第38章 安格森先生的葬礼38
wallis跟着刘慧佳夫妻两来到了杨三开的那家茶馆。茶馆配置得有厨房,刘慧佳带着wallis找了个位置坐下,杨三乐呵呵地进了厨房忙活午饭。
wallis四处张望着,总觉得这个茶馆很眼熟,好像以前来过。
“小安啊,”刘慧佳温柔的声音打断了wallis的思绪,“饿了吧别急,你杨爷爷去做饭了。”
听着刘慧佳温柔的声音,wallis一时平静了许多,她看着刘慧佳沧桑的面庞,似乎看到了这个老人深埋在心底的悲伤。
wallis轻轻开口,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婆婆。”
刘慧佳笑着应了一声,眼里喊着热泪。
吃过午饭之后,杨三还在茶馆忙活。刘慧佳就先带着wallis去了花店,wallis走进花店,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花店离茶馆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花店的面积很大,用白色的栅栏围成了圈,里面有一个院子,院外有一个红色邮箱,院子里种满了花,还有一颗长得很高的桂花树。
花香弥漫在空气里,wallis觉得很舒服,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wallis跟着刘慧佳上了二楼,二楼有一个客厅,两间卧室,和一间厕所,客厅正前方还有一个大露台,用落地玻璃门隔开。
刘慧佳对wallis介绍,“我和你杨爷爷平时就在花店的二楼睡,吃饭的话就去他的茶馆吃,他那里有厨房。”
wallis认真听着,愣愣的点头。
刘慧佳朝小姑娘笑了笑,“正好还有间空房,你跟我来。”
刘慧佳说着,领着wallis走进一间卧室。卧室不大不小,有一个阳台,床对面还有一张书桌。刘慧佳看了看面前的姑娘,一时间悲喜交加,她伸手摸了摸wallis的头,“小安啊,不用怕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再也不会有人把你关起来了”
wallis的心脏忽然被扯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在脑海里浮现,但又模糊不清,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泪水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涌出。
刘慧佳见了,眼眶也酸了起来,她将wallis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喃喃,“没事了,没事了”
wallis眼神呆滞,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泪水依然在流。
后来,wallis就一直跟着刘慧佳夫妻两生活。
花店和茶馆比较偏远,客人比较少,夫妻两的生活也比较悠闲。wallis也会帮忙,有时去茶馆帮着做做饭、打扫卫生。但更多的时候是在花店呆着,帮刘慧佳照料花苗,修剪花枝。
许瞰有时候也会来看看刘慧佳他们,顺便问问沈卿疏的情况。
刘慧佳告诉许瞰说,沈卿疏平常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常常发呆、有时甚至还会第一天写封信放进门口的邮箱里,然后第二天又去拆开看,看完之后又笑着把信放回邮箱里,然后过了几天又写封信往门口邮箱里放,看到之前写的信还躺在邮箱里,她又开始失望的自言自语,“他没看吗?”
就好像、就好像是、是
刘慧佳绞尽脑汁地想着一个词来向许瞰形容沈卿疏的状况,“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许瞰愣了愣,不太确定地开口,“精神分裂”
听了许瞰的话,刘慧佳也觉得有点像,她有些担忧,“那怎么办?”
“只能顺着她演了,不能刺激她,”许瞰想了想,又说,“如果她出现暴力倾向,您一定要联系我。”
刘慧佳满眼都是担心,看着许瞰郑重地点点头。
wallis始终没有出现暴力倾向,只是依旧会自己写信自己看,还会常常自言自语。
有好几次,wallis愣愣地望着门口的那个邮箱,满脸失望地对刘慧佳说,“婆婆,他看不到了”
wallis委屈地泪流满面。
“我写了那么多封信,他一封都看不到了”
“我好想他,可是我看不到了”
“我看不到他了”
刘慧佳心疼得紧,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他会看到的、一定会看到的。”
刘慧佳不知道wallis说得“他”到底是谁,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对这个孩子而言,很重要的人。
一年以后,六十九岁的刘慧佳因器官衰竭而去世,她在一个中午闭上了眼,对一旁的wallis说道,“小安啊,把花浇一下,我睡个午觉。”然后再没睁开眼过。
杨三和wallis把刘慧佳的骨灰埋在了郊区的墓园里。
刘慧佳的旁边还有两个碑,是她的两个儿子。
杨三跪在刘慧佳的坟前,痛声大哭。
哭声浑厚又悲怆,仿佛可以穿透人的骨髓。
wallis看着墓碑上那张慈爱的脸庞,正直直朝她微笑着,wallis忽然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发疼,她嘴一瘪,全身都在细微地颤抖,眼泪一瞬间汹涌了眼前的视线。
一阵大风刮过,绿色的麦子在风里翻滚摇晃,发出“刷刷”的响声。
风声盖过了wallis的呜咽声,杨三的嘶吼声又盖过了风声,在天空中长久地飘荡。
之后,wallis替刘慧佳经营着花店,还会常常去茶馆给杨三做饭。
wallis看着杨三日渐消瘦的身体,心中不是滋味。她夹了一块肉放进杨三碗里,“多吃点。”
杨三愣了下,扯着沙哑的嗓子说,“小安啊,等我死了以后,你把我也埋在那里,行不”
wallis拿着筷子的手顿住,她眼睛泛酸,闷声点了点头。
杨三红着眼扯出一抹笑,声音带着些哭腔,“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
听了这句话,wallis像是想到什么,埋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进碗里。
杨三也落了泪,他拿出一只手抹了抹,“害,瞧我给整的,吃饭吃饭”
wallis也伸手把眼泪抹干净,挤出笑容,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她艰难地嚼着,用手擦拭眼角的泪。
好苦
没多久,杨三也病倒了,他在镇医院躺了几天之后,永远闭上了眼。
wallis按照老人家的意思把他埋在了刘慧佳的旁边。
wallis站在墓园里,看着两个老人的黑白照片,任由泪水淌满她的脸颊,久久失神。
一直到天色渐晚,wallis才慢慢拖着发麻的腿,慢慢离开了墓园。
那一年,wallis23岁,她又送走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