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救一城，还是救一人
傅天明呆愣在了原地，好久没回过神来。
常乐走到他面前，俯下身，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所以，你是要救一城，还是要救你爹？”
傅天明脑海中轰得炸响。
他捂着脑袋蹲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
深处的记忆再次翻滚涌出，小镇的惨状，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与此同时，四周的景物，也随之开始变化。
温馨的小院突然扭曲，化为阵阵烟雾，而在烟雾中，飞快闪过一幅幅画面。
无数人惊恐惨叫，绝望求饶；房屋倒塌，火海肆意，瞬间蔓延至常乐四周。
常乐神色不变，甚至还好奇地摸了摸自己跟前的火焰。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心魔幻境，那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混乱的场景终于稳定了下来。
常乐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废墟上，到处都是残壁断垣，前方的尸体堆成了山，隐约有一道道黑气，将尸堆环绕起来。
黑气盘旋往上，常乐的视线也跟着往上，随即看到高空中漂浮着的一个人。
那已经算不上是个人了。
浑身皮肤漆黑，只一双眼珠子是惨白的，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着奇异的苍白图纹。
常乐看了一眼，就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急忙捂住了眼。
虽然只匆匆一瞥，可她却看到，那些图纹组成了一幅幅诡异的图案，像极了一个个嘶吼的头骨。
尸堆上的黑气，源源不断地被他吸入体内。
随着吸的黑气越多，那人身体的黑色开始褪去，从头上开始，一点一点褪去，露出了原本的古铜色皮肤。
常乐看得心里一阵恶心。
就好像看到一条毒蛇在蜕皮。
抖了抖鸡皮疙瘩，常乐决定不去管他。
找到天明道人要紧。
她跳下了墙头，在废墟中搜寻起来。
没多久，常乐就在一口井里发现了昏迷的天明道人。
他此刻还是八岁的模样，双目紧闭，身上缠着井绳和吊桶，看起来有些滑稽。
常乐把他拉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脸。
“喂！快醒醒！”
傅天明睁开眼，茫然的视线一转，忽露悲痛。
可下一刻，他表情一僵，看到面前的人，大哭着扑了过来。
“娘！”
常乐被他扑了个满怀，身体都僵住了。
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他娘的样子呢！
这可怎么办呦？
常乐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脑子飞快思索着怎么逃脱心魔劫。
视线一转，常乐看到了傅天明怀里抱着地一个木头匣子。
“这是什么？”
常乐佯装不知，问道。
傅天明回过神来，急忙将匣子递到常乐面前。
“这是爹爹带回来的那件宝物，那个邪修，就是追着这宝物，才找到这里的。”
常乐点点头，又说道：“那邪修如此厉害，我们就算逃，也逃不远，倒不如放手一搏，天明，打开它！”
傅天明很听话，伸手打开了匣子。
只见那匣子中闪过了一道乌光，不等常乐看清，乌光就钻入了傅天明体内。
常乐盯了他一会儿，见没什么问题，视线忍不住胡乱瞟来瞟去。
忽然，常乐的目光一顿。
在水井后方，房屋倒塌砸下一大片碎瓦破砖。
而在那碎瓦破砖之下，是一片深红色的血滩。
一个小小的人，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常乐的呼吸猛地一滞。
冷意从四肢蹿上，直逼心脏。
莫名的，她眼眶湿了。
常乐走过去，颤着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两个小揪揪，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傅天明的妹妹。
忽地，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烫的感觉。
常乐低头，看到一滴滴滚烫的眼泪落下，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为什么……这明明是幻觉，为什么我会难过？”
常乐低声自语。
她抬起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可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迷茫。
与此同时，远在法阵之外的老四祖宗和残阳长老，不由面面相觑。
残阳长老忍不住问：“常乐她是不是，对心魔劫有什么误解？”
“我算是看明白了。”老四祖宗低声自语，“掌门她是，拥有绝对的自信啊！”
“掌门她没有经历过，大概以为仙界的心魔劫和下界一样。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因为她对心魔劫一无所知，只当法阵中出现的都是幻术，才会那么大胆，才会随心所欲，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心魔劫中所显现的人，都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人。
从天明道人记忆中抽取而出，幻化而成的那一个个人影，并非全都是虚幻。
既然曾存在过，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真”的。
只不过，他们存在的时空，在九千年前。
“心魔劫的可怕，就在这里……”残阳长老喃喃说道。
如果只是幻境重现，又怎么会让那么多绝世强者，都死于此劫？
“不好！快看！”
老四祖宗忽然大叫一声。
残阳收回心绪，转头看去，脸色跟着一变。
原本，他们两人看到的画面，只有傅天明的周围才有着扭曲的波纹，那代表着心魔的核心。
可现在，常乐的周围，竟然也隐隐出现了相似的波纹。
“这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说她没有心魔吗？怎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了？”
残阳长老抓着头发大叫，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老四祖宗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
“她入魔了？”
是老二祖宗。
老四祖宗猛地回头，像是看到了救星：“老二你终于睡醒了？快去把他们两个拉出来。”
老二祖宗摇了摇头：“心魔既起，她就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熬过。若是总借助外力，修炼之途如何走得下去？”
顿了顿，他接着又道。
“方才她进去时没有触发法阵，不是她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是她的过往经历太过简单。”
“这丫头，一定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没见过真正的黑暗。”
因为没见过黑暗，所以一颗心是纯净无暇的。
所以，心魔找不到她的破绽，无法攻入她的内心。
可刚刚，她看到了那小女孩的死，打破了她那颗纯净的心。
老二祖宗皱着眉头，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