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种子
黑大个垂着半边受伤的胳膊在废墟间快速的前进着，他受伤了！伤的还不轻，鲜血顺着手臂映红了破烂的衣服
刚才黑大个太过于冒进，一路追着阿仁跑了几个街区，吓得阿仁肝胆俱裂，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毕竟对方人也多，最后六七个人合在一起对黑大个展开了反击，在又付出两条人命为代价伤了黑大个一条胳膊，最后黑大个发了狂才突出包围捡了一条性命
北棠看着不远处的鲸鱼帮老大，就这样跟在后面，总觉得这个看似鲁莽的大个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特别是刚才对阿仁的那几句话里面包含了一些别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北棠想要弄清楚
绕过了一个墙角，黑大个突然来了个回马枪，又从刚才那个拐角折回身来朝着原路往回走了几十米，确定没人跟踪自己之后，又七拐八拐的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北棠心中暗骂，心中的疑惑更重！
穿过了一栋破楼，又绕着一个小区外围的围墙走了大半圈，黑大个终于停下了脚步，左右四顾了一会，黑大个迈步走进了一个地下通道，北棠在望远镜里看着对方彻底的消失在通道里，才小心翼翼的跟了下去
打开枪机保险，北棠在黑暗中摸索着向通道深处走去，看样子这里原来是一个地下隧道，不过已经坍塌大半，黑大个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黑暗中的北棠不敢打开手电筒，只是凭借着本能和直觉寻找黑大个的踪迹
隧道是十字交叉的，黑暗中偶尔一只老鼠或者变异野猫从墙角或者裂开的缝隙里窜出来的时候，都会让北棠紧张，不过还好有大白，天生的野性压制让这些小动物知难而退，要不然北棠少不了要费一番手脚
就这样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当北棠准备放弃的时候听到黑暗中有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在隧道里回响，北棠一怔！紧了紧手里的枪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在隧道的一个出口处，有一个人影正蹲在废墟里正在捣鼓着什么，一边忙活一边自言自语，偶尔发出几声轻微的声音“老子要把你们全宰了……”
“无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货色”
“出卖先人的小人，恶心……”
北棠在不远处一边听着黑大个不停地嘀嘀咕咕，一边脑子在飞速的消化自己听到的信息
黑大个身体猛地一顿，他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危险，就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一动不敢再动，生怕自己做出来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给对方带来误解而自己的小命不保，瞬间黑大个的冷汗从额头一颗又一颗的滴落在地面上
北棠轻轻的吹了一个口哨，给对方释放出一种信息，北棠在观察对方的举动，想要凭借对方的反应来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应对，口哨声在隧道中回响，黑大个慢慢的站起身来，很慢很慢一丝丝的让自己的身体直立，然后缓慢的转动脑袋，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但是黑大个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黑暗中
黑大个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什么，慢慢的举起了手，示意对方自己手里没有武器，自己没有危险，然后黑大个看到那道身影从阴暗的角落里慢慢的靠近了自己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很干净的人，看面相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奇怪颜色和花纹的衣服，带着一个半圆的头盔，背后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黑色的狼崽，呲着稚嫩的獠牙盯着自己，这不是掠食者，黑大个心里判断，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掠食者，也不是这个城市里的人，自己从来没有在城里见过这种装束的人，他手里虽然没有拿那些常见的刀棍之类的武器，看着不像掠食者那样光看外表就很凶悍，但是他手里拿的那根黑黝黝的铁管给自己带来了致命的气息，那铁管很短，短的一巴掌都能握住，但是就是这根铁管仿佛微微一动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你是谁？”黑大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声音问
对方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光冰冷的犹如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盯着自己
北棠此时的心情其实是不平静的，他看到了黑大个脚边的几个玻璃瓶，还有里面装的一些液体，闻着空气中飘过来的刺鼻味道，北棠暗自震惊，这个家伙居然在做燃烧瓶，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过去了这么久还存储着汽油，真是意外之喜
北棠摆动了一下手里的枪管示意对方站到一边，自己可不想一会开枪的时候引爆这个大炸弹，何况这么多汽油在这个环境中，是多么一大笔的重要物资，如果浪费了那简直罪大恶极。黑大个低头看着脚下捣鼓了一半的燃烧瓶有点不甘心，这里可以说是自己最后的底牌，自己也是无意间发现这种液体的巨大威力，自己要报仇可离不开这些，所以黑大个在犹豫，想要争取一下
“这你想要？我要把这几个装满再”说完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北棠
北棠点了点头，黑大个不再犹豫又蹲在巨大的油罐跟前，背对着北棠打开阀门开始往剩余的几个瓶子里面装油。
装满最后一个瓶子，黑大个舒了一口气，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破旧背包把瓶子装了进去，然后转过身来面对北棠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北棠摇了摇头，黑大个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复杂的眼神在北棠身上游移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一般，眼珠转了几下一丝狰狞浮现在黑大个的嘴角，正当他脚下暗自用力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
“砰”的一声闷响在隧道里响起，黑大个身边一个落在地面上的半截砖块被突出起来撞击打的粉碎，碎成几块的砖头碎块带着一股锐利的破空声划破空气，打在黑大个身边的墙壁上，其中一块更是擦过黑大个的脸颊，瞬间火辣辣的剧痛传来，脸上顿时湿漉漉的，黑大个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手上沾满了殷红的血
北棠枪口上移瞄准了黑大个的脑袋
“砰”北棠嘴里发出了一声开枪的响声，然后嘴角轻蔑的往上扯了扯，黑大个在那一瞬犹如从地狱到天堂，张开大嘴粗重的喘着气，黑大个感觉这是自己这一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自己的小命就在对面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手上，就在他的心念一动之间，只是轻轻的一动，虽然心中恐惧至极，甚至想跪下求饶，但是黑大个还是倔强的站着，倔强的看着对方
北棠见自己一枪就震慑住了对方，便暂时压下杀了对方的念头
“给我说说这城里的情况”北棠终于开口了，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透着一股寒意
“你想知道什么？”黑大个问“你是谁？黑武士？”
北棠冷冷的说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答，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说说你的鲸鱼帮”
黑大个苦笑“我的鲸鱼帮？”黑大个做了一个手势，独眼散发出一阵仇恨的光芒“你也看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我辛辛苦苦三四年打下来的地盘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
“这城里还是其他什么势力？”
“阿仁他们就在城西，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势力，本来这里的资源就不多也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原本这个地方没有那么多人，阿仁那帮杂碎是一年前才来到这个地方，杀了很多不服他们的人才归拢了一些地盘，我跟他们斗了大半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们给阴了”黑大个有些沮丧
“他们从哪里来？”北棠很好奇
“我不知道”黑大个摇摇头“他们好像一夜之间就出现在这里，带着自己的部族，我原本还是比较看得起他们的，最近听说他们攀上了战斧部落，就觉得他们很下作”黑大个面露忿忿之色
“战斧部落？”北棠问
黑大个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北棠“你居然不知道战斧部落，你是流浪者居然没有听过，战斧部落是掠食者中最大最强的部落，听说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用不完的资源，杀不完的战士，他们也曾经来招揽过我”说道这里黑大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呸了一口“他们是外来者，他们不是我们本地掠食者”
看着北棠疑惑的眼神，黑大个继续说“我们这些掠食者，怎么斗怎么杀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但是战斧部落不一样，他们是外来者，他们不是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人”
“你怎么知道？”
“去年的时候，战斧部落来招募我之前，我遇见了一个非常老的流浪者，他跟我说的，说是”黑大个歪头想了想“他叫他们什么来着，哦对倭什么联军什么的”黑大个一摆手无所谓的说“他说的啥我也没听懂，只是说这帮人都不是好人，他们的目的就是统治所有的掠食者”
北棠听得一头雾水，黑大个给的信息太少，自己判断不出来什么，但是黑大个断断续续的描叙中半句话飘进了北棠的耳朵里
“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对，就是这句话”
北棠一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道掠食者还分种族？
“那个流浪者呢？”北棠问
“早死了，他就是战斧部落的，他说那帮人的祖先来自大海的另一端，我不明白他说的是啥道理，但是我明白哥哥跟弟弟打架，怎么打都是一家人自己的事情，如果一个外人那着刀进了家门，哥哥弟弟就应该先把这个拿刀的人杀掉再继续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北棠看着这个貌似鲁莽的掠食者点了点头，黑大个见北棠回应了自己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黑武士”
北棠点了点头
黑大个顿时有些激动，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果然被我猜对了，传说是真的，你们有多少人，那个你能不能带上我”说道这里声音低了几分，气势也弱了下来
北棠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传说中分黑武士是什么，但是你是掠食者，不是害怕黑武士吗？怎么会有让黑武士带上你的想法”
黑大个有些落寞“是啊，掠食者应该害怕黑武士，可是谁又天生想做掠食者？我们都没得选，我自己都厌恶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不这样我又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所以希望能带上我”眼神中竟是多了很多恳求
“我听说掠食者最后都死的非常痛苦？”北棠问
“是的，我父亲死的时候生不如死，就像被人吹爆了一样，就那样嘭的裂开了”黑大个低低的说“我们早晚都有一天都会那样爆掉吧”
“带上我吧，我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
“我不能带你”北棠摇头“你想要不一样的生活可以自己去创造而不是别人施舍给你”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黑武士的使命是什么，跟传说中的一样？神的使者？”
北棠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答
“劈开黑暗带来光明，我们是文明的种子”
“种子？”
“嗯，种子”
北棠放下手中的枪，转身没入黑暗中，黑大个还在喃喃自语
“种子种子”
隧道深处隐约传过来一句话“自己的路自己走，如果你活到等我归来，我可以祛除你身上的诅咒”
黑大个看着面前那片黑暗，那个奇怪的身影早已消失，但是那个奇怪的人给自己带来了生的希望和奔跑的方向，那一瞬间，黑大个相信他真的看到了神明，一直到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独眼老人坐在逍遥椅上沐浴着和煦的暖阳，想起当年那个黑暗的地下隧道时都会漏出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