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磨刀的老人
刺耳的摩擦声在潮湿坑道里断断续续的回响,昏黄的火把亮光摇曳着,照亮周边很小一片空间,坑洼的地面上,杂乱无章的垃圾几乎堆到了坑顶,里面夹杂着破烂的木箱,还有很多褪色破布,各种形状的塑料制品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甚至还有一些腐烂的骨头。
一口破旧铁锅架在几块大石上,噼里啪啦的火苗舔着铁锅,半锅绿水冒着热气,伴随阵阵的腐臭飘向换气孔,换气孔处挂着的几串不知名的肉干随着空气的流动微微的摇摆。
垃圾堆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具赤条条的尸体,结成绺的黑发挡住了他的半边脸,苍白的胸口两处长长的伤口外翻着,几缕鲜血从伤口慢慢渗出蜿蜒到地面,浸红了身边一大片地面,让人触目惊心。
从紧绷的肌肉可以看出这是个年轻人,应该是死了很久,他就静静的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坑道很深很长,这里的主人只占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在火把的能照亮的边缘,一个佝偻的影子随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在坑壁上不停的跳跃。
“沙沙沙沙沙”
一阵磨牙般的声音从佝偻老人身前响起,伴随着几句梦呓般无意义的咕哝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的瘆人。。
干瘪的手用力的磨手里那把生满铁锈的刀,准确的说是具有长刀形状的铁片,他一边用力的在石头上磨着,一边神经质的咧嘴傻笑,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涎水,老人举起手里的铁刀凑近独眼前看看了,从嘴里吐出黏糊糊的口水在刀身上,继续弯下腰,使劲的磨着。
老人头顶几缕稀疏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一道伤疤从眉骨到下巴,让老人失去了一只眼睛,一颗鸡蛋大的黑色肉瘤长在酒红的脸颊旁,随着身体的摆动上下颤动,几片破布胡乱的缠在身上,露出胸前瘦骨嶙峋的肋骨。
暗红色的眼眸里,闪动着亢奋的光芒,上一次吃豕人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几年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老人心里想道。
当时自己体内的恶灵第一次有了躁动的迹象,趁守卫疏忽的时候吃了掠食者圈养的一只豕人,然后逃出部落在废土里躲避掠食者的追杀,仓皇奔走不知多久多远,找到了这里找到了一个疑似上个文明遗留下来的坑洞,暗无天日的躲了不知道多少年。
渴了老人就去坑洞深处一个水洼里饮几口水,饿了就去外面挖一些根茎充饥,或者是去海滩上碰碰运气捡一些从海里冲上岸的庞大生物,那是叫海吧,部落里的人都那么说,老人在回忆,好像上个文明就这么叫。
最近这一年多来,豕人的功效越来越弱,体内的恶灵发作的次数更频繁了,老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天可怜见,昨天去海边碰运气的时候居然看到海滩上躺着一个野生豕人,那一刻他跪谢了所有知道的神明,野生豕人比那些圈养的功效强太多了,当年部落的首领和他的那些手下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废土上寻找野生豕人,据自己知道的那么多年他们仅仅捉到一只。
当年他看了一眼,那只豕人头发都白了,功效应该比圈养的强不了多少,即使这样,首领让整个部落狂欢了好几天才让部落的高层享用了这只豕人。
自己却在海边捡到了一只年轻的豕人,功效应该要比那只上了年纪的豕人强,还是自己独自享用,那自己岂不是要比部落首领活的更久,可惜自己这些年逃生受了很多伤,加上常年得不到食物的补充,牙齿已经咬不动那鲜嫩的美味。
本想煮熟了来吃,可惜这把破刀太钝,砍不动那具年轻的尸体,只破开两道口子,老人要把刀磨锋利了在去试试,看着手里漏出些许光泽的钝刀,老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呀呀声,自己怎么说话都要不会了。
快了,快了,看着手里钝刀漏出的些许金属光泽,老人就越兴奋,回忆起久违的味道,那甘美的红色汁水,舌头忍不住的舔了舔干瘪的唇角,更多的咕噜咕噜的音节从喉咙里发出,像一头年迈的恶狼,看到了鲜美的羊羔
尸体上的头发轻轻的动了动,好像流动的空气无意识的吹动了他的发梢,过了一会平放在身体一侧的中指轻轻的弯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一样,赤裸的胸膛像是被人猛地压了一下凹了下去,又猛地凸了起来。
一股有力的气体从胸腔冲向喉头,猛烈的撞击着闭塞的喉管,像是一头猛兽寻找囚笼的出口,发出阵阵咯咯的响声,犹如黑暗中的老鼠在啃噬着枯骨。
突如而来的响声惊动了磨刀的老人,他惊恐地四顾张望,寻找声音的源头,惶恐的眼光落在尸体的身上,确定声音是这只已经确定死透了的豕人发出。
早上自己还砍了两刀都没有反应的豕人居然发出了声音,老人顿时慌张的站起身提着没有磨好的长刀踉跄的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正好看见豕人露出半边脸的睫毛在剧烈的抖动,像是随时都能睁开。
老人也顾不上太多,举起手里的钝刀用力的朝着对方的脖颈砍了下去!
枯干的手臂挥动着钝刀,眼看就要落到豕人脖子上,地上的豕人猛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一丝迷茫,一丝迷惑,注视着举刀砍下的佝偻老人。
看到那一对黑白的眼睛,老人心里一阵狂喜,这是一个完全没有被恶灵感染的鲜活的豕人,神明真的是太眷顾自己了!
突然,老人的手好像被什么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刀刃已经划开了豕人的脖子,红色的汁水顺着伤口流出,老人闻见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甘甜味,但是自己的双手却不能再往前推进半分,老人心里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