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鸡汤、鲑鱼和葡萄酒
李侑欢讶然回头，发现来人竟是之前的魔法杂货店主，索耶的母亲。
“上午好，魔法师大人，您来得真早。”她指的是中午的约定。
杂货店主是一个个子高挑、身体健壮的中年女人，带着几分自来熟的开朗和热情。她的动作神态和女儿索耶一样干练，还有一股常年市井中浸润出的精明气质。
“您也来买新鲜猎物啊？”她挤到李侑欢身边，对着几种猎物指点，“我看看……今天猎到的这个蛙皮牛不错，我家索耶最喜欢吃番茄牛肉汤。您打算买点什么？不如我帮您一起买吧，我砍价的本事可是一绝。”
李侑欢有点局促地点了点头，她不是很容易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切。重生前黑蔷薇的恶名在外，也没人敢这样自来熟的和她搭话。
“我打算买两只水雉鸡。”她小声回答道。
“水雉鸡？”她的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我也买一只，中午就炖汤喝。”
李侑欢还在愣神，杂货店主就已经挤到了人群最前方开始讨价还价。不多时，她就从人群中折返，手里还拎着两只水雉鸡。
“这两只只要一个银币，就当是您照顾我生意的答谢了。”她喜滋滋地把两只水雉鸡递给李侑欢，“您中午也到我家来吃饭吧！”
李侑欢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热情的店主推着向杂货店的方向走去。
成衣店和杂货店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索耶正在柜台前看店，看到母亲和李侑欢一起进来，略显惊讶。
“您好，魔法师大人！妈妈？”
“索耶，上午好，”她笑着回应，“还是叫我欢吧，不用这么客气。”
“我请欢小姐来我们家做客，买了水雉鸡，中午炖鸡汤喝！”杂货店主从善如流道，“我先去楼上做饭了，你们聊吧！”
“妈妈，您真是的。”索耶有些无奈地看向李侑欢，“真不好意思，欢小姐。我妈妈就是这么随性，您如果不想留下，等午后再回来就可以了。”
“没事的。”李侑欢笑着摇摇头，“谢谢您母亲的热情。对了，应该怎么称呼呢？”
“我母亲叫杜波依斯·萝丝，您叫她萝丝就好。”
李侑欢点点头：“还要谢谢你帮我打听壁炉的事，不然，我真的很难这么快找到人。”
“那还是要靠我妈妈。”索耶笑得很甜，“虽然我妈妈有时候待人……太热情了，但还是有很多可靠的人脉来源的。今天介绍给您的是和我们家合作很久的工匠露丝阿姨。她制作物品的手艺一绝，虽然不会魔法，但绝对不输很多炼金术士！”
“是的，也多谢萝丝阿姨了。”
“对了，您今天是怎么遇到我妈妈的呀？”索耶好奇道。
“我今天刚去买了些衣服，准备在镇上转转，就看到了猎人在卖新鲜猎物。我们就是在那个摊位上遇到的。”
“成衣店？”索耶有些疑惑，片刻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您是说唐娜小姐的服装店吧？”
“对，那里的东西质量很好。”
“确实是很好，唐娜小姐做的衣服是整个镇子上最漂亮的……”索耶的语气有些古怪，“但也是最贵的！”
李侑欢想起自己少掉的小半袋金币，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唐娜小姐也曾经是魔法师学徒呢。”索耶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开口道，“她刚来镇上的时候也是冬天。听说，唐娜小姐曾经是一个显赫贵族家里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东符这座小城做裁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李侑欢道。
“是的。”索耶不知想到什么，笑道，“您也是，明明魔法这么厉害，却要来我们这里经营农场。”
她那天见识到了李侑欢精准的魔力控制水平，虽然她并没有见过多少魔法师，也深知那绝不是平凡之辈的水准。
“我吗？”李侑欢再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喜欢东符罢了。这里很美。”
索耶露出认同的神色：“东符真的很好，不光是风景，这里的人也都很友善。”
“我在奥莱布城学习建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座城市。奥莱布城的的确确是座繁华的大城市，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冷漠。那里的工厂很多，每天的天气都是阴沉的。有时候还会看到路边冻死的小孩子，在那里，十岁的小孩子都要跟着父母进工厂做工。”
李侑欢知道奥莱布城，那是帝都附近的一座工业大城。前世，她曾经因为一些原因在那里逗留过。有一次，她曾经想给路边遇到的小孩子糖果，围在她身边穿得脏兮兮的小孩却一哄而散。
旁边看热闹的路人告诉她，这些小孩就是在糖果厂做工的，闻到糖果包装的刺鼻味道就想吐，当然不想吃她给的糖果了。
李侑欢把这段经历说给索耶听，对方跟着叹了口气。
“小姑娘们，怎么愁眉苦脸的呀？我们开饭吧！”萝丝从楼上探出头来喊她们。
“这就来！”索耶冲楼上喊道。
李侑欢跟着索耶上了二楼，在餐桌旁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品。一篮子烤得热热的白面包、一大盆菜干炖水雉鸡汤、一盘切片的熏鲑鱼，还有一碗浇了自制酱汁的鸡蛋番茄沙拉。
“这么丰盛呀！”索耶睁大了眼，笑嘻嘻地道，“今天着实是沾了欢小姐的光了。”
“就你话多！”萝丝笑骂了一句，手上在为她们倒自家酿制的低度葡萄酒。
“欢小姐，您可以喝酒吧？”索耶问她，“我妈妈酿的这种酒很好喝，也不容易喝醉。”
李侑欢点点头，从萝丝手中接过酒杯，低头轻嗅了一下：“闻起来很香呢。”
索耶利索地为每个人分好餐，萝丝也坐下来准备用餐。
李侑欢先尝了一勺水雉鸡汤。甫一入口，鸡肉的鲜甜滋味就占据了整个口腔。一般来说，煮汤的汤料远不如其他做法做来的好吃，但水雉鸡的鸡肉却不太一样。或许是足够新鲜的缘故，鸡肉在汤里炖的软烂，却依旧肉香味十足。
“好喝！”她赞叹道。
“好喝吧？”萝丝笑得眉眼弯弯，“我做这种肉汤很拿手的，索耶一直很爱喝。”
她又捞起一块汤里的菜干。东符城冬天的气候寒冷，这种菜干通常是这里的人为了储存更多菜而自家制作的。菜干里此时吸饱了鸡汤，味道鲜美而浓厚，又夹杂着些许蔬菜的清香。她慢慢咀嚼着菜干，香浓的汤汁随着咀嚼在唇齿间不断蔓延。
她吃了一口白面包。这些白面包面包看起来也是萝丝自己的独家制作。面包的表面烤到火候恰好，结了一层微黄的焦壳，吃起来则口感柔韧，满是麦香。
索耶教她把白面包撕成小块丢进汤里，浸满了汤汁的面包吃起来更松软。李侑欢则用两小片白面包夹起一块熏鲑鱼和一些沙拉：“看，三明治！”
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李侑欢咬了一口自制的简易三明治，又喝了一小口葡萄酒。
熏鲑鱼在上桌之前被煎过，浸润了油香，熏制的风味很突出。白面包和沙拉菜则中和了熏鱼的咸味和煎制的油腻。确实是很适合用来做三明治的搭配，李侑欢想。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这样的三明治去森林或湖边野餐，一定很惬意。
她又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萝丝自酿的这种葡萄酒甜味很重，与其说是酒可能更像是葡萄果汁。她用熏鲑鱼下酒，葡萄酒并不强烈的辛辣味和熏鲑鱼的咸味混合在一起，彼此激发出更强烈的香味。她不知不觉就喝下了一整杯。
萝丝还想给她再倒，被李侑欢笑着拒绝了。虽然葡萄酒的度数不高，但总不好在和人谈事情的时候一口酒气。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李侑欢帮着索耶收拾完残羹剩饭，又在母女俩面前表演了一把怎么用魔法便捷地洗碗洗锅，看得两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吃完饭，就快到了修壁炉的工匠上门的时候。
“欢小姐，你有魔法阵可以来保持屋里的温度，为什么还要修壁炉呀？”索耶好奇地问道。
“我想用壁炉烤点东西吃，烤些蛋糕、菰茄果、榛子……如果能配上一杯浓浓的红茶就最好了。”李侑欢答道，“到时候欢迎你们来农场喝下午茶呀！”
“我们一定去！”索耶露出期待的神色，“可惜很快冬假就要结束了，真想一直呆在东符啊。”
李侑欢也有点惋惜地点头。这顿饭后，索耶就算是她来到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了。
吃完饭，三个人依旧坐在餐桌前。索耶沏了一壶茶，萝丝拿来了些曲奇饼干，她们随意地交谈着一些琐事。
咚咚咚。杂货店的店门被敲响了。
“应该是露丝阿姨来了，我去开门！”索耶放下茶杯，跳起来跑到楼下开门。李侑欢也跟着下了楼，心里想着要怎么和工匠描述自己想搭建的壁炉的样子。
索耶把杂货店的店门打开，将露丝迎进来。
李侑欢看着来人的脸愣住了，她见过这个人，并且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