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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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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子在医馆昏睡了两天,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犯了什么错,他爹拿着棍子要抽他,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爹一瘸一拐地追,他媳妇和他娘在一边大声喊“狗子快跑”,他爹眼看要追上他了,他急啊,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怎么都跑都跑不快,他爹一把抓住他后衣领,狗子一个激灵吓醒了,睁开眼,屁股好像都是疼的。

    他脑袋木木的,一动就疼,望着天花板,不是他家熏黑的土墙,而是刷着白灰的,干净的屋子。

    这是哪儿?

    狗子感觉谁抓着他手在给他擦手心,有点痒,他手指动了动,往下一看,是他爹!

    狗子一下吓精神了,嗖一下往回缩手,却只摸到了他爹全是老茧的手掌。

    狗子爹丢了手巾凑过来,惊喜道:“醒了!醒了!”

    他像梦里一样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边走边喊:“阿月快喊大夫,狗子醒了!”

    狗子嘴巴干,嗓子也干,说不出话,只发出干涸的呜呜声,他爹端了碗水凑到他跟前,扶着他给他喂水喝。

    记忆里,只有很小很小时候,他病了他爹才会这样喂他。

    狗子边喝水边看,他从前都没注意,他爹头发都这么白了,他印象里还是追着他满街揍的老爹,脊梁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直了。

    “爹……”

    “还喝吗?”

    “不喝了。”

    狗子爹把碗放下,抹了抹眼泪,眼泪却越抹越多。

    狗子有些诧异,有些吃惊,随后,愧疚如潮水滚滚而来,堵在胸口,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想起来了,梦里他爹追着他揍,是因为他和瘦猴在井边玩,拽着井绳往下滑,大人以为他掉进井里了,他爹把他摇上来,提着衣领子就打……

    月娘拽着大夫急匆匆进来,见狗子真醒了,跑到窗边扑通一下跪坐下,抓着他手呜呜地哭。

    她想起两天前别人去喊她,她跑到医馆,看见他满头的血,惨白的脸,不受控地想起她早死的爹娘。

    狗子娘后脚也急匆匆跑进来,又急又喜,不住朝他腿上拍打,“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没了我们还怎么活呀!”

    狗子抓着月娘的手,努力朝他们笑了笑,他的亲人们,他哪里舍得他们呀……

    十月初,比预计的日子晚了七八日,不少人已经心急如焚,从村里、镇上跑来观阳望着两座城门翘首以盼。

    县里那些家里有多名儿孙去从军走了的,更是日日坐在城门口等着。

    天已经凉了,不用做工的老人天不亮就在城门口等着,端碗热汤,披个薄袄,有一点儿动静,就能惊起他们脆弱的神经。

    在城门口卖热汤的小贩见一位大娘又坐在石块上要睡着栽倒了,叹口气,拎上自己的宽板凳过来,“大娘,你坐我这个吧!”

    白发苍苍的大娘高声喊,“啊?”

    她已经耳背了,以为谁都耳背。

    小贩大声喊,“你到背风的地方坐坐吧!”

    大娘摇头:“不不不,我孙子要回来了,我在这儿等!”

    小贩:“哪有人啊……”

    大娘忽然让他噤声,竖着耳朵仔细听,忽然,她抓着小贩的胳膊颤巍巍站起来,激动大喊:“来了!来了!”

    小贩往城门外看,晨雾后什么也没有。

    “这儿冷,你到——”

    不待他说完,大娘已经迈着小碎步往城门外跑。

    小贩拎着板凳叹气往摊上走,忽然瞧见地上的尘土似乎动了,耳边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他猛地往外瞧,北城门外,乳白的晨雾被一道黑影挑破,跑在阵头的马率先踏破雾帘冲进城来。

    “什么人!”城卫持枪阻拦,马上人亮出牌子,“北营骁骑,送观阳兵士卸甲回乡。”

    他身后,连绵的大军归来了。

    “回来了!!!”

    守在城门的家属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晨雾中的观阳城,镇醒了。

    卢栩盘腿坐在床铺上编滕筐,渐渐听到街上欢呼咆哮,他一怔,扔下筐,把一个编好的藤筐翻过来踩在脚下,扒着牢里的小窗户往街上瞧,“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回来了?!”

    巡守的衙役们正往外跑,冷不丁听见喊声,回头一瞧,好么,两米多高的小窗上趴着个人!

    “你怎么上去的?”

    卢栩使劲儿往外探脑袋:“你快帮我瞧瞧我弟弟回来了么?我弟弟,卢辉,和罗大哥的兄弟是一起的!”

    “好,我们正要去问呢!”

    衙役跑远了,卢栩还垫脚踩着筐探头往外看,恨不得整个人都从窗里飞出去,到街上亲自看看。

    观阳南北大街上,人山人海,全县人都跑出来了。

    三婶把铺子扔给陆勇,让陆勇看着火,领着家里的孩子们还有三奶奶家卢俊新两口子,沿着街挤来挤去地找。

    他们家卢辉,还有卢俊新一个哥哥两个侄子。

    到处都是喊名字的,声嘶力竭。

    “卢辉!”“哥!”“二哥!”

    “树风、树平、三哥!”

    有人找到了,有人找不到,找到的惊喜大呼,士兵扔下兵器扑到亲人怀里,有人也一直找不到,在街上挤来挤去,挤得骨头生疼。

    县令快速地扫着骁骑军递来的名录,“只有这么多?”

    骁骑军道:“这只有朔州北营的,若不在朔州就要再等等了。”

    县令:“好好好,将军一路辛苦了,来人,带将军到里面休息,下官安顿好治下,马上就来。”

    骁骑军拱手,“大人客气。”

    文武不同脉,如今大岐武强文弱,即使对方是个小官,县令也不想惹一点儿麻烦。

    他叫人去苏记买点点心,厨房做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着,又想起什么,问罗慎,“卢栩还在牢里?”

    罗慎一怔:“在呢。”

    不是他们大人说晾他一阵子,让他长长教训么?

    县令:“叫他出来,到厨房做菜去。”

    罗慎懵懵的,“是。”

    一旁的文吏各个忍笑,他们大人,也算是人尽其力,物尽其用了!

    卢栩被放出来,风风火火往外跑,他现在哪有心情做菜,“大人,我弟弟回来了么,让我去见见我弟弟吧!”

    县令:“你现在还是有罪在身。”

    卢栩:“我就看一眼!看的全须全尾回来,我就马上回大牢!”

    县令:“你先到厨房去做几道菜,我再让你去见弟弟。”

    卢栩不想去。

    县尉道:“人这么多,你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卢栩往外瞧,黑压压的到处是人,还真是,“那,那我也得回铺子拿锅!”

    县令:“厨房里有铁锅。”

    卢栩:“……”

    行吧!

    他还是耍了个小心眼,让人去他铺子买油条,这来不及现做。

    县令同意了,卢栩朝要去买油条的官差挤眉弄眼,“跟我家说一声!”

    官差偷偷点头,跑了。

    卢栩跑去县衙厨房,还真有铁锅。

    他翻翻菜,蔬菜有,鱼和肉也有,还都挺新鲜。

    卢栩卷袖子洗菜,复杂的就不来了,做几个小炒凑合凑合得了。

    街上,人挤人找不到人,三婶他们喊得嗓子都哑了,卢文灵机一动,叫卢俊新扛着他,他坐在卢俊新脖子上,从高处往下望,卢文气沉丹田,大声喊:“卢——辉——!!卢——辉——!!!”

    寒露、小夏随着他的调子跟着他齐声喊,“卢——辉——!!”

    士兵群中,原本正排队去坐船的卢辉猛地怔住了,转头看见远处正对着另一边大喊的卢文。

    小文怎么在这里!

    “小文!!小文!!”卢辉拽着包袱跑出队伍,朝着卢文的方向边喊边跑。

    他声音隐没在人声里,脚步急切,距离越来越近。

    三婶头一个听见卢辉的声音。

    那不像是耳朵听见,而是心听见了。

    她转过头,不高的个子,看到一片一片黑的、花白的、白的脑袋,在那一片脑袋中,一下认出了她宝贝的那一个。

    “小辉!儿啊!”

    三婶朝着人群里扎,推开前面的重重阻碍,拨开拥挤的肉墙,手一下被有力地抓住了。

    她用力回握,将卢辉从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拉出来。

    “娘——!”

    “哥!”“哥哥!”“二哥!”

    卢文跳下来,小夏、寒露冲过来,和三婶一起团团围住卢辉,紧紧抱着。卢辉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们捂在怀里。

    “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三婶眼泪不止,擦了又冒,冒了再擦,泪水湿了眼睛,看不真切,又好像看得更真切了。

    她一辈子,只有两次这么哭过,全在这一年里了。

    三婶又哭又笑,捧着卢辉的脸,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瘦了,黑了。”

    卢辉用袖子抹眼泪,小夏给他递帕子,卢辉看看小夏,看看卢文,话全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把他们抱得更紧。

    他在边关日思夜想的家人,终于摸到了!

    卢文脑袋被按在他怀里,挣了挣没挣动,他哥力气好像又大了,卢文放弃挣扎,闻着他哥有点发臭的衣服,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放肆地、如释重负哭了。

    “哥,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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