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江影帝未曾明确
毕竟不是正式杀青宴,剧组只是在临近的一个小餐馆定了大包厢。mchuangshige
大家已经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欢乐过后，顾及到明日还要拍摄,众人各自穿上大衣,说说笑笑地离开温暖的餐馆,走入寒风与黑夜。
小玥和江谙一同走出来，她整个人瑟缩在毛茸茸的帽子和外套里,声音藏在围巾后,闷闷地嘟囔：“天气好冷啊,今年冬天太冷了……”
江谙不像她全副武装，此时寒风扑面，他也只是将双手揣进外套口袋。
听到小玥的抱怨,他抬眼看向沉冷的夜空,点头道：“是很冷。”
一行人走到酒店楼下,小玥向江谙道别后几步奔进了大门,江谙倒是没那么着急。
鼻息间都是带着冷意的空气,江谙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点亮屏幕,没看到新消息。
往常这个时候，某个人应该已经给他发来晚餐的照片了。
他收回手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入目的只有阑珊灯火，片刻后他回头，眉头轻蹙。
明天有一场室外戏，估计要被风吹一整天。
回到酒店房间，江谙放下手机，转身去浴室放水。
清水刚铺了浅浅一层,手机铃声蓦然在浴室外响起。
江谙心中莫名产生了猜测，他关闭水流，站起身，走入客厅。
拿起手机，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他预料中的名字。
接通电话，近日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两人这些天每天都会通话，虞泊秋早已不会客气寒暄，直白道：“回酒店了吗？”
显然这代表对方知道剧组晚餐小聚的事。
“嗯，在房间。”江谙口上应着，他走回到浴室门前，却没有进去，而是抬手关了浴间的灯，而后转身，缓步走到了阳台窗前。
听筒中，虞泊秋那边传来不小的风声，夹杂着脚步声，和行走时起伏的呼吸。
对方的声音清冽，携带着笑意：“哪一家店？好吃吗？”
江谙倚靠在窗台边，严密的窗扇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只有玻璃上的雾气显示着内外的温差。
修长的手指轻抹，雾气凝结成水珠，使得原本朦胧的窗景稍显清晰一些。
江谙的视线轻扫，将刚才他们聚餐的餐馆收入眼底：“就在小林烧烤隔壁。”
“味道……还可以。”
他的语调起伏不大，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脑袋轻轻抵在窗檐，看起来状态十分松弛。
虞泊秋闻言轻笑，果然只要向江谙寻求评价，对方大多会回以一个“还可以”的中性评估。
他抬起眼，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建筑物，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些许。
同时，江谙听到的呼吸声便也大了一些。
他伸出手，将玻璃上的水雾扫去更多，指尖覆上一层冰凉的水膜。
不知为什么，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在
窗外逡巡，似乎想找到些什么。
而让他意外的是，他还真的捕捉到一个狭长的身影，逐渐从黑夜中走入街灯光照下。
他良好的视力甚至能看到，对方围着一条和昨日视频中一样的，深棕色的围巾。
江谙说不出自己这瞬间是什么情绪，只是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身处酒店的电梯，按下了去一楼的按键。
虞泊秋仍未察觉自己踪迹的暴露，还在构想五分钟后要怎么出现在江谙门前，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他视线紧盯着的酒店大门忽而打开，而后他朝思暮想的人便走出门来。
“你……”他手里还举着手机，面上有一瞬的呆楞。
而江谙伫立在酒店门前，因为背光，他的表情在阴影中模糊了大片，虞泊秋努力去看，不太确认对方是不是有着笑意。
但没等他分辨，江谙已经切断通话，向他走来。
虞泊秋便不想去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他扬起唇角，同样快步向江谙走去。
江谙并不知道自己面上也是带着笑的，他只是单纯想来接虞泊秋而已，甚至没有时间去细思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虞泊秋的到来而感到愉悦。
两人之间只剩两步的时候，江谙停下，正想说什么，虞泊秋却没有停步，而是伸展双臂，搂上江谙的肩。
清凉的空气携带着冷香扑面而来，脸颊边触碰到柔软的发丝，江谙下意识侧头，面颊在虞泊秋冰凉的耳廓上轻轻蹭过。
两人间的距离极近，江谙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却没有离开，而是又略微收紧了双手，胸膛隔着衣物相贴。
“好久不见。”虞泊秋轻声道。
江谙的双手还垂在身侧，闻言抬起右手，拍了拍虞泊秋的后背，应道：“好久不见。”
他的动作让这个久别的拥抱回到了朋友的定位，虞泊秋于是松开手，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轻笑。
江谙穿的衣物不算厚实，虞泊秋便没有在寒风中多说，勾着江谙的臂弯走向酒店。
回到房间，江谙将身上的大衣挂上衣架，虞泊秋在他身后有样学样，自然地仿佛两人相处了许久。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直到江谙为虞泊秋倒上温热的花茶，虞泊秋终于开口发问。
“在看风景，恰好在窗外看到你。”江谙细抿一口茶水，而后单手持着小茶碗，指尖冰冷的温度逐渐回暖。
他抬眼，目光瞬间将对方打量了个遍。
刚才在室外，风大夜深，江谙看得不算清楚，现在在室内灯光下，才将对面人的狼狈样看进眼里。
柔顺的头发因为风吹而翘起了不少棱角，面上、鼻尖都被冻红了，不知在外面吹了多久的风，唇色则是苍白的，因为喝了热茶才稍微红润一些。
虞泊秋有疑问，江谙自然也有，他看向对面的人，疑惑道：“怎么这么晚来了？朱礼没和你一起？”
“今天正好有闲空，想过来看看。”虞泊秋轻笑，“朱礼在奶
奶那边，有些事要处理。”他一仰头，将小茶碗的茶水饮尽。
“你怎么过来的？”江谙伸手为他续杯。
“自己开车来的。”虞泊秋如实作答，“对这里不太熟悉，停车停远了。”
江谙想的却是，虞泊秋奶奶所在的疗养地，距离江谙剧组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什么时候走？”他抬起头，看着虞泊秋问。
虞泊秋面色不变，神色大方地任江谙的视线观察，他回视江谙，目光温柔而坚定。
“明天下午有会议，考虑到路况，可能上午就得走。”
江谙敛下眼，安静听着。
在如此寒冷的季节里，虞泊秋甘愿耗费将近七小时的时间，也要来剧组一趟。
如果是为了工作，那对方无愧于鱼悦娱乐总裁的身份。
但江谙知道，这不是虞泊秋这次急匆匆赶来的目的。
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即使不问，江谙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在春节前，虞泊秋没有回去处理公司事务、两人近乎朝夕相处的时候，江谙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只是对方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而江谙自己，也始终不能明确自己的想法。
活了两世，江谙从没有考虑过寻找另一半的事，或许在经历林越鸣的陷害前，他是对此有过憧憬的，但是在那之后，满心的仇恨愤懑占据了心房和大脑，没有人可以帮他，他也无法向任何人寻求帮助。
那个时候起，一切与幸福相关的东西，在他的概念里，都不会再和他产生联系。
只是这一世，虞泊秋的确在潜移默化中，让他感受到了温暖与支持。
对方为他所做的，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但毫无疑问都代表着他在对方心中有许多重量。
他是感动的，就像一个在雪地里疲于奔波的旅人，在他找寻不到方向，却又无法停下的时候，偶尔间得到了一杯可以散发持久温暖的热饮，没有人会不珍惜。
如果可以，他愿意携带着这样的温度，直到生命之旅的尽头。
可热饮没有感情，虞泊秋有。
因为感动而冒然戳破这层窗户纸，这是虞泊秋想要的吗？
他对虞泊秋的感情太复杂了，无法纯粹因为爱情而和对方在一起。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明确，自己对虞泊秋是好感多一些，还是依存多一些。
江谙沉默着，虞泊秋也少见地没有多言，他垂着眼轻吹茶面，眼中的情绪与杯中的水纹一样波澜不息。
良久，直到茶水变温，虞泊秋终于抬起头，笑道：“我看了小玥给我发的视频，已经拍到‘你’拒绝少年那段戏了？”
江谙从沉思中回神，轻声应道：“嗯。”
“马上白领也要杀青了吧？”虞泊秋放下茶杯，以手扶面，眼神专注地望着江谙。
“快了，”江谙略微回想，“还有最后一面。”
那是主角这个寒假里的最后一场演
出，白领得知了这个消息，特意前来观看，然后在主角表演结束后，提出最后一次邀约。
两人一起去白领家吃了饭，如往常一般相处，只是最后，主角即将离开的时候，白领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主角能单独为他弹唱一首歌。
主角没有拒绝，两人席地而坐，白领在旁观看，眼中第一次不再掩藏其中的热烈。
只是一首歌的时间实在短暂，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逝，主角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领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换鞋，眼看着他点头道别，直到他的手指碰上门把，白领脱口而出：“你……明年暑假，你还会来演出吗？”
主角动作微顿：“不会。”
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他和酒吧老板谈及过自己的安排，这是他最后一次回来。
白领欲言又止，面上满是挣扎，主角难得多说了一句：“有事可以手机联系。”
白领抿唇，呼吸略微急促，主角却是回头，向来只承载着冷冽情绪的黑眸中显露出丁点笑意：“再见。”
而后便离开了。
门锁咔嗒一声，也带回了白领的呼吸。
他实在说不出口，他大了主角十岁，也并没有多么出色的外貌和家世，他凭什么留住他？
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白领望着紧闭的门板，最终，只是颓然低下头，没有追上去。
虞泊秋是看过剧本的，只是之前他几乎没和江谙讨论过剧本内容，这回却是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江谙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慢慢饮下一杯，抬起眼，恰好和虞泊秋隐含期待的目光对视。
思考良久，江谙诚实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应该不会了。”
两人之间的联系，一旦失去白领主动的追逐，以主角的个性，恐怕只会渐行渐远。
而加上时间与空间的因素，白领的人设做不到始终保持主动。
得到答案，虞泊秋面上反而一笑，他的目光在室内兜转，看到了倚在墙角的吉他。
“视频里你弹的曲子，很好听。”虞泊秋笑道：“可惜我不在场……能弹给我听听吗？”
江谙没有立刻答应，两人视线对视，一个一如既往的淡然，一个始终含着笑意。
半晌，江谙站起身，走向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