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影帝被说乖
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在两人关于蔬菜喜好的交流声中度过了。
即将到达拍摄点，小玥恋恋不舍地转过身：“你们吃好了吗？还有几百米就到了。”
“好了。”
江谙吃饭的速度很快，已经把塑料袋里的残渣都收拾好了，虞泊秋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将瓶子装入垃圾袋。
很快，司机停了下来。
江谙透过车窗向外看去，第一入眼的就是蓝天白云，还有宽阔无际的海。
他打开车门，听到了被车窗隔绝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江谙喜欢美景，喜欢自然，但前世因为执着于演戏，并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感受大自然给予的包容和惬意。
他走出车门，站立在车边，感受到温暖的海风拂过面颊。
忍不住扬起笑意。
“江谙。”虞泊秋叫他。
江谙回过头，看到虞泊秋已经走到后车厢位置，开始从里面拿行李箱了。
虞泊秋先拿了距离他更近的江谙的行李箱，江谙便伸手把虞泊秋的提了出来。
没想到，虞泊秋的行李箱看着精致，重量倒是挺重。
“你这里面放的是石块吗？”江谙拉起拉杆，将行李箱推向虞泊秋。
虞泊秋也不明白为什么江谙的行李那么轻，看着江谙单手把他自己的箱子拎回去，忍不住问道：“你准备的东西会不会太少了？”
江谙笑着关上后车盖：“这又不是荒野求生节目，节目组肯定会把东西都准备好的。”
虞泊秋没了解过其他综艺，将信将疑地点头。
小玥下车走到两人身边，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微笑。
“咳咳。”小玥清了下嗓子。
她偏转过身体，手臂伸长，手指指着不远处的拍摄地：“节目已经开始拍摄啦，你们往那边走过去就可以。”
江谙：？？已经开始了？
江谙看向虞泊秋，虞泊秋面上也带着惊讶。
他又看向小玥：“昨天不是说到这里后再化妆换衣服吗？”
小玥憋着坏笑：“诶呀。”她退后两步，坐回副驾驶，从车窗口向他们挥手：“当然是骗你的呀。”
车子启动，小玥双手拢在唇边：“你们好好玩儿，中午我再来找你们——”
江谙眼睁睁看着车子越开越远。
他还是太天真了。
虞泊秋走近他身边：“看来你的行李真的带少了。”
江谙：……
他转过头，拍摄地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正在向他们招手。
“没办法了。”江谙无奈，他抓了几下头发，试图做出些层次：“造型都没做，纯素颜啊。”
海边风大，没一会儿江谙的造型就又被海风吹成了顺毛。
虞泊秋多看了几眼，帮他把一缕分错边的刘海理顺，笑着评价道：“挺乖的。”
江谙不做表情的时候，墨黑的瞳色会加重他的冷峻，但此时散落的刘海却柔化了他的气质，再加上他现在穿着的白t运动裤，看起来更像是初显成熟的高中生。
江谙听到他的评价，有些新鲜：“第一次有人说我乖。”
大部分人都说，他挺怪的。
“算了，我们快走吧，节目已经开始了。”
反正江谙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想在节目里吸粉、揽人气，于是很快接受了现实。
他拉起拉杆，正想往前走，迈开半步后又转头看向虞泊秋。
“我们是不是该装不熟？”
他们制订的计划，是虞泊秋对江谙一见钟情，然后开始死缠烂打，而江谙坚贞不屈，始终拒绝，直到最后，江谙终于被真心动容，在节目里选择和虞泊秋继续发展。
这是虞总坚持要求的剧本，美其名曰：这样奶奶看到了才会高兴，会相信他真的对“爱”这样东西有了追求。
——要不说虞总能年纪轻轻就接手偌大的虞氏家业呢，思维就是超脱于常人。
逻辑还严密得十分诡异，让江谙无法挑出问题。
“那提前一点，我在车里对你一见钟情吧？”虞泊秋道。
说完，他从自己上衣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抹嫩黄色。
江谙定睛去看，发现虞泊秋手指间捏着的是一朵小花。
他哭笑不得：“你哪儿来的花？”
虞泊秋的手向江谙那边更递近一些：“早晨在房间花瓶里摘的。”
江谙都没发现酒店房间里还有真花。
他抬起手，正想接下，余光却注意到拍摄地那边正对向他们这里的摄影机镜头。
江谙前世对别的东西可能不上心，但对于镜头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好在这个距离，对方应该收不到声。
江谙刻意地向镜头那边望去一眼，提醒虞泊秋：“我好像不该接？”
毕竟计划前期，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拒绝”。
虞泊秋视线偏转，再转回的时候，神情出现了些许沮丧——显然是接收到了江谙的提示。
他垂下眼，看着手里根茎处已经有了折痕的小花，唇角轻抿：“按照剧情，的确不应该。”
全天然无矫饰的黯然神伤的样子。
虞泊秋默默将那一点黄色重新收回衬衫胸口处的口袋。
江谙静静看着他表演。
这演技……虞总入商圈真是屈才了。
节目组将场地围成了一个圈，而圈的中心，是六把两两靠近的木质沙滩椅。
柔软的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江谙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走近后，发现其他四位嘉宾已经都到了。
江谙按照提示将行李箱放到指定的地方，转过身的时候，看到虞泊秋一直跟在他身后。
现场除了嘉宾，还有不少隐藏在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只是单纯地做着拍摄工作。
两位新人到来，四位嘉宾结束了交谈，将视线分别落到了江谙和虞泊秋身上。
林越鸣看到江谙，率先站起来打招呼，还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江谙，坐这里。”
江谙没有回应他的好意，而是目光冷淡地将六个位置扫了一遍。
上辈子一起度过了短暂的三天，江谙现在勉强能把他们的名字和脸对应起来。
从左至右，坐在第一个位置的人，名叫任旸，是前两年火过，今年余温犹在的一位音乐创作人。
第二个位置上，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青年正坐着，他留着及肩的蜜棕中长发，眼尾的眼线在阳光下有些明显，他叫柳艺，已经拍了八年的戏，但始终没什么突破，游转在二线和三线之间。
第三个位置坐着的是素人王昊，他发丝挑染了红色，眉眼桀骜气势嚣张，两腿岔开坐着，即使在笑也有几分挑衅的感觉。
第四个位置空着。
第五个位置上坐的是林越鸣，他今天依然是白衬衫加休闲裤，脸上未加修饰，显得十分清纯，看起来是嘉宾里年纪最小的。
第六个位置也是空的。
江谙想了想，坐到了第六个位置上。
座位的排放是带有弧度的，江谙坐下后，恰好和对面的任旸对上视线。
在江谙的记忆中，前世的任旸因为自身对事业的追求，在年底的时候宣布了退圈，之后就萧寂了，直到五年后他带着全新的专辑归来，在三个月内直登内鱼专辑排行榜第一名，之后的事业便东山再起、青云直上。
他们后来因为参与同一部电影而和剧组一起聚餐过。
之后便再无交集。
看着任旸眉眼中略带阴郁的神色，江谙礼貌地向任旸点点头，任旸也敷衍地回了一下。
林越鸣在江谙坐下后就打开了话匣：“你怎么没做造型？妆也没化？”
他又看了眼江谙的衣服：“你昨天，好像穿的也是这一身？”
他的表情控制得十分精妙，好像这两句话只是非常单纯的疑问而已，对于因为他的发言，而聚集到他们这边的视线也假作没发现。
江谙扯了扯衣服领口，随口答他：“穷。”
“做不起造型，买不起衣服。”
“哈哈哈！”没等林越鸣有反应，正翘着二郎腿观察他们的王昊大笑出声，“兄弟，你真逗。”
江谙：……听着不像是好话。
江谙坐好后，抬起头，发现虞泊秋还没入座。
然后眼见着虞泊秋放好行李箱，无视唯一一个空位，径直向……林越鸣走来。
虞泊秋在林越鸣面前站定，他缓缓解开左手的袖扣，整理被折叠的衬衫袖口，望着林越鸣的眼神十分温和。
“哇哦。”旁观的王昊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一见钟情了要告白吗？”
他的眼睛在虞泊秋和林越鸣之间瞎转。
江谙看了王昊一眼，回忆起前世这人八卦的特性。
相比起其他人的轻松，林越鸣却莫名有压力。
他怎么说也是将近一米八的人，此时却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脊背挺得笔直。
“有什么事吗？”输人不输阵，他唇角扬起笑，抬头看向虞泊秋，轻声询问。
虞泊秋保持着浅笑，慢条斯理道：“我可以和你交换位置吗？”
“……什么？”林越鸣面上露出错愕。
虞泊秋看了江谙一眼，意有所指：“我比较认生，想坐在熟悉的人旁边。”
林越鸣没想到虞泊秋会说得这么直接，他勉强笑道：“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失礼？”
毕竟是在镜头前，而且他们现在是现场直播，林越鸣不信虞泊秋敢把观众视若无物。
“是我先选择的这个位置。”林越鸣再次强调，只是他的眼眶微红，显然已经感到了委屈。
“我想，既然这个节目的主题是爱情，那就没有先到先得的道理。”虞泊秋温和淡然地说着并不太符合他形象的台词。
这是下马威，林越鸣咬住唇。
现在输了，他想在这个节目里塑造万人迷形象的计划基本就没戏了。
“江谙。”林越鸣睁大眼，猛地转头看向江谙，
他的眼睛水汪汪的，但叫了江谙的名字后，就什么都没再说。
江谙看着林越鸣，实在佩服他对于人性的拿捏。
如果现在坐着的是前世的江谙，一旦他抱有善意，主动开口帮衬或是安慰林越鸣，那么便是主动给自己降了级，从此在这个节目里，定位就变成了林越鸣的“拥护者”，之一。
林越鸣就能自然地以“感动但不心动”为理由，安然享受江谙的善意，然后继续去攻略下一个嘉宾。
不过上辈子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江谙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而看向虞泊秋。
虞泊秋此时的神色也不算自然，唇角微抿，眼神紧紧落在江谙身上。
江谙看着他们，又看了眼正怼着他们拍微表情的摄影师……
这么快就全员演起来了？
你们才该是影帝啊。
而且这才是节目开录的第十分钟，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吗？
江谙又看了眼现场的其他三人。
任旸漫不经心地半坐着，柳艺眼线上挑的眼睛满含趣味地盯着这边，王昊则是拿起小桌上的零食开始吃起来。
“江谙……”林越鸣又叫了一声，他伸出手想要拉江谙。
但江谙的手一动，去桌上拿了颗椰子糖，正好错过了他的触碰。
江谙剥开糖衣，放进嘴里，他恍若未觉两人间的对峙，提出中肯建议：“要不我和你换？”
林越鸣一愣，虞泊秋则是悄然翘起唇角。
这显然是个两全的方案，但参考江谙的态度，却代表林越鸣落了下乘。
毕竟以他们三人相识的时间长短来说，只要江谙没有偏帮林越鸣，即使是处于中立，那林越鸣也是输了。
林越鸣低下头，有些后悔之前没让江谙选择“痴情”标签了，这显然提高了他完成计划的难度。
多作纠缠无益，他也并不想刚开始就得罪虞泊秋。
再抬头的时候，林越鸣已经换上了一副受伤但故作坚强的表情。
他红着眼站起来，默默坐到了王昊旁边。
但王昊明显是心大，他直接隔着还在红着眼委屈的林越鸣，双手手肘撑着大腿，好奇地问江谙：“你们之前认识？还坐同一辆车来。”
虞泊秋已经落座，闻言笑着回答：“之前不认识，我们是昨天在酒店里碰巧遇到的。”
“哇哦，缘分。”王昊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那我放弃你们了。”
说完，他往后坐了坐，视线理直气壮地又转向身边的林越鸣，似乎是起了兴趣的样子。
正在努力表现伤感情绪的林越鸣眼角微抖。
心里骂出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