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偷?
看到这里时安然已经头痛难忍，不得已退出了那片粒子云
感知一下子迷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如渗出浩瀚的宇宙
安然努力集中注意力去感受自己身边最真实的环境，一点一点将自己从缥缈中抽离自己
挣扎间，耳畔在一阵接一阵的言语中，捕捉到熟悉的猫叫，安然像在迷雾中望见焰火，拼命寻着声音方向而去
渐渐的，安然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僵硬的活动四肢，有些虚弱的睁开双眼，她重新逃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安然摁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深深地吸着气，好久才勉强平复情绪，刚刚自己差点迷失在虚无之中
那些听不懂的言语在不断恶意干扰安然的思想，妄图将她留下，若不是关键时刻猫的叫唤，安然怕是已经被困死在那里了
缓过劲来的安然抱起一旁的黑猫猛吸一口，紧张的情绪得以驱散，随即开始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来
安然原本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绑架这回事，她一直记得是自己和林依依度过了平静却充实的高中三年，随后一齐考上了约定好的大学
在这期间林依依的外公因病去世，随即林依依便和王运良一家决裂，没有查出实质性证据也再未见过王运良一面
可梳理完那些画面，安然发现林依依考上安景宁梦想的大学之后，就与高敏同归于尽了
她报复完王运良和安正生两家人之后，很平静地死在困住安景宁十八年的牢笼里
安然则是在这晚被送到了安家
她醒来时，安景宁这个人被抹杀了
剩下的只有和林依依一起长大的安然，二人刚得知考上心仪的学校不久，正为大学生活憧憬
之后的日子里安然忽然发现，从小重男轻女把自己当提款机的高敏竟然有了悔意，而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哥哥也变得和颜悦色，像其它普通疼爱妹妹的哥哥一样
记忆终归是记忆，安然并没有真正遭受过原本安景宁的一切，她虽仍对二人怀有恨意，但都随时间慢慢消散
安然应该是个渴望亲情的女孩
或许是当晚高敏已经死亡，而林依依还尚存气息，所以最终高敏由仿生人代替，林依依被救回后更改记忆
至于安景和，他的死亡记录也被直接抹除，由易七九取代他
且照易七九之前的说法，他对安然与安景宁互换的事情一无所知，拿到的也只是安景宁的档案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况且这样费尽心思这样东拼西凑一个家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按之前易七九所述，如果只是需要给镇灵人和游者身份，肯定还有更好的人选的
安然梳理到这里，却列不出可信的解释，心神不宁思绪混乱，想法像被猫玩散的毛线球杂乱无章，连呼吸都再次变得困难
安然抬手将怀里的黑猫推到一旁，跳下床，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小猫也不恼不叫，就一直当个小尾巴跟在安然身后，看着安然来来回回的走，又忽然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安然翻找了好久好久，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准确来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一遍遍将这边的物品拿到那边摆整齐，又一个一个拿回这边重新用摆放，柜子抽屉都被一一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最后的最后，安然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冰凉一片，泪珠渐渐续满于眼眶，最后溢出留下
安然意识到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偷走了一样自己永远也还不回去的东西
黑猫焦躁不安地围着安然转悠，见安然哭的不能自已，转身跳上床将那枚怀表又叼过来，想要塞进安然的手里
那枚小小的怀表就像安然与林依依的感情，以为珍贵到可以抵御时光流水的冲刷，一打开却成了犯罪的烙印
负罪感才是林依依留给安然的遗物
安然只觉得那表沉甸甸的，根本拿不起来
如果当初林依依一递给她她就打开，或许还来得及道歉的
眼泪一滴滴掉在那一小张照片上，模糊的却是安然和林依依的曾经
黑猫哀怨的叫着，一次一次把滑落的怀表捡回安然手心
于是当易七九再次回到房间时，就见到安然双目无神地靠在桌脚，脸上满是泪痕，黑猫正咬着一个金属材质的物品往安然手里放
“安安你怎么了？！”易七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认为有别的游者进来为难安然了，急忙跑到安然旁边查看情况
安然握紧手，不再让黑猫把东西塞给自己，哽咽道：“哥，我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什么假的？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易七九不明白安然在说什么
“安家的女儿是安景宁，受苦受难的是安景宁，和依依同甘共苦的也是安景宁，我也是被拼进安家的，我冒充安景宁享受了这一切”
安然断断续续地跟易七九讲述了自己对异能的尝试，以及身份替换和记忆更改的真实情况
易七九骇然，安然竟真是异能者，且这么快能准确的运用异能获利
至于后者，易七九其实并不明白安然的情绪崩溃
按照安然的讲述，调换时安景宁已死去多时，即便安然不被送来，安景宁也不会复活
虽然安景宁记忆会影响安然原本的性格，也一定程度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可这一年安然的所有人际关系都是自己维系的
换句话说，这一年安然所收获的都是安然本人自己获得的，怎么会有争抢一说
除了林依依……
安然目前的交际圈里，只有林依依是安景宁原本结识的
易七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年里，自己和高敏都只是“悔改”的长辈，大学新认识的朋友自然也不敌从小相依为命的林依依
而现在安然最在意的林依依又因为救自己离世了
“安安，至少这一年里林依依很快乐不是吗”易七九思索片刻，最后决定换个角度安慰
“林依依死而复生，忘记了痛苦的遭遇，和最好的朋友一起上了理想的大学，而且最后的朋友越来越开朗优秀，遇到危险还能独当一面，她是为由衷开心的”
安然并不接受易七九的说法：“那是假的！都是假的，安景宁已经死了，都是骗她的，都是假的！”
“可是安安，避免这件事的唯一解就是当初林依依也死了，然后被换成仿生人”
易七九也想不通为什么组织要瞒着所有人把安然塞进来，但既然上头的人这么做了，那安景宁被抹杀是无可避免的，活着的人都不能知道她的存在
“但她现在因我而死，她想救的是安景宁，不是我，她不该为我丧命的”安然疲惫又固执的开口道
“那你希望她那时就死了吗？”
安然沉默，内心痛苦的挣扎着
“而且当时即便报了仇，安景宁受尽折磨连高考都没参加就去世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是报仇也无法弥补的，林依依肯定很痛苦”
“不行！”安然拼命摇头
易七九看清了安然的动摇，继续说道：“安景宁确实是个很可怜的小姑娘，可她经历的一切与你无关，况且林依依是被组织更改了记忆”
说到这里，易七九讥讽地摇摇头：“或许在组织眼里，他们救下了‘意外’煤气中毒的林依依，还抹除了她痛苦的记忆，是天降幸运，他们做事从来只按自己的价值观，也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你应该也只算一枚棋子”
安然听出易七九对他们组织的怨恨，话虽如此，但她仍旧觉得自己是占了安景宁的便宜
易七九则不太理解安然的想法，说实话他不知道区别在哪，他真的很不懂普通人的世界，怎么看都是安然在钻牛角尖
林依依的死是无法改变的，但她两次都认为自己是为了在意的人而死，这种情况甚至不会形成灵，强行告诉她救错了人也是徒增烦恼
“安安，或许你们一开始是安景宁相连的，但这一年你们都是在互相帮扶，如果你没有和安景宁一样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真的会毫无察觉这样对你吗？”
“我不信这两天你没有拼命救过她，如果你危急关头背叛她，林依依现在也不会很果断的舍命救你吧？”
由于十六区动乱不止，易七九近半年都很关注安然的情况，担心她遇到危险，这几月他发现林依依在瞒着安然调查什么
人和人终究是有区别的，面对同一件事想法不同做法也不同，生活细节也不会完全一样，何况安然不是设定的仿生人，亲近的人肯定会发现她与安景宁的不同
林依依也肯定很早就察觉到了异样，不然她不会这样调查又试探安然，要说林依依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易七九是完全不信的
而且这一年里，每每遇到危险的事，安然都是优先保护林依依
撇去过往的十几年，安然和林依依也是配合默契的战友，任何一个为对方牺牲都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安然有些进入死胡同了，她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景宁的身份给的，可她本身也是值得拥有这些的
黑猫完全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辩，只是很固执的把怀表往安然手里送
可惜它不会说话也不太识字，不然它一定要告诉安然，在林依依抱着自己找出怀表时，她就已经打开看过了
两人争论几番后，安然选择先不谈这件事，问易七九关于自己身上异能的看法
“千万不要被别人知道”易七九再次强调，让安然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显露或者告诉他人
见安然郑重的答应后稍稍安心，开始分析起安然使用异能时的异样：“安安，你得明确，异能本质上属于基因突变，它是普遍、随机且不定向的”
“所以我们可以在广泛的物种中发现异能者的存在，而且这些异能还都不相同，同样你得明白，异能不是只会带来便利的”
安然觉得易七九真的非常贴心，每次讲解都能用自己学过的知识方便理解，话到这里也明白了易七九的意思，开口道：“所以我遭遇的那些就是异能的弊端？”
易七九点头赞同：“目前无法找出利弊的对应点，所有数据都是根据现有发现者的实际情况记录”
“我目前知道的有‘美人鱼’，一位能在水下呼吸的异能者，原本在为水下研究工作，后来长出了鳞片鳍和鳃等等，变成一条真正的鱼，杂食”
“现在被训练成了‘食人鱼’，主业为高层提供暗杀服务”
“还有‘火神’，像小说里的纵火术，清除了许多强大的恶灵，后来毫无征兆的自焚了”
“他的儿子疑似遗传了异能，长期接受高温实验，研究员想要培养新一任‘火神’，还企图定向控制异能，简直是无稽之谈”
“最后一位‘读心师’，能听到人内心的想法，这家伙倒是没有死去或者异变，只是疯了，据说是因为听到了魔鬼的声音”
“为了防止异能者的信息泄露，内部交流说的都是代号，我只知道这些了”
语罢，易七九复杂的看着安然：“总而言之，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如果你刚刚没有醒过来或许一辈子都会困在那里”
安然与易七九想法一致，虽然她听不懂那些话的意思，但她能感觉到对面都想留下她
而且她挣扎时脑子里闪过许多不同时期不同地方的画面，她对自身的记忆也慢慢变得模糊
那个地方想让自己忘记，如果忘记了一切找错了路，她的意识即便挣脱了，最终是会出现在哪里，或最终出现在谁的身上，都是不可预计的
安然合计完便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见易七九正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便寻问还有什么事
易七九一下子有些开不了口，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瞟着林依依的遗物
安然本来有些疑惑，看到易七九的目光随即明白过来
赵高义由普通人感染异变成怪物，林依依被怪物杀死，许是调查结果出来又决定销毁遗物
虽有些不舍，但安然还是服从安排，将物品一件件小心收回背包
垂下眼眸双手递给易七九，安然知道自己和林依依除了记忆什么都没剩下了
临走时易七九问安然：“要不要跟哥一样改个名，易然还挺好听的”
安然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了，安挺好的，安然吉利”
“祝我们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