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字
没一会儿的时辰，姜隐似乎就睡了过去。
妘慕生探了他的鼻息和脉搏，大概还是因为三步癫与体内魔丹的缘故，导致他一动灵力后就会产生困倦。
这也是妘慕生才察觉到的。
与陆芜同行，坐在云舟上为她疗伤的一位燕京九煞殿弟子看向妘慕生以及姜隐，怎料目光刚刚移动到姜隐身上，就被妘慕生冷冷警告：“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把你扔下云舟话，就趁早打消此刻的念头。”
陆芜一手搭在同伴身上，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眼前这两人，可不是从前参加会试的洛凌飞那么好骗的。
妘慕生瞧了一眼姜隐，那家伙正睡得酣甜，她也不忍打扰。从怀里摸出一根朱雀羽，夹在两指之间，眉眼一挑，看向陆芜，轻道：“燕京九煞殿，陆芜。”
陆芜不明白她的意思：“……”
“洛凌飞自己技不如人上当受骗失了魁首，自是应该。我们并没有打算为他出这口气，”妘慕生轻笑，“我只是觉得陆姑娘既然主动来找我们是谈合作，那就应该将线索全部告知我们，而不是诱导我们避开游子乡。”
她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可能上当受骗。
陆芜怎么说也是上届仙门百家会试的魁首，论参加会试的经验，自然比他们厉害。
所以就因为区区汴京无极门那几个人所设的陷阱而主动放弃？
这不应该！
若玄在陆芜讲述的时候也测试过她，她是没有撒谎。
但妘慕生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人的修为远在若玄之上，或许也跟她一样，察觉到了若玄的道心玲珑双脉。知晓自己不能说谎，于是便只讲一半隐藏一半。而那隐藏的一半，便是若玄暂时无法窥探到的。
陆芜抬眸，神色凝重：“不是我故意诱导带你们远离游子乡，而是因为游子乡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件怪事。”
“何事？”妘慕生看着她的眼神。
“师姐，别看她的眼睛！”白青柔又一次提醒她道，说完，便转头靠近若玄的臂弯里。
妘慕生轻笑一声：“千目迷魂眼，对我没用。”
陆芜倒是惊愕：“你竟然知道我的双目……”
“不过是夜游千灯妖的双目而已，应该是你们燕京九煞殿的三大法宝之一。”妘慕生盯着她那双眼睛平静道。师尊白枫在她初到凌霄阁还不适应的时候，经常让师娘殷素柔给她讲一些仙门百家的奇闻异事，刚开始她不喜欢，经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后来小师妹跟着一起听，就渐渐入了心。
陆芜眨了眨眼，扬起下颌：“想不到姑娘对我们九煞殿这么了解的。”
妘慕生手指插在姜隐的长发上，揉搓着他的发丝，神色正然：“说正事吧。我记得你们燕京九煞殿此次参加会试的应该是五人，为何少了一人？”
“我们遇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在游子乡外围的驿站突然冒出来的，我们的同伴被它所杀。”陆芜想起杀的同伴，神色黯然。
妘慕生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是参加此次会试死的第二个人。“现场残留的气息应该让你觉得这具尸体还有同伙儿，所以你在察觉到我们身上的气息后，把我们当做杀害你同伴的凶手了。毕竟被它害死的人，可不是淘汰而是真的会死亡。”
陆芜听着妘慕生的话，心下一惊，但眉目却未曾改变：“所以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我觉得一起合作很有必要。一来可以洗清我们对你们的怀疑，二来我们可以共同寻找线索，将那个凶手抓出来。”
“没有你们九煞殿，我们照样可以找出它。”妘慕生笑了一声，眼神讥笑扫过陆芜。
陆芜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眼眸转动了几下，随后轻声道：“驿站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有别的门派，一人受伤，是一个敛灵期修士，其余皆是凝丹境。从游子乡到我们遇到你们的路上，还有几人，三个敛灵期，两个凝丹境。就算实力如你们，再加上我们几个，面对这些人——”
妘慕生嘴角上扬，“面对他们又如何？打得过就揍，打不过就跑呗！”
“……”陆芜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妘慕生，她又重复了一遍。陆芜扶额，心道：自己怎么就会跟这样的人谈合作？
妘慕生和陆芜商议好了计划，利用她的双目，再加上若玄的藤蔓辅助，可以减少他们自己的伤亡，也能速战速决。
纵然白青柔依旧讨厌陆芜，但在若玄的小声劝慰下，也不得不和九煞殿的这几位联手。
至于姜隐，依旧靠着妘慕生酣睡。
云舟往回飞。
距离游子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妘慕生看见了那几个陆芜所说的那些修士。只不过那名敛灵期的受伤，只余下几个凝丹境的。
妘慕生没打算自己出手，看向陆芜，道：“既然是合作，那这第一战，便多仰仗陆姑娘带着我们这两位小朋友了。”
此刻，姜隐已然醒来。
他看向妘慕生，颇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乖，底下那几个还不值得你出手。”妘慕生摸摸他的脸颊，望着那双蓝色的眼眸。他刚醒来，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迷茫和慵懒。饶是如此，还睁着一双浩蓝如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妘慕生。
妘慕生看着三人跳下云舟后，立刻点了剩余几位燕京九煞殿弟子的穴道，令她们动弹不得。
“不好意思几位，毕竟第一次跟人合作，我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委屈几位了。”
陆芜跳下去后立刻催使灵力，眼神中一抹白色的微光闪动。白青柔和若玄站在她身侧，白青柔手握匕首，蓄势以待。若玄也开始催动手臂上的藤蔓，准备伺机而动。
“前面不远处的驿站之内有人，是我之前说的那位敛灵期修士。不过他……”
白青柔看向陆芜问：“他怎么了？”
陆芜凝眉一顿：“他死了，被人砍掉四肢。”
“是之前那具尸体做的吗？”若玄问。
陆芜摇头：“不。他应该是死了，身体还遗留在这里，但是灵核被人挖了，灵魂像是被人窃走。也只有这样，死去以后，才不会被会试淘汰。”
“你的意思是，杀死他的不是尸体……”若玄疑惑，“若是杀人挖灵核窃魂，那煌鹰宗主他们不会不知道的——”
“你还真是天真！”陆芜抬头，望了一眼云舟之上的人，妘慕生冲她挥手示意。收回视线，陆芜认真道：“从之前那次幻境天地风云紫雷裂地电后，他们就已经无法窥探幻境了。”
若玄：“……”
陆芜觉得没必要再多解释什么，反正此次会试结束，燕京九煞殿和长安凌霄阁依旧是从前那般的关系：“走吧。”
三人逐步摸进，陆芜暂时还没察觉到其余人。
陆芜推门而入，驿站院子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人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四周全是血，四肢被人砍断，灵核被人挖干净，双目惊惧地睁着。
云舟之上，姜隐正拿着其余几位九煞殿弟子的拂尘，一根一根正在数着拂尘上的白毛数量，觉得有些长短不一的，分叉的，他还给人家直接拔了，最后更是将那几个拂尘绑在一起玩。
看得几位燕京九煞殿的弟子有气不能出，只能干瞪着眼睛看他。
忙完这些以后，他欣喜地戳戳妘慕生。妘慕生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真棒！”
得到夸赞的姜隐，那双蓝色的眼眸似乎看起来更加澄澈，如同那广袤无垠的大海一样汪蓝。
云舟之下。
若玄看着那具尸体，神色凝重。倒是白青柔瞥向陆芜：“你果然没有说错，还真是被人砍了四肢，挖了灵核，窃走灵魂。”
陆芜渡弯起自己丹凤眼，看着她轻笑：“过奖了。既然是合作，我自当尽力。只是如今看来，这里除了一具尸体外，另外几位凝丹境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前往了游子乡。”妘慕生带着姜隐和另外几位九煞殿的弟子，落在三人身后。
她望着几步外沾染上血渍的路观图，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位敛灵期的修士，留下来阻挡，保护那几位凝丹境的离开此地。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不但丢了性命，还有灵核以及灵魂。
事情有点超出师尊的预料。
妘慕生凝眉。
驿站并不大，还没有山庄的三分之一。陆芜带领几位同伴继续深入查探。妘慕生则与白青柔若玄在院中继续查看。
姜隐盯着地上的尸体出神，那鲜艳的血色让他极为不舒服。于是，捡了一把破剑，在尸体旁挖了个坑，将人埋了。
妘慕生望了他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可等姜隐再次转身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地上的鲜血消失了。只留下一行鲜红的血字：
——我在混沌之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