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羽
鲜血从姜隐的嘴角流出来，他身上穿的妘慕生新买的衣裳也因为中了风虚针而渗出红色的鲜血。
摔在地上的刹那，若不是他因为白青柔误服了三步癫，妘慕生甚至可以肯定，那人绝对会痛的出声。
落霞山的时候，他就经常义无反顾又坚定地护在自己身前，一次次地受伤，一次次地惨叫，可都没有让他后退。
妘慕生看着这样的姜隐，忽然开始心疼他。冰冷的心在这一刻，被过去那些画面尖刺着。
“若玄，带着青柔退！”妘慕生拿出腰肢上的骨剑，她清醒地意识到宁沉的修为虽不如自己，但她真正的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青丘白狐一脉，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诸神鏖战过后，应该就只剩下那位天仙白狐的女儿了，莫非这宁沉便是……
若玄收到妘慕生的话，忍着痛看了一眼她，“师姐，你可以吗？”
“小子，别忘了我可是当世仙门第一人白枫的弟子。快走！”妘慕生自嘲道，“你们离开，我也能少些顾忌。”
怀中白青柔拽着若玄的身前的衣裳，瞥了一眼妘慕生后，点点头。
他便立刻抱着白青柔撤退。
妘慕生安静地盯着宁沉，她与若玄年纪相仿，但却给她一种太过沉稳和冷静的感觉。这样的人，让妘慕生感到极为不舒服。
身后，已经逐渐离开妘慕生范围的两人却停下脚步。
“若玄，你放我下来，去帮师姐吧。”白青柔看着他轻道：“恩人大哥也受了伤，他们人多，我担心师姐一个人……”
若玄将她小心靠在一棵树下，又隐藏白青柔的气息。
“去吧，我自己会小心的。”白青柔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也担心恩人大哥和师姐。”
若玄帮她简单疗伤过后，便道：“好，那你小心，等我回来。”
那个宁沉实力竟然如此厉害。这是若玄没有想到的。
他赶到的时候，妘慕生正一剑击退宁沉的风虚针，不过聚风成针，只要这空气中有风，那么宁沉的风虚针便不会消失。
而妘慕生的灵力则会持续消耗。
若玄瞧了一眼同样被风虚针伤到的姜隐，那人暂时被妘慕生的三根朱雀羽保护着，朱雀魇火的威力，让宁家另外几位弟子不敢轻易上前。
但他观看姜隐的状况似乎并不只是被风虚针伤到这么简单。那人倒在地上，四肢蜷缩在一起，紧皱的眉头上全是汗水，咬着唇似乎是在极力忍耐某种痛苦。
若玄打算上前，却被妘慕生厉声制止：“别靠近他！”
“……”若玄回头。
妘慕生已经与宁沉分开，她退到姜隐身边，收回朱雀羽看着若玄，道：“你怎么回来了？青柔呢？”
“我将她暂时安排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师姐放心。”若玄看着地上痛苦的姜隐，担忧道：“姜师兄他……”
“是我疏忽了，以为三步癫的药效就那么简单，忘了他身上之前有伤。”妘慕生的目光从姜隐身上移开，“风虚针激发了他体内残余的三步癫，使得原本已经愈合的内伤重新爆发。”
若玄欲言又止，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不好插手。
“师姐……这风虚针当真没法对付吗？”若玄看着与他们相距不过十步左右的宁沉和另外几位宁家的弟子。
妘慕生扶着姜隐起身，看了一眼若玄，惊道：“你竟然知道青丘白狐一脉的风虚针，果真不简单！”
若玄道：“师姐过誉了。若玄只是在凌霄阁听学的时候，有幸见过阁主曾模仿此招。”
“怪不得……”妘慕生咬咬牙，与若玄一起，扶着姜隐站起。她能感受得到，姜隐此刻非常痛苦，就连眼皮都睁不开。
不过他们若是想要就此离开，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
萧山宁家，曾经妖王坐下四大护法之一。其余几人虽不足为惧，但那个宁沉，妘慕生绝对无法忽视。
她看得出来，宁沉虽然是听命行事，但足够牵制住她。
若是能打破他们之间的配合，那么想要离开便是轻而易举，说不定还可以一举干掉他们！
白狐的敏锐观察力和迅捷让妘慕生不容忽视，但同样的，身为朱雀的妘慕生，在这一点上并不比宁沉差。
她对若玄道：“待会儿帮我牵制住那几个凝丹境的，然后……”
“如此……”
“明白了吗？”
若玄眼神随着她的话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的坚定，到疑惑，再到惊讶，最后欣然一悦。
“我相信师姐！”
两人背对背，若玄背着昏过去的姜隐，开始逃跑。
几步外的宁家弟子看见后，为首之人立刻朝身边的人吩咐：“杀了他们！”
只不过他们刚跃出几步，便被一阵笛音惊到。笛音绕耳，幽冥窜杀，飞速的藤蔓从地下冒出，在若玄和姜隐与他们几人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
宁沉察觉异样，也注意到若玄。右手一挥一纳，顷刻间聚风成针，无数风虚针飞被打向若玄他们。
不过在临近的时候，被一柄冒着红光的森然骨剑挡住。
妘慕生缓缓落下，看着眼前的宁沉，灵力催动下，风虚针被骨剑全部挡了回去。
宁沉身形翻动，右手灵力运转，将那风虚针尽数又收回，再次逼向妘慕生。只不过这一次，她手中的骨剑牵引着风虚针飞向宁家几位弟子的身后。
宁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呃——”
“啊——”
两声惨叫过后，萧山宁家两位弟子被杀，不多时，他们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进而逐渐消失，被此次仙门会试淘汰。
若玄听到动静后，撤下操控的藤蔓，长笛收回腰间。他扶着姜隐起身，望向妘慕生的方向。
此时，两人身前还余一名萧山宁家弟子。那人见若玄扶着姜隐，手中长刀瞬出。
只是这长刀刚拔出，还未到两人身前的时候，就被一把不知道那里抛来的的匕首打断。若玄听到动静，这才转向那人，刹那间刚才消失的藤蔓再次拔地而起，将那人四肢禁锢住。
若玄看着那人脚下的匕首倏而腾空，随即穿心而过。
“啊——！！！”
他转头，看着身后白青柔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
“青柔……”若玄没想到她竟然也回来了。
劣势被扭转。
萧山宁家此刻只余宁沉一人，她已然受了伤。就在她想要配合另外几人算计若玄和姜隐的时候，被妘慕生的骨剑刺中左肩。
四对一，宁沉心中无胜算。
转身想要逃跑的时候，被妘慕生一把抓住。
若玄扶着白青柔上前，那小姑娘一把阴凉的匕首抵在宁沉的脖颈上，她吓得瑟瑟发抖，徒然间变成了一只白狐掉在地上。
“别让她跑了！”妘慕生看着那白狐转身，立刻惊道。
若玄手臂上的藤蔓立刻飞速超前，将白狐困住。
妘慕生捏着白狐的脖颈，将她拎得老高，问：“仙门百家会试这么多人，怎么你们萧山宁家偏偏跟我们凌霄阁过不去？”
白狐看了她一眼，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一把匕首抵在白狐的心口，宁沉琥珀色的眼珠一怔：“……”
“师姐问你话呢？快说！”白青柔催促道。
若玄拦着她的手臂，将那匕首给她收起来。
妘慕生忽然注意到白狐脖颈上的红绳，红绳上面系着一块璞玉，她瞧那璞玉有点眼熟，直接给拽下来。
安静被抓的白狐忽然激动起来，张牙舞爪地想要夺回那璞玉。
璞玉正面雕刻着一处山脚，妘慕生瞧那画面，不禁回想起大师兄那西山脚下的竹舍，喃喃道：“莫非这上面的地方是……”
察觉到璞玉后面有字，妘慕生转过来一看，瞬间扶额。
“怎么了师姐？”白青柔见她的动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妘慕生将手中的璞玉扔给白青柔。
白青柔接过那璞玉，瞧了一眼正面的竹舍，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只不过再看到它背面的三个字时，惊讶地看向妘慕生手中的白狐。
若玄看着两人的神态，也好奇地拿过那璞玉一看，‘无生雪’三个字，刻在那璞玉背后，还有大师兄那万年不变的笑脸。
“好啦，既然你和我们凌霄阁那个大师兄认识，那就放了你。”妘慕生赶紧从若玄手中拿过璞玉给宁沉系上，然后又把白狐小心放到地上，温柔道：“走吧。以后要是碰到大师兄了，千万别告诉他这件事，好吗？”
她可不想在与大师兄重逢的时候，除了要算西山药草一事，还有这件事。
白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好一阵，才变回人身，轻道：“好。”
放走宁沉后，妘慕生开始担忧姜隐的伤势。
三人转身的时候，姜隐已经睁开双眸。
妘慕生走过去蹲下看着他，轻问：“你怎么样了？”他面色看起来极差，就连呼吸也极其微弱。
姜隐极其眷恋不舍地看着妘慕生，似乎要将她现在的样子刻在脑海中。他一只手在自己身上乱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妘慕生三人焦急地看着。
“姜隐……”
“姜师兄……”
“恩人大哥……”
最后，姜隐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根火红色的羽毛，递给妘慕生。
他望着她关切的眼神，轻咳了几声，嘴角流出血来，但却眉眼带笑。他想，终于物归原主了。当年被他偷偷藏起来的，属于妘慕生心口的那根灵羽。
妘慕生有点不解，但看着熟悉的灵羽，与自身的灵力有反应，便明白了什么。
立刻收下灵羽，然后给闭上眼睛等死的姜隐一巴掌：“臭龙，给我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