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绣娘
回到吴家别墅，吴灵就迫不及待的领着苏婳去她房间看她们最近制作的动画人物，“苏婳姐，你觉得绣娘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苏婳被问住了，绣娘应该有固定的形象吗？
绣娘可以像她，像她姐姐，是温婉秀丽的；可以像他母亲，是端庄优雅的；可以像前朝的沈婉之，是慈祥善目的；也可以是农村妇人那般心灵手巧的；甚至可以像她父亲，精神矍铄……
“绣娘的形象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她可以是秀外慧中的姑娘，可以是仪态端庄的妇人，也可以是雪鬓霜鬟的老太太，亦可以是仪表堂堂的男子。”
吴灵瞪大了眼睛，“男子？绣娘为什么会有男的？不应该都是女的吗？”
苏婳笑着为她解释，“当然有男的，很多家族传承有时候是不分男女的，更何况，有些世家里，只有男性才能获得绣技的真谛。”
“可是绣娘，绣娘，不都是女的嘛！”吴灵嘟囔道。
苏婳的目光看向窗外，她嘴角含笑，缓缓开口，“在最早的时候，刺绣还不叫刺绣，而是称之为女红，是因为以前在那种男耕女织的社会里，女子在家都要养蚕织布，缝制衣物，这些分配给女子做的工作是为女工，女子们渐渐的开始在衣物上缝制一些图案，就渐渐地形成了刺绣，后来，刺绣就成了那些女子们必须掌握的技能，对于家境一般人家来说，那是生存的技能，对于富贵人家的小姐来说，这是消遣时光，修身养性的活动。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在这个活动中进行了创作，让刺绣工艺逐渐成为了一种为商品服务的手艺，进而成就了一些专门以刺绣为生的家族，刺绣也就变得不再是女子可以做的事情，有些男性也开始涉足。而刺绣技艺的匠人之所以称之为绣娘，也不过是因为女性较多而已。”
吴灵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可是……”吴灵欲言又止，“婳婳姐，我们只需要一个绣娘的形象为代表，我该往那个方向设计呢？我们这个动漫的内容我不能透露太多，但她的人物设定是这样的……”
苏婳听了吴灵的描述，回答道：“你这个人物设定很明显是个刺绣世家的千金小姐，绘画起来应该不难的。”
“你看我设计得这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吴灵打开她电脑，给苏婳看她之前的设计。
苏婳看了她的人物，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因为这个动画人物虽然是偏向千金小姐的设定，但她终究是个现代人。
而现在很多动漫人物的都有些偏向西方，缺少传统东方人物的特点，吴灵的作品也不例外，少了一份东方的古典美，特别是人物的衣服，传统旗袍和规规矩矩的盘头，让人物看起来特别古板，没有丝毫的灵动。
吴灵趴在桌上，眼睛盯着苏婳，“婳婳姐，为什么同样是旗袍，你身上穿的就这么好看呢？”
苏婳笑了，“那是因为我这身不是传统的旗袍啊，我加了很多现代元素进去，严格来说，我这身衣服称不上旗袍，而是带有旗袍元素的改良款裙子罢了！”
“婳婳姐，你也太会做了吧，反正我就是觉得这身衣服穿你身上，有种特别的神秘感。”吴灵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婳，“其实我今天开门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就是我这个绣娘人物的具体形象了，我能用你现在的形象来设计我的人物吗？”
苏婳一身改良版的旗袍，虽然头发也是绾了起来，但并不是梳的那种古板的发型，而是很随意的用一根木簪在脑后轻轻挽起，额前随意的留着一些碎发，两鬓也有两缕没有挽上的头发，散落在一旁，但并不显得凌乱，反而透露着一丝慵懒，特别是苏婳那弯弯的，似蹙非蹙的罥烟眉，更为她增添了一份温婉优雅。
苏婳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行。”
听到苏婳的拒绝，吴灵垮下了脸，然后扑上去摇着苏婳的胳膊开始各种撒娇。
苏婳也不言语，就微笑地看着吴灵挂在自己身上各种撒娇打滚。
看着抱着苏婳各种撒娇的囡囡，一把扔掉手中的娃娃，也扑了上去。
“小姨姨你走开，这是我妈妈。”
“她还是我姐姐呢！”
苏婳被两个扑倒床上，三个人笑闹成了一团，咯咯的笑声传出了好远好远。
直到三人闹累了，苏婳才接着说道：“我画一个人物，你看一看是不是更符合你心中所想呢？”
吴灵趴在床上，仰着头看苏婳，“婳婳姐，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帮我画个人物？”
苏婳扬眉，“你猜？”
“嗷呜，苏婳姐，爱你。”吴灵再次扑过来，把刚刚坐起来的苏婳扑到了床上。
苏婳不禁莞尔，拍了拍吴灵的头，说道：“好了，去准备画板。”
“遵命。”
吴灵忙跑到阳台上，支上她的画板，准备好笔，扭头问道：“要染料吗？”
苏婳接过吴灵递过来的铅笔，微微摇了摇头，“不用，我给你画个轮廓出来。”
苏婳拿起笔，开始在纸上作画，简单的线条勾画出了一个低头刺绣的美人形象，她留着长发及腰的头发，穿着简单的衣裙，坐在凳子上认真的刺绣，那是年少时苏婉的样子，不过她根据吴灵的需要，在发型和服饰上做了一些修改，没有按照她那个时代的发型和服饰来画，而是设计了一个符合苏婉形象的现代妆容和服饰。
苏婳画的很快，只有简单的线条，没有任何的着色，但吴灵却能感觉到女子如花似玉的美貌和卓越多姿的体态，仿佛纸上的女子活过来了一般，她坐在古朴幽静的宅院里，将手中绵密的丝线一针一针来回穿梭。
苏婳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画中的人物的眼光无限温柔，“是不是比我更适合呢？”
吴灵张大着嘴巴，“我爸天天说我画的什么都不是，说你们这些刺绣的人画的才是栩栩如生，我还一直嗤之以鼻，觉得我爸就是在贬低我，看了你的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神来之笔，明明就是几个简单的线条，我却能感觉到她似乎活了过来。”
吴灵取下画板上的画纸，坐到了电脑面前，“我不和你说了，我灵感来了，我要去画画了。”
苏婳看着陷入疯魔状态的吴灵，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冲囡囡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从阳台回到了她们的房间。
“囡囡，一会儿玩的时候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哦，你小姨姨这会儿需要安静，懂了吗？”苏婳小声的叮嘱道。
囡囡学着苏婳的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妈妈，姨姨怎么了？”
“姨姨在画画，画画的时候，需要安静哦！”
“姨姨没有在画画，刚刚是妈妈在画画，姨姨明明在玩电脑。”囡囡一幅你不要骗我的样子，看着苏婳。
囡囡刚刚明明看到姨姨拿着妈妈的画，坐到了电脑面前。
苏婳揉了揉囡囡的脑袋，“姨姨是在用电脑画画。”
“咦？电脑也可以画画吗？那为什么囡囡要用笔画画？”囡囡很疑惑。
“因为姨姨的画需要用电脑制作，以后等囡囡长大了，也可以用电脑，但是现在不行。”
“好吧！”囡囡对电脑画画失去了兴趣，又玩娃娃去了。
苏婳回到阳台，把刚刚的画架搬到她们的阳台上，拿起笔画了一张又一张。
她想她姐姐了，想她母亲了，也想她父亲了，她已经快要记不清她们的样子。
苏婳努力的回想着他们的音容相貌，然后把她还能记起来的形象一一用笔画了下来，小时候她和姐姐被父亲逼着学画画的样子；她和姐姐逃学偷偷去郊游踏青的样子；她们被惩罚跪在祠堂里；她们每月月初去寺庙上香；中秋佳节，他们全家人在院中赏月吃月饼；她们跟随父亲行商；她们游湖采莲；她们比赛刺绣；她们猜灯谜；她们挂灯笼……
直到她把记忆里所有能想到的画面都画完了，才停下手中的笔，目光透过窗外，望向远方。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要这一世，也不想进宫，她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和和睦睦，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是和姐姐一样招个赘婿？还是她可以和其他闺秀一样，遇见心仪的他，然后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内宅。
那他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苏婳想他一定得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他还得饱读诗书，温文尔雅，他要对外威严，对内却得温柔，特别是对孩子，要亲近。
不知为何，慕思远的样子出现在了苏婳脑海里，他对待小白和囡囡温柔耐心；他开游艇时的随意洒脱，他组装鱼竿时的优雅，以及他做饭时的……
在苏婳想起慕思远的时候，慕家父子也在讨论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