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契约
余舟再次走进影音室，调出徐姐整理的那份角色清单，对照着重新筛查起所有影音资料。
她的搜寻很有目的性，许多资料对照着名单看了看便掠过，因此筛查速度极快。
尽管如此，这里还储存了大量何川知未参演过的其他娱乐资源，所以一时半刻还得不到结论。
余舟打开从莫女士那里得到的点心盒子，用食品安全鉴定仪检查后，拿起一块造型可爱的小熊饼干咬了一口。
香甜的气味在口中绽放，虽然不及那些售卖的昂贵点心精致可口，但别有一种温暖亲切的风味。
余舟快乐地眯起眼，有些可惜没从厨房带一壶合成奶来。
一边填饱肚子，她一边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影音资料上。
她在找寻“白管家”。
按照莫女士和何三的说法，白管家是在几年前何川知身体变得不太好时，出现在何川知身边的。他平时不常露面，却很受何川知信任。
夜晚的那个“诡异”，白天消失无踪。也许是它的特性导致，但也有可能，是换了一种面貌，出现在他们面前。
整栋别墅里，除了闯关者们，白管家是唯一一个“外来者”。
他也是唯一一个在白天显露出过某些“异常”的人。
无数五光十色的影片飞速出现又消失。页面忽然停住，回退，停留在一幅卡通画面上。
画面上，是一群手拉手的线条简单的白色小人。
余舟“咔嚓”一口咬碎嘴里的饼干，眼神专注起来，点击一下，影像开始以正常速度播放起来。
这是一条只有几分钟长度的，夹杂在另一部童话影片中间的“广告”。
从内容来看，性质更接近公益宣传。
它以童话的口吻，讲述了一群白色小人的故事。
有一群住在一起的白色小人。其中一个说，这里有一个沉睡的魔王，大家不要吵醒它。
可还是有人会不停地争吵打斗，那些人都被出现的黑色魔王用火焰吞噬了。
剩下的白色小人们在最早提议的人的劝告和沟通下，解除矛盾，重归于好，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了一起。
结局图里所有人都快乐地微笑着，其中那个最早提醒大家的白色小人背后，隐约浮现出黑色魔王的脸。
字幕出现：平和的态度，造就和平的生活。
……以前，号召大家克制激烈情绪，以免引来“诡异”的广告原来是这样的。
余舟将画面停留在最后一幕，小人们对着屏幕外齐齐露出微笑的那一刻。
她盯着那个背后浮现出黑色魔王的白色小人看了一会儿，确认那个笑容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和昨天白管家脸上的笑容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余舟查看了徐姐整理的资料，调出何川知配音过的那些角色，对比声线后，确定那就是广告里那个白色小人的声音。
其实即使没有这个佐证，根据广告的内核和白管家的心愿，余舟也有□□成确定，白管家就是广告里的这个角色。
沉睡的魔王吗……
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触发过这个即死条件，说明它对“冲突”的时间或者程度上的判定暂时并不严苛。
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避免死亡冲突。
时间刚刚接近上午十一点，一个小时……动作需要快一点。
将盒子里的最后一块小熊饼干吃掉，余舟抬起手，对着手腕上的光脑说：“喂喂，呼叫纪苻，我有个发现……”
和纪苻简单交流之后，余舟找到徐姐，和她要了一份昨天方天华和何大见面时的监控影像。
监控里，镜头距离两人交谈的地方有些距离，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两人交谈中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动作。
仅凭这个，看不出方天华有没有受到过操纵。
如果莫女士的判断没错，或许何大拥有某些精神控制的能力——或者说，诡异。
想掌握更多情报的话，她需要一个人。
——再一次，余舟敲响了何二的房门。
“何先生，关于你哥哥，我想知道你最后一次和他单独交谈时的情形。”她对换了一身华丽打扮，但依旧戴着面具的何二说。
“哎？大好的时光，就别谈论这么扫兴的人了吧。”何二的话音微微拉长，笑着转移了话题，“他又做了什么坏事吗？”
“一直戴着面具，对伤口愈合不太好吧，何先生。”余舟冷静地说，“我的问题，也许和它有关。”
笑容从何二脸上消失了。
他看了余舟一会儿，重新露出了笑容，但明显带着几分狼狈和虚张声势。
“算了，我想一想……”
余舟注意到他忘了使用那种刻意调整的腔调。
结合何二提供的信息和目前收集的资料，余舟对何大的能力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首先，这种控制能力也许只能针对个体使用。其次，被控制的人没有被下达命令的相关记忆，但在行动后会对何大莫名产生强烈的恶感。
根据后果反推，何大的能力发动条件，或许还和被控制者对其的好感程度有关。
如果这推测大半属实的话，何大的目标就很明确了——他想见到何川知，确保遗嘱符合他的心意。
在谈话中顺便搞定了何二，确认他晚上会安分地待在房间里。余舟又另外做了些准备。
时间飞逝。
中午十二点，方天华的身影出现在三楼。
他看起来情绪有点不正常的亢奋，左手拎着一个手提箱大小，竖着许多长长短短天线的机器，右手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组合装置，装置前端旋转缠绕着许多线圈，形成了一个类似长筒喇叭的形状。
他走到三楼中央，将左手拎着的机器放下，神色变幻几番，咬紧牙，带着点儿恶狠狠的意味按下了开关！
周遭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方天华手腕上的光脑自动亮起，弹出提示：
网络已断开，无信号。
这是一台大功率信号屏蔽仪。此刻，整栋别墅的通讯网络陷入了全面瘫痪。
别墅的某处，在看到信号断开的下一秒，另一个人关闭了整栋别墅的能源供应。
“嗡——”的一声悠远的响声传来，所有家庭成员房间门外的电子屏同时熄灭，灯光熄灭，机器停摆，应急小灯的蓝光亮起，显示出逃生的道路，智能锁全部锁定，备用的机械锁弹了出来。
正在厨房忙碌的莫女士惊讶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奶油裱花袋，下意识将在她裙边转来转去的孩子们拢入怀中。
这声音像是某种讯号，有人惊觉起身，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好整以暇。
一个人顺着中央一侧的楼梯，不紧不慢地走上了三楼。
方天华将右手拿着的装置指向来人，看清对方身影的一刻，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啧了一声说：“是你。”
“是我。”余舟左手插兜，抬起右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在忙什么？”她亲切友好地询问道，就像没看到这古怪的场面一样。
方天华依旧用那装置指着余舟。他撕下了那层平和的假面，注视着余舟的眼神居高临下，宛如看着一件无生命的物品。他用一种粘稠而阴冷的声音说：“别动。告诉我，那个该死的囚犯在哪儿？”
“别这么不友好啊。”余舟停下脚步，问，“你找他做什么？”
方天华脸上的肌肉颤动，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说：“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他一步步接近余舟，语带威胁地说：“你是现在说，还是吃过苦头再说？”
余舟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装置上，感叹道：“小型电磁脉冲发生器——亏你能用这里的部件组装出这个来。”
她抬起眼，和方天华对视，脸上毫无惧色，说：“但这种临时组装的装置，至多能用来报废一两台光脑，要当成武器来威胁人，还是有些勉强吧？”
正因为它威力极低，最多会近距离给人造成灼伤，才没有违反“禁止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的规则。
当然，它并非毫无用处——对患有“忘忧症”的人来说，任何磁场的剧烈变化都会迅速加剧病情的恶化。如果在副本里发病遗忘掉一切，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一件专门针对纪苻的恶毒武器。
方天华嗤笑一声，忽然抬手一个巴掌向余舟扇过来，直接用行动回答她何为“威胁”。
余舟轻巧地避开，继续问：“你和纪苻有仇？”
这一击落空让方天华有些意外，他抬脚对余舟踹过去，神色狰狞地斥道：“废话！我要杀了他！”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只感到脚腕被人抓住一拉一提，整个人被重重摔在了地上。背上一沉，一个人毫不客气地跳到他背上压制住了他。冲击力和关节扭曲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惨呼出声。
手上的小型电磁脉冲发生器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墙壁上。本就是手工组装不是很牢固的部件四分五裂，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不可置信地听到背上传来余舟带着些苦恼的声音：“白管家，你都听到了。我这个朋友和同事闹了点儿矛盾，我真的很烦恼。你能劝劝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