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早上五点多，张心就醒来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半个脑仁都被带的疼起来。到底还是睡不住了，她揉揉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心神异常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穿上拖鞋，张心出了房间，客厅的窗帘厚重，将外面的光亮遮挡了大片，客厅里黑乎乎一片。没有开灯，她从饮水机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便像个雕塑一样坐在了沙发上。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管芳华从卧室出来后，被吓了一跳。
“你在这坐了多长时间了？”管芳华一边问，一边进到卧室拿了一个小毯子出来盖到了张心的背上，“怎么不叫我呢？”
张心惨白着一张脸，转过头，两眼无神地看向管芳华，问：“马旭呢？昨晚没回来？”
“是……她说去找花花了。”管芳华低下了头，小声地加了句，“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张心惨淡一笑：“你也知道。”不是疑问句。
管芳华心中一惊一喜，惊的是张心难道知道那些事，喜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心至少会站在她这一边。她依旧垂着头，手在衣襟前搓了搓，状似无意道：“看见先生和她拉拉扯扯好多次了。”
说完后，管芳华忽然显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我乱说的，我先去给你做点早饭。”
王仕劲每日都是十点多来报个消息，除去有误的消息，自然是没结果的，两夫妻互骂几十分钟，王仕劲夺门而出——每日都在重复。所以只用做一份早饭就好。管芳华麻利地煎好鸡蛋，热好牛奶，又快速的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张心平日里就喜欢吃小区外面一家早餐店的酸豆角包。
将这些东西弄好，摆在盘在上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管芳华抬手在张心背上轻轻拍了拍：“随便吃点东西吧，身体垮了就不好了。”
张心依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电话。
王仕劲让她在家里等消息，她便每日都捏着电话，生怕错过一个消息。
“你说……花花不见快一个星期了，她有没有冷着，饿着？怎么一个消息都没有。”张心眼泪汪汪，话语带着哭腔。
本市唯一一条河王仕劲找人去打捞了好几次，没有捞出什么。
“没事，暂时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呢。”管芳华也红了眼眶，又嘱咐张心吃东西，便去厨房收拾了。
一进到厨房她就恢复成冷冰冰的神情，随便吃了点东西，看了下时间，现在八点多，计划慢慢进行，完全来得及。
——
马旭的床给了她很大的方便。床下面是空的，床尾处开了两个小门，打开可以往里面塞东西，马旭的东西不多，床里的空间没用。
昨晚回来她直接就把王雨婳塞了进去。
将厨房收拾干净，管芳华开始打扫卫生，一间房一间房慢慢收拾过去，每个门都大开着，美曰通风。为了让臭味浓烈点，她还特意将厨房发霉的东西一同塞了进去，也没关好门，留了个小缝隙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门口处传来声响——王仕劲回来了。张心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直直向王仕劲扑过去：“怎么样？有消息了么？”
王仕劲深深地看了眼张心，轻轻摇了摇头。
张心整个人瘫软在地，眼泪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水渍。
“怎么办啊怎么办……花花，你赔我花花。”张心嚎叫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向王仕劲扑过去，撕扯起来。
“你给我坐下！”王仕劲到底是个男人，力气大，抬手把张心按在沙发上，双眼通红地盯着她，“女儿不见了我也一样着急，我在努力去找，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我爸和我妈两个老人家都病倒了，你要振作起来，花花还等着我们去找她呢。”
张心抽噎着点头。
王仕劲抽出一支烟点燃，开始给张心说昨天到现在的消息，以及其他城市传来的消息。
——
管芳华坐在餐厅里，竖起耳朵听着王仕劲和张心的对话，王仕劲快要走了……管芳华飞快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地说了句：“房间怎么有股臭味啊，先生，你们闻到了吗？”
餐厅离马旭卧室最近，细细闻来，空气中真似有似无的弥漫着一股臭味，恶臭味。
“是厨房有东西坏掉了吗，扔掉就好了。”王仕劲回了声。
“不是……臭味好像是从旭子的房间传来的，是不是她什么东西放坏了，我进去看看。”她走进马旭房间。
快速打开床的门，她尖叫了一声，就冲出了房间。
“啊——！”
她做出那个在心里排练了上千次的动作，满脸惊恐，整个人仿佛失声了般，张嘴不断地啊着，唯有尖叫能发泄一切。
王仕劲正在换鞋，还没换好，只站在玄关疑惑的看着管芳华：“怎么了？”
“我…我…我看到……看到花花了……就在……就在旭子的床底下。”她双手抱着头，脸上写满了惊惶无措，“你们、你们去看看啊。”
张心像是发疯了一样，猛然先冲了过去，到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吸吸鼻子，嘴角微微翘起，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花花调皮，去外面玩的不认识回家的路了，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慢慢走近房间，半跪下来，没敢往里看，只用手摸进了床中空的地方。
灯芯绒的布料，两条细细的腿，还有皮鞋的触感。
张心细细地摸着，不放过一寸，满脸早被泪水糊满“啊——我的花花。”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她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掐着胸口，整个人哭得喘不上气。没有嚎啕大哭，只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像虾子一样半蜷着，微微颤抖着，心脏全部掏空都比不上这种痛。
管芳华站在门角处，小声地哭着。
王仕劲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慢慢抬腿走近房间……腿上似乎灌了铅，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跪在地上把那个僵硬的小尸体从床里轻轻地拽出来，女儿昔日纯真的笑颜被这浮肿铁青的脸取代，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伏在女儿冰冷的尸体上哭得像个小孩子。
——
警察站在客厅，心情沉重，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母亲。
张心木着一张脸，给王雨婳洗了澡，重新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妈妈就在你身边，妈妈会好好陪着你。”
“你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件衣服？你饿不饿？”
“以后你想去哪，妈妈都答应，只要你现在回来……”张心泣不成声，整个人崩溃地扑倒在王雨婳身上。
王仕劲别过眼，不忍心去看这幅场景。
马旭急匆匆赶上来，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那会刚回到小区，看到小区门口停了两辆警车，围了好多围观群众，门卫告诉她好像是王仕劲的女儿找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呐呐地问道。
一个警察转过来看了眼马旭，询问道：“你是马旭吗？”
“我是。”
“请和我们走一趟。”
“嗯？”马旭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管芳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一边抽噎，一边轻声给张心说：“马旭回来了。”
极度悲伤的张心听到这个消息，慢慢将孩子放在沙发上，大吼了声“你还我孩子”就冲马旭扑了过去。
一时之间，人分成了两派，一派去拉张心，一派将马旭围起来。
场面混乱不堪。
“停！”马旭忽然大吼一声，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下来，整个房间安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警察站出来，指了指沙发上的王雨婳：“这个孩子是从你床里搜出来的，而且，”他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有两张银行卡，“这个也是从你柜子里搜出来的。”
“我……花花……花花……怎么会在我床里……”马旭脑袋有点懵。“银行卡……银行卡是王仕劲给我的。”
“是你，是你杀了她。”张心撕心裂肺的大叫着，“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我花花。”
“花花……死了？”马旭整个人呆掉了，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花花会被杀害，谁会和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过不去。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抬头向管芳华看过去。
“警察同志，我和马旭被管芳华□□过。”赵元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