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清阳
晨光微启，白茫茫大地上，一大队修士低空飞行。
他们大多衣着狼狈，精力不济。
屠愈一行也在人群中，一个个显得很是沉默。
昨夜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发了疯的金丹修士杀到营地。
幸得有大师兄及时顶住，才不至于损失惨重。
可以预见，此番事情一出，四大家将彻底失去在盖州的话语权，彻底失去民心。当然这个民指的是修士，而不是凡人。
“屠兄。”何安下忽然停下身形。
众人也纷纷停下，好奇的看过来。
屠愈转过身，“何兄有事？”
何安下笑了一下，“却是想与屠兄道别，余想往北境一行。”
屠愈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何兄可是看不起在下能东山再起？”
何安下摇头，“屠兄怎会如此想，可以预见，此番事情一出，屠兄将能更顺畅的调动盖州资源，四大家将成为过去式。”
“那为何？”屠愈问道。
何安下沉吟片刻，“屠兄可记得去年在尊师道场一行？“
屠愈点头，“自然知晓。”说着看向众人，“诸位且先走，本座有事与何兄商议。”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领命先行而去。
“余在尊师道场时，曾与尊师一见，当时余向尊师请教修为瓶颈之难题，尊师答曰，北境一行。故今日有此一别。”
屠愈皱着眉，虽是明白，但还是有些不舍。
二人相识虽是不久，然彼此却都能懂对方心里想什么，好几次议事，何安下都能给出很符合他心意的反馈，实在是舍不得何安下就此离去。
叹了口气，屠愈振作精神，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要过一张宣纸，接着又从储物戒中翻出一块小印，在白纸上盖了一下。
将纸递给何安下，屠愈道：“何兄北境一行，或有凶险，此为师门印记，凭此可到伏灵山玉真观一行，那里的观主乃是自己人，但有难题，可找他解决。”
何安下顿时动容，屠愈的意思，那玉真观观主是元风元君的细作，连着种消息都告诉，不可谓不信任。
何安下接过纸张，却见上面红色的印泥隐隐呈现出一个圆形，圆形内是九柄飞剑。
何安下当下郑重将宣纸收入储物戒，接着弯腰一摆，“如此，便多谢屠兄。”
屠愈笑了一下，“我与何兄志趣相投，还等着何兄办完事回来，届时你我二人共掌盖州。”
何安下也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于是，何安下留在原地，默默望着一众人远去。
……
大梁河畔，张祖独自一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暗自出神。
昨夜的疯狂早已褪去，造成的损失也很惨重，足足七十余练气修士被战斗余波波及，或身死或致残。
不得已，大师兄选择暂避锋芒，现场图留张祖还在发疯。
如今张祖清醒，深深为自己的鲁莽而悔恨。他恨的不是那七十余无辜修士，恨的是此番事一出，四大家除了转头他州，恨的是四大家在盖州再无人可用。
“为何如此……为何会如此……”张祖呢喃着，一时间显得极为不知所错。
明明一切都是推演好的，丹药是不会出错的。服下那颗丹药，他本可以凭此一跃成为伪元婴，即便不能与元风抗衡，也足矣使元风有所忌惮，为四大家争取到更多时间。
“踏～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为何会如此？”张祖还在呢喃。
“因为那刻丹药的推演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世间根本就不存在那等一步可成半步元婴的逆天丹药。”
苍老的声音响起，张祖很是熟悉。
“清阳，你来了。”张祖沙哑着嗓子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对于这个一心浸淫丹道百年的老朋友，张祖相当熟悉。
这位清阳真人在年少时就表现出了对于丹道的极大天赋，被当时的四家老祖看中，帮助其组建丹会。
后来随着丹会的特殊地位，渐渐脱离四大家掌控，关系因此变得很紧张。但张成荫却始终与这位儿时玩伴关系良好，时常走动
清阳真人嗯了一声，也顺势在张祖身边坐下。
“你说这条路是错的？”张祖疑惑地问。
清阳点头。
“可前番你问什么说这条路可行？”张祖忽然察觉不对，质问起来。
清阳神色平静，“因为丹会现在是最好的状态，四大家不再能干涉分毫。”
瞬间，张祖一切都想通了。
他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清阳神人，“你也投靠元风了！”
清阳摇头，“是合作，四大家不再适合掌控盖州，该换一换人了。”
张祖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相反，很是无言以对。
站起身，清阳真人拍了拍张祖的肩膀，“老朋友，往南去，去丰州吧，那里局势紧张，四大家百年或者千年之后，说不得能重现辉煌。”
“信我的，不要往北走，七星洞完了。”
言罢，清阳缓缓化作一股青色烟气，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
张祖怔怔的站在原地，试图伸手抓住一缕，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他知道，不出意外，这将是二人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当张成荫成为张家老祖的那一刻，他的肩上便扛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运，他的时间因此变得越来越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投入忘我的丹道之中，也因此与好友清阳越走越远。
战战兢兢如许年，到头来满盘皆输。门心自问，张成荫不确定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忽然变得很是心累，不再想管任何事。
他不想再争了，或许如清扬所说，不如带着族人投奔丰州，暗中积蓄实力。置于壮大家族……
留给后辈子孙去做吧。
念头通达，张祖不再犹豫，他也不想再理会其余三家。一道符箓打出，目的召回现任还在北境徘徊的张家家主。
张成荫的目光投向南方，他要到丰州去。
……
距此地不出百里的一处山谷。
何安下正在赶路。
有了屠愈给的信物，他对北境一行更有信心了。
周围景色映入眼帘，何安下感到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