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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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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回廊来到荷花池边,萧鸿隐在栏杆后立住,贺砚枝赶上后,斜倚在了他身边的柱子上。

    萧鸿隐面向荷花池,神色严肃:“近日未曾有雨,荷花池的水却几乎与岸线持平。”

    贺砚枝闻言瞧去:“会不会是死水的缘故,抑或是水道口堵住了?”

    萧鸿隐没回他,只是看着荷花池不说话。

    “阿隐?”贺砚枝觉得他有些奇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谁知被萧鸿隐一把抓住。

    “你今日是怎么了,一副犯了癔症的样子。”贺砚枝想抽回手,谁知却没有成功。

    被桎梏在温热的掌心中,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茧轻蹭到手背的痒意,尤其在贺砚枝使力抽回时萧鸿隐的手指愈加收紧,指尖有意无意地在手背上轻轻摩挲。

    “是有些癔症,总觉得有人要偷我的命。”萧鸿隐嘴角微微下垂,一双眼委屈地看向贺砚枝。

    贺砚枝闻言,当即警惕起来:“你可记得他的样子?身上有无佩刀?若此地当真危险,咱们还是尽快离开。”

    萧鸿隐看着他,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贺砚枝以为对方十分难对付,干脆带萧鸿隐去找周允告辞,被萧鸿隐及时拉住。

    “无事,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萧鸿隐牵着贺砚枝走回后院,直到入席后他才松开了手,默默立在贺砚枝的身后。

    整个宴会被彩灯流苏点缀得绚丽夺目,每位宾客的桌案由内到外也被摆成花瓣的形状,最中心的花蕊部分围出一块空地,歌女在里头翩翩起舞。

    周勰的主位正对后院,可以看见院内所有的风景。

    贺砚枝初来乍到,却偏偏被安排在离周勰最近的位置,也不知到底是谁的主意。

    随着丝竹声响起,周勰举起酒杯对在场的宾客致辞,贺砚枝默默打量起周勰,谁知意外被周允的目光搅乱了视线。

    周勰年岁虽长,但样貌气度却不输在场的年轻人,说话清朗有力。

    “贺大人,这是公子特意为您备的好酒。”

    周允身边的小厮端了酒壶来到贺砚枝身边,贺砚枝让他放下便好,紧接着继续观察周勰,谁料周允却看着他忽而开口。

    “贺大人年纪轻轻便做了大理寺正,当真是吾等晚辈楷模,在下敬你一杯。”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向这边看来。与此同时,周勰也想起还有一位贵客,也跟着看向贺砚枝。

    “周公子谬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贺砚枝在心底白了周允一眼。

    “贺大人过谦了,时运再好也得有真才实学,贺大人少年英才,当之无愧,我再敬你。”周允连着干了好几杯,贺砚枝被迫举杯,随后寻个机会偷偷倒了。

    萧鸿隐看向周允的眼神十分不善,若对方敢与他对视,估计立刻便会后背一凉,奈何周允的目光全落在贺砚枝身上,半分没给他。

    “原来阁下便是贺寺正,方才忙于府内事务,还请恕本官招待不周。”

    周勰向他举杯,贺砚枝回敬。

    “周大人哪里的话,是下官没能早日拜访才是,下官自罚。”贺砚枝一连几杯酒下肚,浑身也热了起来,脸上微微泛粉,在彩灯的照映下十分勾人。

    周允仍要同贺砚枝说话,被周勰不动声色地瞪了回去:“允儿,去兰亭把为父珍藏十年的好酒取来。”

    “爹,这酒……”周允一时有些尴尬,因为那好酒已经被他拿来送予贺砚枝了,这下让他去哪儿变出十年陈酒。

    “还不快去。”

    周勰又瞪了他一眼,意思便是让他赶紧离开前厅,趁此机会去后花园物色姑娘,别闷在这里只知道和一群大男人喝酒聊天。

    周允犹犹豫豫地告退,退出前厅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结果不偏不倚和萧鸿隐对视上了,登时打了个寒颤匆匆离去。

    周勰笑着缓解了下气氛,同贺砚枝道:“本官听闻大理寺案件繁多冗杂,贺大人又久病初愈,平日里若有难处尽管同本官开口。“

    “周大人客气,下官的确有些事未能处理。”

    贺砚枝给萧鸿隐使了个眼色,萧鸿隐将一份文帖提交给管家,呈递给周勰。

    “下官病愈返京时在城外遇见不少难民,进京后又险些被流民惊扰。下官正想着找机会问问户部的人,谁知不到半日底下遍呈上了文帖。恰逢周大人设寻芳宴,便斗胆前来拜访,不知大人对流民安置如何处理?”

    周勰扫了眼文帖上的内容,把文帖放置一旁,笑道:“贺大人有所不知,圣上早已下旨京城内不得出现流民,那些城外的便由他们去。至于城内的么,本官怎的未瞧见,贺大人莫不是看错了?”

    贺砚枝佯装惊讶,低头沉吟片刻,转而笑道:“原是如此,应是下官久病糊涂了,冒犯大人还望恕罪。”

    周勰摆手道无妨,命人将珍馐尽数端上来。

    贺砚枝的桌案前随即摆满了碗碟,而在碗碟之下,数颗金珍珠坠在高碗底部,轻轻一拂便可不知不觉落入衣袖。

    “贺大人请。”

    周勰微笑地看着贺砚枝,见他如愿收下珍珠,心情当即愉悦了不少。

    宴席过半,宾客们和相熟的同伴一块儿聊天喝酒,不少喝得迷糊的也走出了前厅去到后院散步。

    贺砚枝慢悠悠地挑着桌上的菜,尝了一口觉得果真不错,便让萧鸿隐也坐下尝尝。

    “这道菜做得不错,改日你试试。”

    贺砚枝夹给萧鸿隐一筷肉,想着若他尝尝便能学会,那自己岂不是白捡一个掌厨,或许日后能开家酒楼也说不定。

    萧鸿隐却没心思吃什么菜,夺了贺砚枝嘴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贺砚枝“啧”了一声:“要喝自己倒,抢我的算什么?”说着给自己又倒了杯,结果又被人给抢了去。

    “不许喝。”

    萧鸿隐拉着他离开桌案来到后院,在清凉的晚风中慢慢散着步。

    “出来做甚,外头有好看的姑娘?”

    贺砚枝的两颊爬上了红晕,一如日暮的晚霞,让人不觉沉醉其间。他立在原地不愿动弹,只想找个地方接着喝酒吃肉,萧鸿隐见他身形不稳赶忙扶住了他。

    “你醉了。”

    萧鸿隐揽过他的腰,贺砚枝便没了骨头似的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下巴枕在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扫得人心痒无比。

    “去兰亭。”

    贺砚枝迷离的双眼忽而现出一丝清明,他在萧鸿隐耳边小声说了句,随即伸手在他右肩处点了三下。

    “恩……”萧鸿隐的嗓子不觉干渴难忍,发出的音也略显沙哑。

    他抱着醉了的贺砚枝穿过来往的宾客,往右侧的小路走去,大约三百步后,便瞧见了兰亭别院的情景。

    因今日正好是七夕乞巧,众位官员的千金都聚在一处,周勰便专门派人布置了兰亭。

    无数彩绳悬挂在别院的每个角落,每条彩绳上也系着小小的银铃,只要轻微触碰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姐们在月下穿针引线,做出一只只精美的荷包香囊手帕后,将这些寄托了自己心愿的物件放入特制的木盒,选择一根自己心仪的细绳挂在某段,等待有缘人的摘取。

    寻芳宴来得虽多数是小姐,但还有少数与周允一同登科的公子,他们也逢了家族命令,来此为自己物色妻子,所以在兰亭之外,有不少人在悄悄注视着里头的情景。

    萧鸿隐瞥见周允正在不远处垂头丧气,他揽着贺砚枝的手不觉紧了紧。

    “此处离荷花池只隔着堵墙,我们寻个机会翻出去。”

    贺砚枝靠在萧鸿隐肩头,目光四下打量周围的情景,不可避免得瞧见了周允,他暗地里戳了戳萧鸿隐,让他赶紧走。

    在试图避开众人视线,偷溜到墙角的途中,贺砚枝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这周允莫非早就心有所属,不然这么多官员的千金他瞧也不瞧,怕不是要气死他爹。”

    萧鸿隐不语,带着贺砚枝加快了步伐,弹指间二人便来到了墙角。

    “怎的有彩绳还连去了荷花池,若有人在那边,岂非撞个正着。”贺砚枝眉头一皱。

    对面若是个姑娘或公子道好说,万一碰见两个正你侬我侬,岂不尴尬。

    “一并打晕便是。”萧鸿隐不觉有甚,贺砚枝从他身上下来后,他便伸手去扶。

    贺砚枝撸起袖子正打算起跳,看见他伸出的手,疑惑道:“你做甚?”

    萧鸿隐面无表情道:“扶你。”

    贺砚枝觉得好笑:“我又没真醉,用不着。”

    萧鸿隐不管,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打算用轻功带他跃过去。贺砚枝觉得此举有辱他的身手,不满地挣扎着。二人你来我往纠缠了数回,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人兴奋的叫声。

    “贺大人!”

    贺砚枝眉心狠狠一跳,竟忘了手上的动作,被萧鸿隐一把拽了过去,扑进了对方怀里。

    一时间天旋地转,萧鸿隐被意外扑倒,二人径直摔在了地上,发丝与衣摆纠缠在一起,说不出的凌乱。

    “嘶……”贺砚枝摔下去的刹那,牙不小心磕到了对方的下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瞬他看到无数美食从此将离他远去。

    而萧鸿隐也吃痛,下巴被撞出一块淤青,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们……在做什么?”周允愣愣地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人,心里似乎被巨石堵住。

    方才还见他俩避开人群,在角落里推来推去的不知做甚,但见如今这般,莫非是他想的那样……

    贺砚枝从萧鸿隐身上起来,捂着嘴愁眉不展,随口敷衍了周允一句:“切磋而已,公子见笑……”

    萧鸿隐从地上起来,下巴仍微微泛疼,转头去看贺砚枝的情况。

    贺砚枝小心探了探,发现牙还在也无甚损伤,随即松了口气,回头看萧鸿隐的伤,掐了掐手心,很有心地忍住没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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