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莫塔莎
今晚的溪山镇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乌云遮蔽了天空，仿佛随时都会下起雨一般。
不过，莫塔莎并不准备回镇避雨。准确的说，是她从来都没去避过。对她而言，一个山洞，或者自己落脚的茅屋，又哪怕只用风属性凝结成盾墙，都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因为，她是溪山镇的影子，影子是不能出现在光明之下的。
但她并没有在意这些，反而觉得这对她而言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如果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觉得心中有愧吧。
……
十三年前，溪山镇外。
这天的夜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在帝国的谈判中失利了，用尽全身解数才逃离到了这里。
但是她不能再向前行进了，因为前方便是城邦城市——西浪城。她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城邦一边让她去与帝国谈和，又一边派出军队进攻。
或许是因为城邦的制度所致吧，十名领袖手握的权力太大了，大到可以违逆王室为所欲为。在这样失衡的权力分配下，失败，就意味着裁决。她去不了帝国，也回不了城邦，现在的她无处可去，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喀拉，喀拉。
佩剑和剑鞘的撞击声一拍子两拍子地有节奏响着，从小到大，从远到近，有人过来了。她也懒得再逃了，因为这个人已经追了她整整两天了。
“你杀了利恩？”来人正是巡逻队长罗洛，他红着眼睛，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你是怎么在我的追击下杀了利恩的？”
莫塔莎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明白他已经被愤怒占领了大脑了。
“不是我。”她懒得说再多的废话。
罗洛拔剑出鞘，魔法力量涌动，大步走了上来：“呵，不是你？你在溪山镇周围潜伏了这么久，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是你，为了溪山镇的安宁，我今天也要将你伏诛此地！”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莫塔莎站起身，她再也不能隐忍了，帝国追杀她，城邦追杀她，就连这个聚集着一帮不知道什么人的镇上也有人追杀她，如果再不动手，岂不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想杀我的人可多了去了，就凭你，也配？！”
……
烈火与闪电不断交织在森林中，最后终于是平息了下去。莫塔莎瘫坐靠在一块岩石旁，而罗洛，再也没有爬起来。
“对不起，这就是战争。”莫塔莎眼神涣散，她的整片左脸被深度烧伤，左眼也已经有些看不清了，“这场大雨熄灭了火，也增强了雷，不然倒在那里的就是我了。”
在疲劳和伤势的影响下，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等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之后，她才猛然惊醒，面前站着的正是希老师。此刻的希老师面色憔悴，衣服上也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
“你，你是……！”莫塔莎瞪大了双眼，虽然隶属于不同的国家，但是有名气的人还是会被众人所熟知的。
希老师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问道：“我记得你是城邦的使节吧，能给我详细解释下这里的情况吗？”
莫塔莎闭上了双眼，现在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在这样的强者面前又有什么资格反抗呢？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说我杀了谁，然后就动起了手。”
她把自己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希老师听。对现在的她而言，只要是能在死前大吐苦水就足够了，能让她发泄一下就好，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几乎要将她压垮。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终于，希老师开口道：“我们镇上昨天被异位教团的人袭击了，牺牲了一名英勇的战士。”
莫塔莎错愕的抬起头，不明白希老师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是希老师没有理会她，继续又说了起来:
“但是这也是我们刚刚才知道的。镇上的巡逻队长罗洛错把你当做凶手追查了你整整两天，甚至当异位的法师来进攻时都是由我来指挥的。罗洛他原来也是城邦的西浪城的人，在战火中失去了所有亲人，而现在也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莫塔莎骇然，一股罪恶感尤然心生。虽然她杀了罗洛确实是形势所迫，但是自己难道就没有被愤怒迷失了心境吗
其实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本就没有对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苦楚。奈何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来作为赌注，来赌对方不是个赌徒。对敌人的怜悯，总有一天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刀锋。
但是莫塔莎已经懒得思考了，懊悔和绝望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抬起手慢慢移向心脏，掌心中的电流开始躁动起来。现在的她，只想让自己解脱。
“死去的人都曾经努力的活着，活着的人又何必要急着去死呢？”希老师拉开了她的手臂，真挚地看着她，“你就留在这里吧，帝国和城邦都不会找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的。溪山镇会接纳你，不过你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为罗洛赎罪。你要怎么决定？”
迟疑片刻后，莫塔莎还是把手放下了，微微点了下头。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去死的，哪怕还有一点的希望，她也会用尽全力争取。
……
沉闷的乌云让莫塔莎想起了那天的事。从那天开始，溪山镇多了一名神秘的贸易员的事便传开了，但是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阴天吧？并且也是这样的脚步声。”莫塔莎站起了身，手中电流涌动。
森林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位男子，他眯着的眼睛，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十分稳重，给人一种很绅士的感觉。乌黑的头发微微自然卷曲着，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了。
但最让人在意的，还是他那身红黑相间的帝国盔甲，和背后的黑色披风。
“哎呀，被发现了啊。”男子呵呵笑道，“不愧是城邦的使节啊，我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完美的呢。”
莫塔莎冷哼一声，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在装模做样地阴阳怪气。他根本就没有躲藏，或者说，他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找自己打架。
“我现在是溪山镇的影子，不是什么城邦的使节。”莫塔莎手中的电流激射而出，化作电鞭猛然打向对方，“而且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这个伪君子，帝国第四军团长克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