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孩子！
——他的孩子！
尧裴看着刚才还好端端的人突然就跪倒了下去，差点人都给吓没了，忙蹲下身查看情况：“阿则，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你别吓我啊……”
沈则疼得脸色苍白，额角突突直跳，双手捂住了小腹，已经濒临干涸的腺体不断被压榨，给宝宝尽可能的多释放些安抚信息素，声音直抖，“肚子疼，快送我去医院。”
尧裴“嗷”了一声，懊恼自己竟然才反应过来，连忙扶起沈则去医院，好在小巷外就有车，没一会儿尧裴就将人送到了。
医生看着沈则恨铁不成钢道：“不是和你说了吗，前三个月注意一点！注意一点！你看你这又！孩子需要alpha爸爸的信息素，光你一个是不成的，再这样下去孩子真保不住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医生忍不住自己先喘了起来，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知道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气死他了，当个医生容易吗？整天叨叨叨个没完，人家还不听，说都是白说。
沈则敛下目光，小腹已经不疼了，他很平静的“嗯”了一声，旋即又对医生补了句“我知道了”。
“算了，多说无益，宝宝需要alpha的安抚信息素，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一点不当回事，你自己解决吧。”医生说完挥挥衣袖走了，再待下去他怕是要气死，他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最受不得病人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的，也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他尽力了，剩下的他不管了。
沈则独自盯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看着吊瓶里的营养液一滴滴流进自己的血管。
沈则想，要不要给慕妄离打电话。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经被慕妄离赶出来了，是慕妄离不要他，慕妄离不要他了。
泪水忽地盈满眼眶，沈则侧过身将自己蜷缩起来，将自己的小腹护在中间，慕妄离连他都不喜欢，会喜欢这个意料之中的宝宝吗？
要是他不喜欢……
他该怎么办？眼泪顺着眼角落进沈则的黑发里，在枕头上洇出一小片湿漉漉的印迹。
“阿则，手续都办好了，你睡了吗？”尧裴敲门进来，看到沈则背对着他的后脑勺不由放轻了声音。
沈则没说话。
尧裴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明早就可以出院了，这么短的时间阿则已经进医院两回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沈则捏紧了手腕上的通讯器，凸出来的手指关节紧绷到发白，宝宝需要alpha的安抚信息素，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也要——
“嘟嘟……”
夜晚的病房安静得瘆人，每一丁点小动静落在耳边都会被无限放大，沈则一颗心都揪紧了卡在嗓子眼，待会他要怎么和慕妄离开口说呢。
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不能再退缩了。
慕妄离没戴眼镜，冷冽的凤眼垂着，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和黑眼圈融为了一体。连日来的糟心事褫夺了他全部的休闲时间，监管局那边打来很多电话说慕驷九在闹事，不肯老实待着。
这一点慕妄离早有预料，但他不会去保释慕驷九出来，永远不会。
那个人渣不配。
通讯器又闪动起来，慕妄离直接揿下关机键，他妈的监管局这群人有完没完？给他打了多少电话了都？大晚上还不消停？他已经明确说过明天会过去一趟那头还要怎么样？！烦不烦！该死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则心情复杂的收回通讯器，不接也好，不接他就不用告诉慕妄离孩子的事了。对，没错，就是这样，沈则徒劳地安慰自己。
可是，这里好疼。
沈则按住心口，那里传来针扎般密密匝匝的钝疼，心田已经干涸成了一块块枯土，而现在这种疼偏要把这一块块破碎的枯土再翻出来拉扯一遍。
慕妄离为什么能对他这么狠，为什么。
尧裴早上来的早，顺带买了新出炉的早点带给沈则，沈则没吃两口就放下了。尧裴看他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难受的发紧，暗暗将慕妄离啐了个百八十遍，恨不得将人剥皮抽筋生剐了，这个天杀的混蛋，看把他家阿则弄成什么样儿了，要是让他看见绝对见一次打一次，果然alpha没一个好东西。
“阿则，你再吃点吧。”
尧裴眉心都快皱在一起了，沈则摇头道：“不吃了，我待会儿回事务所，你上班记得小心些，他们怕是还会找麻烦，这事归根究底是我引起的，我不能连累你。”
尧裴急道：“说什么呢，怎么就你引起的，他们本来是找我的，不就上次吃了亏呗，活该。”说完又不免有些小嘚瑟，想起那些人渣被打的落花流水，他心里就痛快。
沈则笑道：“嗯。”
两人边说话边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结果刚出医院门沈则就接到了监管局那边的电话，说是慕驷九的案子有变化，需要律师过去调解，这案子是沈则负责的。
甫一挂断电话尧裴就开始吐槽：“你怎么这么忙啊，不行，你看看自己现在都什么样了，身体还要不要了，就算不为着你自己也得想想孩子啊，你真是……”
沈则无奈扶额，说：“把这事解决完我就请假休息两天，总可以了吧。”
尧裴见沈则退步，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沈则事业心重，能做到这点就不错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坚持陪同沈则一起。
沈则对这个没意见，尧裴开车送沈则去了监管局，两人刚进陈警官办公室，慕妄离和于锳恰巧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两边相错而过。
“怎么了？”于锳见慕妄离回头出声问。
“没事。”慕妄离看着对面关上的门收回目光，他想他真是要魔怔了，总觉得到哪里都看见了沈则。
沈则明明不在身边，却又无孔不入。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慕驷九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
“嗯。”慕妄离没说话，只发出一个气音，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那双凛冽的凤眸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于锳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再说话了。
“是的，沈律，麻烦您白跑一趟了，因为对方那边之前出了点差错，现在已经处理好了。”陈警官很客气，亲自给沈则沏了茶。
沈则也知道他是看在安随州的面子上，笑道：“您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我的分内工作，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也不打扰您工作了，先走一步。”
“好，慢走。”陈警官将人送出门。
等出了监管局大门，尧裴松口气问：“现在能回去歇着了吗？沈超人。”
沈则偏头觑他一眼，妥协笑道：“好了好了，保证回去休息，可行了？”
尧裴努努嘴，说：“这还差不多。”
沈则转回目光，说：“走——”吧，话音戛然而止。
“怎么？”尧裴转过头顺着沈则的目光看去，那是——
慕妄离！！
“我去他妈的，慕妄离那个人渣！我艹！他旁边的omega是谁？！阿则，我们快过去，去问个清楚！！阿则……”尧裴喋喋不休地回头，只见沈则已满脸惨白。
是啊，看见这一幕最难受的是阿则，尧裴懊悔不已，但是，难道他要这么轻易放过慕妄离那个渣男吗？
“算了。”
沈则几不可闻道，冷白指尖攥住了尧裴的胳膊，淡粉的指甲因为攥的太用力而泛白。
算了，他早该知道的，现在过去尴尬的只会是他自己。
于锳可以随意进出慕妄离家，就连慕妄离家的东西都是于锳买的，他们两人经常一起工作，成双成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慕妄离不爱他，他不是早就知道吗？
怪不得昨晚电话也没接，是和于锳在一起吗？
沈则拼了命的遏制心里疯狂滋长的痛苦，但是，他还是——
心好痛。
“阿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阿则？！”耳边传来急促担忧的呼喊声，明明隔的这么近沈则却听不见了，视线不由自主追逐着两人一同上车后而消失的场景发怔。
“阿则！！”
轰地一下，沈则彻底栽倒在尧裴怀里不省人事。
呲啦——！
慕妄离猛地踩下车刹，怎么回事？这忽然的心悸让他惴惴不安，好像心脏被人紧紧扼住了一样，这样强烈的恐慌感——
阿则，他在哪？
他是不是出事了？
慕妄离颤抖着指尖将通讯器开机，入目的第一眼就是沈则的电话，他赶紧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怎么了？”于锳也吓了一跳，慕妄离今天一整天的状态都不对劲。
慕妄离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接开车倒了回去。
已经开出的十几分钟路程被慕妄离硬生生压缩到五分钟之内，回到监管局门口，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看见。
慕妄离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那阵悸动如此真实？
阿则，现在在哪里？
是他多心了吗？
慕妄离伸手抚摸了下腺体，沈则的这里曾被他咬过，那是他和沈则最亲近的地方。
可他感知不到沈则在哪里了……
“查到了，先生，那个怀孕的3somega所有资料，因为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林榭低着头手举着一份资料。
手里资料被人接过，“沈则？”
林榭答道：“是的，先生。3somega数量虽稀少，但他们生下的孩子基因等级大多很高，耐性也很强，最重要的是，这些孩子的腺体都没有经过二次分化，排斥率极低，如果我们用这样的腺体来进行实验的话效果绝对是事半功倍……”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要再让我失望。”男人的声音冷觉森然，但对林榭来说堪称是天籁了，天知道之前x先生发怒的时候有多可怕。
完全像是吃人的饿鬼，恐怖如斯。
漆黑密闭的空间墙上倏然出现拟态屏幕，那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则从小到大的过程，从他刚出生时腺体测试，再到18岁时成功二次分化，其中也包括他日常的训练和读书历程，一直到画面上出现了另一个人。
林榭慌忙低头出去了。
林榭知道那个人是禁忌，不能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