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沈则蜷在被子里的身躯跟着推门声一抖，沈则对危险一向有着敏锐的直觉，几乎是同时，他整个人朝后一仰试图逃避接下来的恐慌。
沈则速度快，慕妄离更快，几乎是瞬移过来的。他一把拽起沈则，满脸的阴霾连眼镜都柔化不开，红血丝密布煞是吓人，贴着沈则面颊字字凶狠的道：“沈则，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是背着我吃避孕药吗？好，很好！我满足你！！”
说完顿时倾身压下，暴涨的伏特加信息素都快把房间挤破了，沈则呼进的空气都是伏特加味的。
“慕妄离，你——”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一边享受着别的omega的相伴，一边又从我身上寻求快感，你当真恨我恨到这般田地，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折辱我吗？
嘴唇猛然被堵，沈则被动地承受着慕妄离的宣泄，之前身上的痕迹还没消，现在还浑身不舒服着，这会儿看慕妄离的架势整个人害怕得抖抖嗦嗦。
慕妄离正在气头上，脸上忽然贴上了一片冰凉，他蓦地僵住了动作——
沈则被他亲久了，脑袋有点缺氧，身体又虚弱，跟霜打得茄子似的瑟瑟发抖，好不可怜，随时都能晕厥过去一样。慕妄离被他折腾的哪怕心里有再大的火此刻也发不出来了，心里钝钝的抽疼，一边生气一边又心疼的不得了，他从来都见不得沈则哭，就这么掉点儿眼泪，他人都要没了。
没法子又把人堵着狠亲了一顿泄火才算完事，沈则被他按住肩膀，这会儿神情已经开始恍惚了，隐隐绰绰地，他好像听见慕妄离哑着嗓子在低喃。
他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你永远都在嫌弃我，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受不了看你哭……”
可能说的这个也可能不是，具体是什么沈则并没听清，他迷迷糊糊地在心里反驳，究竟是谁讨厌谁啊，明明是慕妄离一直恨他。
是了，慕妄离一直恨着他。
是他在自作多情，幻听了。
嘭地一声，慕妄离夺门而去，沈则也因为受不住力，栽倒在床昏了过去。
“对，先答应他们的条件……好，就这样吧。”慕妄离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右手撑在额上，时不时用大拇指摁着眉心。
“行，待会儿见。”慕妄离关闭通讯器，头抵着手心，身体疲惫至极但远不及心里的累。翼项目他筹划了很久，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这是他精心准备多年的礼物，即使收礼物的人从未想过要，但他还是——
这他妈的，怎么就成这样了？！慕妄离崩溃地将脸埋进掌心。
叮叮——
通讯器响了两下，慕妄离挪开手点了接听，陈惇的声音又急又激动，“哥！！快来科研室，王总亲自来了，你快点来，我估摸着他们是要给我们投资的。”
慕妄离吁了一口气，轻“嗯”了一声，这事他刚才就已经知道了，他和王总谈过了，王总出钱，他研究，等翼研制出来时中枢系统控制也要加上他的授权信息，也可以称之为指令控制。
这也就表示，翼不完全属于他了，不能给人了。
想到这里，慕妄离心中难掩失落，又开车回了家。轻推开卧室，沈则还在睡，睡得很安静，跟只猫儿似的。慕妄释放了大量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直到腺体部位发热才停止，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就是想给沈则，什么都想给他。
沈则原先蜷缩着睡，有了安抚信息素后明显踏实了许多，身体微微松开了些许，慕妄离坐在床边替他盖好被子，静静盯着他苍白虚弱的侧脸。他不明白沈则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从前耍他，捉弄他，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有真将沈文桢的错怪到沈则头上。可是沈则——眼前这个人，他竟然讨厌自己到了要偷偷摸摸吃避孕药的地步！！
他就这么让沈则嫌恶么？！他就这么差劲吗？！怎么样都没办法让他喜欢！
慕妄离的眼神倏然凌厉起来，手指也不受控制的攀上了沈则的脖子，他为什么要嫌弃自己？糟蹋自己的真心？
他凭什么！！
沈则呼吸到的氧气逐渐稀薄，忍不住蹙起眉扭了下身，口中溢出一声难受的闷哼，瞬间惊地慕妄离缩回手。
慕妄离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发颤的手，猛地起身跑了出去，大口大口汲取着新鲜空气，他刚才差点……掐死沈则？
他是疯了吗？！！
慕妄离不敢回想，不敢相信，他怕自己会再次失控，心里没来由的暴躁硬是被他摁了下去。慕妄离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次，从容整理好仪表，然后关上门离开。
他不能再看沈则了，也不敢再看。
沈则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胃里饿的发痛，他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被子从身前滑了下去，露出斑痕累累的身体。
沈则忍着不适来到衣柜旁拿慕妄离的衣服穿，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和衣柜落地镜上的自己相接上，登时骇地睁大了眼，手指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脖子，这是……什么？
尚未消退的清晰指印明显地昭示着发生过的事，慕妄离想要掐死他？！
他已经恨到要自己死的地步了吗？
沈则悲凉地想着，慕妄离这是连玩物都不屑让他当了么？竟恨不得要他死。
眼泪顿时就滚了下来，沈则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跑下楼离开，这房子里到处都是慕妄离的味道，他光是闻着都要疯了。
大门在身后阖上，沈则差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不能留在这里了，沈则想。
手腕上蓝光忽闪忽闪，沈则狼狈地点了开来，电话一接通尧裴立时急切道，“沈则，你在哪？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都没人接，我把你东西收拾好了，你抽个空过来拿，经理正在气头上，别去店里了。”
“好，谢谢你，裴哥。”沈则发自内心的感谢，他落到这个田地，没几个人能这么关心他，更不用说还是没相处两天的陌生人，两人很快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沈则到时尧裴已经到了。
“裴哥，不好意思来晚了。”沈则远远地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beta，当即快步走来。
“没晚，我今天调休，刚好在这附近，是我来早了。”尧裴抬头笑道，等沈则坐在对面的时候尧裴才看清他状态很不好，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沈则不想多说这事，一句带过，“没事，给你添麻烦了。”
尧裴笑道：“哪里的话，好歹带了你一天，怎么着也算是你师傅。你离开也好，偷偷跟你说哦，我早看那个狗逼玩意儿经理不顺眼了，要不是工资高我早跳槽了，像你这种长的好看的omega真是太危险了，以后找工作记得长点儿心。”
说话的时候尧裴没忍住又朝沈则看，他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脖子上还有红印，看着就像是……
“好，我记住了，谢谢裴哥。”沈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头将衣领朝上拉了拉，下意识挡着不想让人看见。
尧裴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试探着提起：“沈则……要不你……算了，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律师，很专业，处理omega被家暴的事情很有一手，费用也不高，我跟你说……”
沈则闻言顿时愕住了，旋即反应过来尴尬的解释，“不用了，谢谢你裴哥。真的，你对我够好了，不过这是我的家务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慕妄离对他的态度虽然恶劣，但他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对慕妄离不好的事，说到底他还是爱着慕妄离，舍不得让他受到一点非议，更遑论还是无中生有的家暴。
“沈则，”尧裴很无奈，他跟沈则没有那么熟，也不好太过干涉什么，只好提醒他道，“这样吧，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如果你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就找他。”
尧裴都这样说了沈则也不好再拒绝，欣然接受了，当然，用不用律师还是看他自己。
“这个律师跟我一样是个beta，你别看他年纪轻，但在律政界很有权威，一直致力于保护omega权益，也一直在为omega和alpha间不平等的地位做斗争，喏，就是这个。”尧裴翻出联系方式给沈则看，上面还有这个律师的介绍资料。
“是他？”沈则惊讶道。
“你认得？”这回倒是换尧裴惊讶了，虽说傅樾很有名，但看沈则的表情明显不止听说过他这么简单。
“嗯，傅律师以前担任过我们学校的教授。”沈则大方承认。
看到熟悉的人免不得想起些过去的事儿。
那年他大二，刚满18，也是他分化成3s的同一年。慕妄离大他三岁，早已毕业，正在sat科研室工作，他工作很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慕妄离对他态度冷淡了很多，也不许他去蹭饭了，说是怕耽误他学习。
都上大学了，时间比高中宽裕许多，哪里会耽误什么学习，不过托辞罢了，慕妄离就是不想他去而已。
有一天忽然听辅导员说有一位在律政界登峰造极的精英律师要来他们学校开讲座，关于omega和alpha地位平等方面的。才刚知道消息，沈则就决定了他要去听讲座，他烦透了3s的等级身份，将他跟慕妄离间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他当时就决定了，他要为慕妄离学法，如果有一天能实现omega和alpha地位平等，不再为等级所困扰，兴许慕妄离就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他。
沈则兴奋地在脑中规划好了宏大蓝图，为他和慕妄离的将来做准备。倍感期待地去听了讲座，甚至在傅樾讲课时提出了不少经典性的、引人深思的问题，傅樾也成功记住了他。
只可惜，期待终归是期待，就在他满心欢喜地准备辅修法学专业时被沈文桢发现了，沈文桢当即大发雷霆，强硬制止，甚至将他关在家里改了他的申请表。
他主修的是经管，沈文桢就给他报了国贸专业的辅修，硬生生将法学划除。
他至今还记得沈文桢那不屑的眼神，“学那玩意儿没用，你不需要，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在家好好待着，准备相亲吧。”
沈则在家里被软禁起来，通讯器什么的一切能和外界联系的工具通通被搜刮走，答应傅樾去找他的事情也爽约了。
后来重回学校就再没见过傅樾，每次不是错过就是没空，直到现在他还欠傅樾一个道歉。
尧裴看沈则愣神，叫他，“沈则？你在听吗？”
沈则回神，说：“我会联系他，真的太谢谢你了，裴哥。”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这么一会儿说了多少句谢谢了，你再这样我可不高兴了。”尧裴笑着打趣他。
“好，我不说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沈则莞尔道。
“那我就等着了。”尧裴道，又和沈则闲扯了一会儿，直到一个电话将他叫走。
尧裴走后，沈则看着傅樾的联系方式，闭上了眼，很快又骤然睁开，不再犹豫地点开通讯器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