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意
待到“晨曦”又至，光芒普照大地，抚平心头的所有痛与伤，暖意催生，楚晗晞又成了往日里熟悉的“小太阳”。
在两人的不知不觉中，楚晗晞回抱了黎奕柒，两人紧紧相拥，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直至屋内突然有光芒亮起，黎、楚两人才缓缓分开，拥抱的余温随空气而散去，散发着不舍的味道。
“这就是他们俩约我们的原因吗？”楚晗晞恍然大悟地问道。黎奕柒却并未回答，他只抬头看着屋顶，久久无言……
“纤云四卷星满天，皓月行空星为伴1，”群星环绕，星星点点的光亮洒落屋内，此刻饱含着银河的星辰大海，胜过他们经年所见过的春花秋月。
黎奕柒和楚晗晞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他们对视良久，看向对方的眼神含情脉脉，瞳孔之中连对方的倒影都是如此美好，让人不忍心看向别处，又唯恐对方消失在眼前。
黎奕柒冲楚晗晞笑了一下，轻轻握住楚晗晞的手腕，顺势将他拉入怀中，两人再次紧紧相拥，好似抱得比方才更加用力，爱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这一次，不是温柔的安抚，不是温暖的依靠，而是情之所至的自然之举，是他们共同的双向奔赴。
无须浪漫之语，自有心之所向，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一次，他将不再孤身一人；今后，他们共迎风雨，共享繁华；未来，他们携手共进，共缆山河。
待星河流转，心意明了，黎奕柒和楚晗晞两人携手向屋外走去，两手相握，谁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楚晗晞独自一人了太多年，此刻黎奕柒所带给他的一切，似是一场不可打破的美梦，令他不愿醒来，沉醉其中，纵使大梦一场，偏就甘之如饴。
而他只想拥有一束光，一小点能够照亮他的小小世界、温暖他“遍体鳞伤”的心灵的光芒。因为一点星光，就足以支撑他走过所有强风朔雪，挨过所有的凛冬秋寒。
屋外的秦琨和江襕看见门被打开，连忙马不停蹄地逃离这“是非之地”，离开时江襕还回头对上了黎奕柒的眼神，只见那双桃花眼阴沉冷冽，似是在表达对江襕所做之事的不满，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脊背发凉。
面对扭头撒腿就跑的秦琨和江襕两人，黎奕柒也只能无奈摇头，默默思考着秋后算账一事。
楚晗晞用被黎奕柒拉着的手轻轻碰了碰黎奕柒的掌心，触感虽稍纵即逝，但黎奕柒还是转过头来了。楚晗晞便笑着对他说：“黎兄，趁着月色，不如我们去散散步吧？”
黎奕柒失声笑了一下，带着调侃的语气，音调上扬道：“怎么？还叫黎兄啊？是想跟我继续称兄道弟吗？”黎奕柒边说边向楚晗晞靠近。
楚晗晞见他向自己逼近，只得缓缓往后退，他只觉喉头发紧，怎么也叫不出黎奕柒的名字来。直到退无可退时，才不得已结巴地开口道：“黎……黎奕柒？”
楚晗晞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黎奕柒听见了。他用了一种不明其意却又温柔的语气道：“叫我奕柒不好吗？晗晞？”
往日听惯了他叫自己“楚兄”的楚晗晞霎时间听到这句“晗晞”，脸上迅速血气上涌，害羞得不敢看黎奕柒，只得低着头，回避他那炽热的目光，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耳根通红，脸颊发烫。
黎奕柒自是懂得点到为止的道理，不再逗楚晗晞了，伸出手拉住他那羞红了脸的道侣的小手，十指相扣，漫步于星空之下，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
……
半夜之中，各家灯火早已熄灭，为这座“沉睡”的城池，添上宁静美好的夜色，是多少难得的美妙时光。
乘着微风，伴着爱人，走在明月之下，令楚晗晞不禁回首这几个月日日夜夜：
他们的相识到相知不过短短数月，数月前客栈之中的惊鸿一瞥与熟悉的草木清香，令他至今难忘，从此黎奕柒闯入了他的世界，再难抹去。
从同行前往楚家，到携手一同查案，再到黎奕柒的受伤，他感受到黎奕柒待他的真诚，感受到与十几年来的师徒之情大不相同的关心。
从去往林家，因毫无线索又因巧合而一同过的花灯节，再到黎奕柒关键时刻的解救，以及打斗之后月色下的久久对视，似都在他提醒着他，黎奕柒待他与他人的不一样，而自己对他也似乎与对待他人不同。黎奕柒仿佛时刻关注着他，一刻也没有落下……
从吃醋被点破，到他时刻躲着黎奕柒，黎奕柒不明的态度，让他日夜不安，他发觉他看不透黎奕柒的想法，摸不着他的心思，让他心底发慌。
最后再到今日的互明心意，这一切的一切都若美好又令人沉醉的梦境，仿佛一触即碎，令他难以置信，也不敢确信，直至两手相握传来的真实的触摸感，才令楚晗晞如临现实，分清了何为梦境。
此刻，他握着他的手，他们并肩而行，真实但又有些惴惴不安——他仿佛抓住了那束光，但光，又怎会被抓住？
两人一步一步缓慢到了河边，两人一路上一句话未说，也不觉尴尬，是因为谁都不想打破此刻的岁月静好，都在默默享受着此刻。
也许真正的爱意并不需要诉说，也许他们早就心知肚明……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2。”河面上明月与繁星倒映，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随着微风，荡漾着流向没有尽头的远方。
趁着月光正好，夜色美妙，停于河畔，共赏这难得之景。
不知是一时兴起，又或是情之所至，黎奕柒拉着楚晗晞的手，让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在楚晗晞的不解中与明月星辰的共同见证之下，黎奕柒轻轻吻了吻楚晗晞的发顶，表达了自己最热烈的爱意，诉说了自己不曾流露的感情，毫无保留且韵味深厚。
惊异之中夹杂着万分的喜悦，自了解黎奕柒对自己的感情后，楚晗晞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虚幻又不真实，直至这个饱含爱意而又热切的吻落下，才让他无比安心。
这一次，他风雨无阻，无畏海浪，他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终究只为抓住那道类似的光。纵使黎奕柒不是林颜湫，不是那个他找寻了十多年的人，但他对温暖的贪恋，对光明的渴望，对亲人的向往，终究是不可抑制了……
少年的爱意，是青春炽热的奔跑，是大雨滂沱的伫立，他们不惧世俗的眼光，不惧所谓正确的大道，天地人间从此唯对方一人能容纳进他们的眼中，埋藏在各自的心中。
自此，楚晗晞终于“握”住了属于他的那束光，照亮一切黑暗，迎来破晓的曙光……
“少年与爱永不老去，纵使披荆斩棘，丢失怒马鲜衣3。”
注：
1出自晏几道《月满》。
2出自查慎行《舟夜书所见》。
3出自莫峻《时光机·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