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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阿祾家的故事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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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浓重的墨色阻遏了流云,似乎连明月都对这沉重的黑暗感到不适,躲在了重重云层之后散发出黯淡的光晕。

    在夜色的掩护下,几道人影迅速掠过豫王府的高墙,才轻巧地落到松软的地面上,就见前方不远处有火光晃过。几人忙躲到墙底的阴影里,躲过了前来巡视的一队侍卫。

    听着侍卫的脚步声远去,这些潜入的不速之客才一溜儿跑出阴影,分作两队,分别向豫王妃和豫王千金所在的院落飞奔而去。

    林若晗所在的空明轩离他们方才潜入进来的花园不算太远,且院中立着一棵极高大的梧桐树,在整个王府院落中最为显眼。所以没用多久的时间,其中一队刺客就顺利潜入了空明轩中。

    来之前几人还当豫王府的守卫有多严密,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摸到了豫王妃的住处。心下不免生出了几分松懈,这项任务比他们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为保任务万无一失,一人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细缝,另一人则将一支点燃了的迷香送进了屋中。眼见着迷香烧差不多了,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推开房门,其余二人率先走进了屋中。

    室内一片黑暗,唯有借着微弱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室内的各种陈设,确定了豫王妃卧处所在。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抽出利刃,蹑手蹑脚地向卧处走去。

    一人走向卧床,其余二人守在隔扇处,以确保里面的目标无法逃走。

    走向卧床的人,撩开床帘,就见被子鼓鼓的。然而当他掀开被子之后,整个人愣在那里。

    床上哪里有豫王夫妇的身影,唯有几只枕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摸到了阿祾院中的另一队人马也遇见了同样的场景。

    这个时候,这些刺客们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当他们想要离开房间时,就听“嘭”的一声,房门被死死关住,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中可以估算出外面起码围住了三十多名侍卫。

    在阿祾处扑了个空的几人倒是跑出了房间,但是他们被王府侍卫团团围在了院子里,脱逃不得只好迎面而上。

    而在空明轩里的那拨人欲出不得,因为一个看起来约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突然落在了他们的面前。随着少年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轻灵的女声:“要是连这三个人都搞不定,我就要让姑姑给你特训了!”

    就见眼前的少年身子一抖,待他再抬首时,那凌厉的目光不由让他们这些混迹江湖的流亡之徒心头一跳。

    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杀气。

    房梁上林若晗、阿祾和絮雪挤着蹲在一处,垂头看着底下程梓与刺客打得难舍难分。

    原本林若晗还担心让程梓一对三单挑是不是有点太冒风险了,但是见到那小子灵活得跟只猴儿一样把那三个大汉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说起来瑞王也太小气了吧。”林若晗感慨说,“只派了这么几个人来杀我们。听说他网罗了一批江湖人呢,那其他人呢?”

    阿祾和絮雪都摇头,表示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事实上瑞王想要清除的障碍可不止豫王府一处,今夜京中除豫王府以外,还有太子所居的东宫,朝堂上与之作对的定侯府、中书令江府、大理寺卿李府等多处官员或勋贵人家都遭到了江湖人的袭击。

    好在之前豫王暗中同这些人家通了气,提醒他们多注意府上的安全,所以这几处人家都多有防备。

    除东宫外,江府可谓是最安稳的,毕竟那些想要悄悄潜入的刺客才摸到江府的墙边,就让罗刹谷的高手就地解决了。其他地方倒都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恶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解决掉这些刺客。

    今夜,京中的不平静之处,还要再算上一个皇宫内院。

    如此夜深,不肯轻易放权的老皇帝依然在御书房中伏案批阅奏折。侍从们皆垂首低眉,静立一旁等候皇帝的吩咐。

    这时,外面的一阵骚动打破了御书房中的肃静。皇帝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宫中何故发生骚乱?而且这杂乱骚动之声,好像还在移动,听着倒向是往御书房的方向来的。

    “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大太监王公公领命而去,然而没过太久,王公公竟像是火燎了屁股一般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御书房中,口中惊慌大喊:“陛下不好了陛下!”

    皇帝一下撂开手中的朱笔,怒道:“御前竟如此失态,亏你还是伺候多年的老人!出什么事了,慢慢道来!”

    “慢不得呀陛下!瑞王、瑞王殿下反了!”王公公急得手忙脚乱,“带着大队的禁卫军杀进来了!”

    老皇帝听闻此言气得胸前一鼓一鼓的,半天才缓过劲来抓过手边的茶盅便狠狠摔碎在地,咒骂道:“逆子!逆子!亏朕宠着他那么多年!”

    “陛下!”惊惧不已的王公公问道,“眼下该如何?瑞王殿下那架势,就是逼宫啊!”

    然而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连向来对权术算计颇有信心的老皇帝也乱了方寸,一时也难以想到合适的对策。

    正在思索时就听到骚乱声已然近了。皇帝心下一惊,连忙取过御案上的虎符交到了王公公手上,嘱咐道:“你现在带着虎符立马赶往京畿大营,命他们即刻带兵进宫勤王!”

    王公公握紧虎符,热泪盈眶地看向老皇帝:“老奴、老奴定不负陛下期望!”

    然而还不等王公公走出御书房,骚乱已至门前,魏琏带着一队禁卫军出现在了皇帝面前。只见堵住了去路的魏琏面容阴狠,直视着老皇帝皮笑肉不笑道:“父皇万安。”

    魏琏的眼睛扫过王公公手中紧握着的虎符,嗤笑了一声:“父皇,现在才去搬救兵,是不是有点晚了?”说罢一摆手,他身后的马勇就从王公公手中夺走了虎符,奉给魏琏。

    魏琏接过青铜制的虎符,细细地在手中把玩着,开口道:“虎符真是个好东西啊,有它在手,便是有再多反对我的声音都可以让它们从世上彻底消失。”

    尽管眼下的情况令人一筹莫展,但老皇帝依然保持着镇静。他安坐在书案之后,面色肃然地仔细打量着这个他宠了近三十年的孩子,然而今夜,他才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你以为这个位置是那么容易坐的?”老皇帝冷肃的目光注视着那看上去有几分得意的儿子,“想要坐稳皇位,靠的可不仅仅是虎符。”

    “看来父皇对儿臣的能力有颇多质疑。”

    魏琏满不在乎地走到皇帝的身旁,手执朱墨在砚台上慢慢研磨。另一边马勇在老皇帝面前展开一卷空白的诏书。

    “父皇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未必能看得清楚。往后不若就让儿臣为您代劳,您就好好看着儿臣能否将这份基业发扬光大。”

    说罢,魏琏已经将笔递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没有接过朱笔,他漠然地看了一眼魏琏,心中对这个儿子满是失望和痛心:“就算朕写下诏书,你这个皇位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老皇帝的话正刺中了魏琏的心,他忽然间急躁起来,粗暴地将笔塞进了老皇帝的手中:“不就是庶出吗?今夜之后,太子也好、豫王也好,元后嫡子不再是我的阻碍!”

    魏琏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他的语气中加重了怨恨:“要不是你一直不肯立母妃为后,甚至还另娶了一位皇后,我至于到今天都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父皇你吗!”

    魏琏的情绪越发激动,他一把抽过马勇手中的剑抵在了老皇帝的脖颈处,狰狞道:“你写下退位诏书立我为帝,我自然还会视你为我的好父皇,给你一个太上皇的名号安享晚年;但你若是不肯写,我们今日的父子情分也就算是尽了。”

    “从你带兵杀进宫苑开始,我们父子的情分就已荡然无存了!”

    听到老皇帝肯定的回答,魏琏冷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看来父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写这份诏书了是吗?”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皇位交给你这种无君无父的孽子!”老皇帝态度坚决、语气冷硬,怒视着魏琏的双眼几乎要因愤怒而暴出眼眶。

    魏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中似乎有泪光闪烁:“那既然如此,父皇,我们来世再相见吧!”

    他手上加重了力道,正要将剑刃划过时,就听“咻”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的马勇大喊道:“殿下小心!”随后他就被马勇扑倒在地,就在他仰面倒下的一瞬间,他眼见着一支羽箭从顶上飞过,直直刺入了身后的书柜上。

    随魏琏而来的禁卫军立即背对御书房散开,形成保护之势。然而他们手中的刀剑还没有完全拔出,就听到好几道“咻”“咻”声传来,前方正是一阵箭雨袭来。来不及做过多抵挡,就已有不少人倒地不起。

    “儿臣护驾来迟了。”

    一阵箭雨过后,魏琏带来的人马损失不少。魏瑾率东宫近卫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队士兵冲上前来没用多久便制服了魏琏手下的人马。此时就见隶属东宫的近卫军雁翅形展开呈包围之势,有一排士兵手持盾牌在前防御,另有一部分的弓箭手在后挽弓待命。

    听得马蹄的“哒哒”声响,就见太子魏瑾跨马而来,在他身前坐着的竟然是太子妃唐然!

    险险逃过一劫的魏琏狼狈地站了起来,咬牙看着魏瑾下马,领着太子妃缓步而来。

    “魏——瑾——”魏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老皇帝依然稳坐如山,形色不变,但他看向魏瑾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似有火光跳跃。

    “儿臣于东宫遇刺,所幸侍卫得力故而逃过一劫。思及东宫遭此变乱非同一般,又听说宫中有骚动发生,心下担忧,便擅自率领东宫近卫赶来查看情况。”魏瑾倒像是没听见魏琏的声音一般,自顾自地向老皇帝解释道,“不想儿臣却来得迟了些,还请父皇恕罪。”

    然而魏瑾口中恭敬地道着恕罪,神情中却不见一点歉疚之意。脊背挺直,连欠身行礼也懒得敷衍。

    “我儿来的正是时候。”老皇帝强压着心头的狂喜,也顾不上纠结太子礼数是否到位,“还不速速将此逆贼拿下!”

    老皇帝话音刚落,魏琏拎起剑又架在了老皇帝的脖子上,他阴狠的目光直视着魏瑾,心中的恨意也不再多做掩饰。

    唐然见了这目光不免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地往魏瑾的身边又靠得近了些,手里攥紧了魏瑾的衣袖。

    注意到了唐然的情绪变化,魏瑾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细语地说道:“阿然别怕,不过是一条只会狂叫的疯狗罢了。”

    “现在父皇可是在我的手上,你做任何决定之前可务必想清楚了!”

    魏琏是想通过胁迫父皇为自己争得一些筹码,不料魏瑾却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只见他轻轻扬起唇角,用最温和的语气吐出极为冰冷的字眼:“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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