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此时寝殿中只剩下皇上与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眼泪值不值地流，她何曾受过这样侮辱虐待，作为公主的尊严早就被粉碎成一片片。
皇上见状赶紧安慰“皇姐无须伤心，朕来迟了。”
宁安公主许久才回话“皇上有心了，是我对不住你，让皇上成了这幅模样。”
皇上低着头“明日皇姐就要走了，朕特来与你告别，去那边皇姐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朕待会儿会向太皇太后请旨，给皇姐多带嫁妆和侍女，定不会让皇姐受委屈。”
“委屈？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这才叫委屈。我堂堂嫡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说到这里宁安公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要去那里得熬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呀？难不成等到那鞑靼王死了才能回来吗？”
皇上沉思片刻回答道“皇姐，按照那边的规矩，鞑靼王死后，皇姐只能下嫁下一任鞑靼王，而且还要降为侧室。”
宁安公主听了越觉得难受屈辱，难不成自己永远回不来帝京城了吗？皇上见宁安公主已经逼入绝境，便缓缓起身“其实那达木王子倒是与皇姐相配，达木王子在宴席上也颇对皇姐关心，奈何鞑靼王在世。哎，若是嫁给达木王子，朕也安心些。”接着皇上又走到宁安公主旁边安抚道“皇姐放心，朕这就去求皇祖母，若鞑靼王暴毙，一定接皇姐回宫。”
“皇上的心意，宁安明白了，现在太皇太后一心想着拉拢鞑靼势力，怎么会答应这要求，她定会让我一辈子呆在那里，给她安定鞑靼的心。哼，我就让她永远安不了这个心。”宁安公主擦干眼泪露出决绝眼神。皇上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看来鞑靼那边也不用担心。
第二天，宁安公主穿着华丽的红妆拜别太皇太后与皇上“臣女此嫁鞑靼不知何日再回，愿太皇太后福泰安康，皇上身体康健。”宁安公主放下自己的手，露出玉容。
看着眼前听话的宁安公主，太皇太后很是满意“宁安呀，记住自己的身份，哀家特地允了皇上的意思，足足添了一倍的嫁妆，至于宫女哀家也给你多添了两倍。希望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谢皇祖母”
宁安转身看着一旁的达木“达木王子，根据大周的规矩，迎亲的人需扶着本公主上花轿。”
达木听了将手递了过去，宁安公主搭在达木手上便上了轿撵。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歌声中，宁安公主终于出嫁鞑靼。坐在轿撵上的宁安公主仿佛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骄纵，只知道玩乐的公主。
“太皇太后，我宁安公主发誓，定不能让你们如愿。”
公主一出嫁，太皇太后觉得自己的筹码又多了一笔，胜算又多了一层。
“待到月底，哀家就让群臣上奏，说是皇上体弱，不能担大任。”
“朝中诸位大臣大多都听命于太皇太后您呢？这两位小王爷登基指日可待。”
“哪怕群臣不愿意，哀家也给了书信给三位郡王，到时候直接三面夹击，还不信这些臣子不服的？若怕北疆军进帝京，到时候哀家再一封书信给鞑靼王，让他在北疆作乱，这些将士镇守北疆已经自顾不暇，这帝京城可不就是哀家的天下呢。”
“太皇太后圣明”
采薇这边在府中安心当自己的宅女，加上因冯云澈在府里，于是更是甚少出门。日日在府中，采薇发现梅园来往的人越来越多，见他们个个都神情严肃，采薇心中惴惴不安“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正当采薇疑问之时，刚好撞见候瑾玉，采薇赶紧将候瑾玉拉到一旁“瑾玉，你给我说句实话，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你不说我心里没底。”
候瑾玉见四周没人低声道“兹事体大，我不方便讲给你听。你别担心就是了。”
采薇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皇上要与太皇太后——”
候瑾玉并没有反驳，采薇心下明了，然后问道“可有把握？”
候瑾玉没多言，采薇拉住候瑾玉衣袖追问“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和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你别多心，采薇。你要相信皇上是真龙，老天会庇佑的。”
“那你和哥哥呢？”
斟酌了一会儿候瑾玉才道“危险是有，不过，以我和云澈的身手不足为惧。再过十日，我就要出帝京了，采薇，你等我回来。”说完便朝梅园走去。
夜晚，采薇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十日，就要分别了。为什么我心中总是不安的很。”
隔天采薇带着惴惴的心情去宫里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知道平安吉祥二人喜欢采薇，因此没给采薇难堪，准她去探望两位王爷。
平安吉祥二人中毒之后，太皇太后越是对两人宠爱，日常除了上学便拘在宫中，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采薇在红袖的带领下去了平安吉祥宫中，平安见是采薇高兴地扑了过来“采薇姐姐，你来看我呢。”
吉祥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采薇退了一步低头道“见过两位王爷。”
吉祥赶紧拉着采薇的手“采薇姐姐快起来。”
一旁的红袖姑姑笑着道“二位王爷，可别姐姐，姐姐地叫。冯姑娘可担不起二位的这声姐姐。”
平安倒是还好，吉祥许是在宫中被宠溺惯了，对着红袖姑姑道“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一个嬷嬷管那么多干嘛？”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小豆芽模样呢。
红袖姑姑依然含笑“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两位王爷还是别为难奴才呢。”
平安好歹大些，拉过弟弟对红袖福身“知道了嬷嬷，嬷嬷去见皇祖母吧，这里就留下冯姑娘与我们一同玩吧。”
“是”
见红袖走后，平安和吉祥一人拉着采薇的一只手“采薇姐姐来得好，刚皇祖母小厨房做了几份点心呢。”
说着便把采薇拉到亭子里，只见一个太监先是试吃了一番，待过了一阵子才道“请王爷和冯姑娘享用。”说完便退到一旁。
采薇知道二人中毒事情，虽宫里风口极严，但从候瑾玉那里知道了一星半点，看着试吃的太监就知道这件事对太皇太后的影响很大，不然为何连自己厨房里的食物也要试吃一番。采薇跟着用了点心，见两个孩子仍对自己喜欢，采薇也觉得很感动，但转念一想，若皇上胜出，眼前两个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难不成和二皇子一样永远拘禁宫中，或者以皇上决绝的性子，来个斩草除根呢？此时采薇心里一阵乱如麻，两个孩子天真地与采薇谈起在宫中的日子，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皇权斗争的局中。可怜可叹，采薇思绪万千，和两个孩子没聊多久便向太皇太后拜别，临走前想着去见于瑶，便请旨去给皇后请安。
到了皇后宫中在门口就听得两个小宫女在那嚼舌头“这原本来皇后宫中是多体面的事儿，想不到还不如到戚宝林那里做奴才呢。”
“可不是吗皇上不宠就罢了，连太皇太后也不上心，戚宝林可是太皇太后宫里出来的，又得皇上圣心，这两边的赏赐每日不断呀。”
“哎呀，早知道我就去玉芙宫当差”
“现在那边可是香饽饽，谁瞧着都眼热呢。”
这时里面伺候的嬷嬷喊着“端茶水过来”
两个小宫女有搭没搭地回着“是”还一边抱怨“堂堂国母，连日常赏银都不给点，晦气”看着两人骂骂咧咧地去后院子烧茶，采薇这才进去。
一进门就见皇后正坐在书桌前作画，见采薇过来于瑶一下蹦了起来“采薇姐姐，你来看我呢。”
旁边的嬷嬷好心提醒于瑶的行止，采薇俯身“臣女采薇见过皇后娘娘”
于瑶端坐道“平身吧”说完便亲亲热热地过来拉采薇，一旁的嬷嬷直接频频摇头。
两人坐下时，就见那两个宫女端着茶水进来。
于瑶接过茶喝了一口抱怨道“这茶是什么茶，怎么还不如我原本府里好喝。”
采薇也喝了一口，确实不怎么样，还有一股子霉味
那小宫女道“回娘娘，可能是贡的茶不太好，如今皇上节俭，所以宫里的用度都比去年差了些。”
那嬷嬷从于瑶手中拿过茶，闻了闻然后一把摔在那宫女身上“居然敢糊弄起皇后来，这明明是宫人用的茶，前阵子内务府才进了一批新鲜茶叶，怎么不使？”
小宫女道“内务府之前给的茶早就喝光了。”
“喝光了？这茶叶到宫里才不过几天就没有呢？”嬷嬷继续质问道。
另一旁的宫女小声道“戚宝林那里领过去了，所以没有呢。”
于瑶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只不过是茶叶。嬷嬷别气了。”
嬷嬷见于瑶如此，只好憋着气隐忍不发。小宫女如获大赦赶紧告了罪下去。
于瑶没心没肺地和采薇谈笑，到了下午采薇便道要回府，临走前采薇拉着嬷嬷地手道“辛苦嬷嬷掌管这一宫的事儿。”
那嬷嬷老泪纵横“哎，事儿多倒是好说，只是娘娘太小，不懂宫中的事儿，老奴便辛苦些，只是若娘娘一直骄纵那些宫女太监，这怕不是个事儿呀。”
“奇怪呢，我记得皇后身边一般会有女史帮忙皇后料理宫中事务，若是有个女史，嬷嬷或许就轻松些。”
“皇上见皇后小，也想招个女史入宫，可是皇上不满意。”接着嬷嬷便念了一堆高官女儿的姓名，“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那些女子都是高门女子，行事作风自然不在话下，可皇上迟迟没下决定。”
采薇听了那些名字就知道皇上为何不允，因为这些都是支持太皇太后之人，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是暗潮涌动，皇上不可能再拉一个太皇太后的眼线在皇后跟前。
采薇颔首表示明了，然后跟着一个引路的宫女朝外面走去，刚好碰见候瑾玉，采薇让宫女略站站，然后两人便在一角落处聊起来“你怎么到宫里来呢？”
“我来看皇后娘娘的，你呢？怎么朝后宫这边来？”
“哦，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让我给皇后娘娘回几句话。”
“是吗？可是我听说皇后娘娘不受宠。”
候瑾玉低声道“你也知道什么情形，若宠幸皇后娘娘怕是会惹得太皇太后不开心。虽说皇上对于这皇后不太满意，但到底有几分怜惜。”
“也是。”采薇点了点头。
候瑾玉这时打量起采薇来，然后贴近问道“采薇，你愿不愿意当皇后娘娘的女史？”
“女史？”
“是，现在皇上正愁这事儿呢。皇后宫中一团糟，正缺人帮衬呢，我想着你和娘娘关系好，你若当女史，不仅能解决皇后和皇上的难题，而且我还能趁着这几日能好好看看你。”
采薇娇嗔道“你这心思是真心想帮皇后和皇上了，还是为你自己？”
“这不是一箭双雕吗？”候瑾玉嬉皮笑脸道，接着又换了严肃的神情“采薇，我也怕此事不成，若是临走前多看看你，我也安心些。”
采薇见候瑾玉如此便认真考虑起来，一会儿才点头“那好吧，我看着娘娘在宫里也憋屈得很，帮衬一下也是好的。”
第二天采薇便收到旨意获得从四品女官，服侍皇后娘娘。
当天下午采薇便入了宫，到了宫里于瑶喜不自胜，毕竟好姐妹进宫陪着自己也不用那么无聊。
到了宫里采薇第一件事就是立威，先是将一众的宫女和太监集合在一起，但凡见不受规矩地立马责罚去浣衣局，之前那两个小宫女采薇便降了她们位份，两个小宫女先是不服气，采薇直接道“直接在宫廷里就编排皇后，吃了熊心豹子胆呢？我念你们服侍久了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在啰嗦也跟着去浣衣局。”
那两个宫女直接闭了嘴巴，立威完毕，采薇接着查宫里的赏赐用度，揪出两个吃里扒外的太监和宫女，打了几十板子就扔到慎刑司里“若你们谁敢再犯，下场一样。”采薇冷眼对着宫女太监们一顿训斥。看着如此凶悍的采薇，大家吓得大气不敢出。
采薇才来一天不到，皇后宫中一扫以前的散漫气氛，宫女太监们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起主子。
于瑶见宫里次序井然，对于采薇也是更加依赖，而一旁的嬷嬷感动地泪流满面“多亏冯姑娘，老奴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现在终于好了”
采薇笑着谦虚两句然后对着于瑶“娘娘，您是整个后宫的主子，若自己宫里都安排不好，怎么管理整个后宫呢。”
于瑶翘着嘴巴道“我知道嘛，可是，我在府里一向不管这些的。”
“可是，您如今是皇后娘娘了，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做了娘娘就要做好这件事。您看，若您一直不管，这些下人们便会践踏到你头上，这让外人听了可不是要笑话您，笑话于家的女儿当不了皇后吗？”
于瑶听到最后一句才幡然醒悟过来，是呀，笑话自己不要紧，但是因此笑话整个于家，让于家蒙羞，被朝廷众人耻笑，她怎么愧对疼爱自己的父母呢？于瑶严肃地看着采薇道“本宫知道了，以后你们多教我如何管理后宫吧。”
见于瑶开窍，嬷嬷高兴地直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