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等待是漫长的，采薇每天都拿着手里的鸳鸯配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冯立仁正好进屋
“爹怎么来了？”
冯立仁手里拿着粉色珠钗道“前阵子你过生日，一直没给你礼物，今日得了银钱刚好路过街市，就买了这个珠钗给你。”
采薇含笑结果珠钗道“谢过爹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爹爹何须破费。”
“没事儿，一年一次嘛！”
“也不知道瑾，哦，六皇子他们人到哪里呢？”
冯立仁捋了捋胡子道“算算日子，过了半月了，差不多应该到皇陵。哎，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要不是为了拖住赵氏这边的眼线，我真想跟着一起去。”
“爹也是身不由己，若倒是六皇子事成，爹又能成为大将军了。”
冯立仁摇了摇头“别说，在这里当个庶民我还真当习惯了，也明白云荣为何说羡慕平民的日子。比起在帝京中的勾心斗角，我倒是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那好，爹要是想隐居，可以住在安乐村，这样离我老家也近。”
“呵呵，好呀，到时候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边瑞王和六皇子已经到了皇陵郊外，“这里便是皇陵附近，里面有羽林军守着。只要进了皇陵便可从密道进入帝京里，然后从东走，那里有几个联络的内臣候着，再趁夜进宫，将太后与二皇子拿下。”
“我与羽林军的罗正清是旧识，让我去打探一番。”冯云澈自告奋勇道
说着便骑马朝皇陵那边走去，而六皇子则在瑞王和候瑾玉的拥护下稍作休整。
不一会儿就见冯云澈带着两人出来，罗正清先向前行礼“见过六皇子和瑞王。”
另一人也跟着行礼参拜。
罗正清便介绍“这是羽林军副将蒋仁凤。”
六皇子赶紧下马搀起蒋副将“听说蒋大人才干了得，做个副将实在屈才。”
蒋仁凤听了受宠若惊“六皇子谬赞。现羽林军主将真是当今太后的近亲，若主将真心为国，微臣也不担心，只是这主将整日里花天酒地，不操练士兵，还拉入一些纨绔子弟进军营，扰得以往那些士兵颇有怨言。”
“放心，等我继位，会还羽林军一片清明，到时候蒋副将继续为正将，而这虎符依然给瑞王叔。”
瑞王听了赶紧下马伏倒在地。“臣领旨”
蒋副将也道“臣领旨”夕阳光辉照在六皇子脸上，显现出天子之威。
计划很顺利，当六皇子带着大队人马到宫中时，皇上众人皆是吃惊。太后赶忙道“羽林军，护驾，护驾”
六皇子看着此时乱做一团的皇上和太后，便道“皇兄，太后，咋们又见面呢。现下羽林军主将是蒋仁凤，可不是你们赵氏”
太后看着此时的六皇子气的说不出话，而一旁的赵皇后赵菀柔痛心疾首道“你个逆贼，居然胆敢闯入宫闱，不怕杀头大罪。”
“哼，你们谋杀父皇有该当何罪？”
皇上指着六皇子道“六皇弟为何要诬陷母后。”
“我诬陷？大理寺少卿！”
只见大理寺少卿窦大人道“臣在”
“这封信你看吧。”
窦大人细心看着信道“如果情况属实，那太后与皇上必须羁押起来。”
太后怒而拂袖“荒谬，光凭一封信随便羁押皇上等人，你们分明只是想篡位。待到明日时分，看你们如何给整个朝廷一个交代。”
“那是哀家说你们戕害先皇呢？”只见太皇太后带着红袖姑姑众人进来。
说着便让红袖拿出一包药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药是我暗中找到的，那日见你贴身侍婢彩霞鬼鬼祟祟将这东西埋了。我叫人挖了出来，拿给了太医院。太医说就是这药的毒性跟先皇中的毒一般无二。”
太后旁边的彩霞听见了二话不说便朝柱子撞去，还好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将彩霞死死拉住。
“想死？没那么容易，堵住她的嘴，防止咬舌自尽。大理寺少卿，带她下去好好查查。”
“是”
六皇子赶紧朝太皇太后磕头道“皇祖母，如今罪人伏诛，请皇祖母示下。”
太皇太后见六皇子对自己恭敬，便笑着道“皇上等人还是先关押起来，待查明真相按照律例责罚即可。至于明天早朝，哀家会亲自告知天下，让你继位听朝。”
说着便让旁人将太后众人关押起来。
第二日，太皇太后便临朝昭告“天子德不配位，赵氏太后戕害孝帝，已拘押在宗人府。薛丞相、赵尚书、罗尚书，尔等有藏污纳垢之嫌，又与残害皇上一案颇有关联，先暂时卸官，待查明真相在行定夺”
赵尚书道“太皇太后罚微臣等人倒是不足一提，只是如今天子被押，又是因为闲言被拘，实在难以服众。”
“闲言碎语？窦大人”
窦大人赶紧禀报“昨日微臣连夜审问，那彩霞已经将实情吐露出来。请太皇太后过目。”
太皇太后道“将这罪状呈给赵尚书看吧。”
赵尚书见上面写着彩霞所供认的罪状，又有御厨血书和毒药作证，抵赖不得。
一旁的薛丞相道“那这皇位总不能空缺，当今天子敦厚稳重又是皇上嫡子。实至名归，难不成还要立禹王之后为皇上？”
众臣听了便纷纷议论起不妥来，罗尚书赶紧加火道“请太皇太后释放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
太皇太后重重地顿了一下金龙杖“难道你们忘记六皇子了吗？既然先皇一案并非淑妃所为，那六皇子就有继承大统的权利。”
下面开始议论道“六皇子已不见，如何继任大统”
正当大家闹哄哄一片时，就见六皇子龙袍加身，缓缓走来。六皇子步步登高，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便让太监端着玉玺呈了上来。
“六皇子已找到，即日起，六皇子便是当今天子。”
昔日的旧臣纷纷跪地三呼万岁，只留赵氏官员依然站着不动。
太皇太后道“难道你们不服？”话音刚落就见瑞王带着兵马进来，瑞王带着兵马跪倒“请六皇子继位。”
薛尚书一向是墙头草，便跪下道“吾皇外岁万岁万万岁。”
一些人见丞相都已下跪，也纷纷跟着下跪，最终赵尚书也屈服在瑞王兵力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跪。
六皇子振臂一呼“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
六皇子便顺利成为当今天子。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吴中，冯立仁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采薇听了也觉得放下心来。
对着冯立仁到“想来不久之后，爹爹与我就能回帝京呢。”
“唔，是呀。”
果然，不出几天就收到让冯立仁官复原职回帝京的消息。之前来吴中是灰头土脸，如今扬马回京倒是有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心思。两人不急不慢地回到帝京，见原本被封的将军府已经焕然一新，大概是皇上下旨翻修过吧。
重回府中，冯立仁与采薇更添了几分感慨。“许久不回府里，已不是当年模样。”冯立仁推开祠堂门户，只见先祖的牌位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立在高处。
正当两人满意点头之时，就听得声音“老爷，小姐。”转头看，见是琥珀、文嬷嬷，文泰管家挎着收拾好的包袱立在外面。
故人相见添了些心伤，琥珀本就好哭，抱着采薇大哭起来“小姐，奴婢终于又见到你呢。”
采薇赶紧拍了拍琥珀肩膀，红着眼圈道“是呀，又见到呢。”
到底是嬷嬷稳重，袖子拂去眼角泪水之后赶紧福身道“老爷小姐万福，如今将军府再兴，老奴特来伺候老爷小姐。”
冯立仁点了点头“好，文嬷嬷，你和文泰将旧日仆婢都招来吧。”
文嬷嬷道“是，老奴即可去办。”
不几日，将军府便恢复以往的热闹。
这边新帝坐在宝座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二皇子、赵太后以及赵皇后三人。
皇帝想起自己母亲惨死之状对着三人越发恨之入骨“你们三人也该伏诛了。戕害皇帝乃谋逆之罪，该灭九族，明日朕便昭告天下灭你赵氏。为父皇还有我母亲报仇。”
赵太后面如死灰，伏地道“毒杀先皇乃我一人所为，不干赵氏一脉。赵氏一族，一向恪尽职守，切莫因罪妇而牵连无辜。”
皇帝冷笑道“是吗？带薛丞相和罪犯赵尚书。”
赵尚书穿着囚服满脸沧桑走进殿中，虽为囚犯但赵尚书依然是一副义正言辞之脸。而薛丞相却仍穿着仙鹤官服走进殿中。之前先皇一案除了薛丞相，赵氏官员皆被卸官或是贬谪。
赵尚书依礼跪拜，皇帝并不让他起身。只是喝过茶水道“赵尚书你勾结赵太后谋杀先皇，你可认罪。”
赵尚书冷着脸不答话，赵太后赶紧道“此事与我兄长无关。”
“是吗？”说着将一封封书信掷到地上。“那你说说这信是怎么回事？”
赵太后与赵尚书看着地上一封封熟悉的书信，顿时脸色大变。“这——？”
皇上笑道“这些书信可是薛丞相在府上找到的，都是你们内外勾结的证据。”
赵尚书手里拿着书信，看着一脸得意的薛丞相便大笑起来“哈哈，皇上倒是得了个好奴才。”
薛丞相听了也不生气只是躬身道“臣子自当为皇上效力，清除逆党自然是臣子之责。”
“好一个臣子之责？也不知丞相还记得当日在我府中跪地请求的模样。”赵尚书抬头忍不住问着薛丞相。
薛丞相也不恼只是对着皇上鞠躬道“请皇上定夺。”说着便呈了几份折子上去。
皇上见折子上皆是要诛灭赵氏一族的意思，颇符合心意，便赞许点头。“明日上朝之时。朕便昭告天下。”
“慢！”太皇太后拄着金龙杖从外面走来。
太皇太后徐步走到皇上身边，皇上赶忙起身道“皇祖母”
这边早有伶俐的太监将皇上桌上的奏折呈给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细细阅览后便放下奏折“皇上的意思哀家知道了，无非是将赵氏一脉株连罢了，只是皇上才登基不久就要做这样杀伐之事，怕有心之人会以此做文章。”
“可是，先皇之死确实乃赵氏密谋所作，连同昔日陆尚书一家惨案也与赵氏有瓜葛，若不诛灭赵氏，如何对得起父皇，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陆尚书一家。”
“皇帝，你到底年轻，不懂朝堂之事，关于赵氏一族，哀家自有打算。这是哀家让人拟的旨意，你按印，然后明日下旨即可。”
皇帝忍着脾气拿过旨意，见书帛上写着二皇子太后以及二皇子女眷拘禁在宫中，而赵家在朝为官的皆判了流放罪而已。如此轻罚让皇帝十分不喜，便预备争执。可是太皇太后并不在意皇上的意见，只是催促皇上赶快加盖玉玺。皇上见跪在下面的赵尚书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又见薛丞相唯唯诺诺不言语的样子，皇帝知道目前自己权利颇少，不能与太皇太后对抗，只好含笑道“既然皇祖母有了决断，那朕就按照皇祖母的意思吧。”说完便盖上了玉玺之印。
赵氏的判处有了决断，太皇太后便引着一帮人回去，这边赵尚书和丞相皆退去。皇上遣散了众人，一个人坐在龙椅上。
“哼~”皇上一股脑将太皇太后的旨意摔在地上。坐了半晌才唤了贴身太监“传王大人。”
太监听了赶紧唤王大人，只见一个穿朝服的十八岁男子正一脸严肃从外面匆忙赶来。
男子俯身拜道“见过皇上。”
皇上赶紧下了龙椅，将男子扶了起来“赐座。”
然后独留男子一人在阁中。
皇帝将地上的旨意交到男子手上“这份旨意你看一下吧。”
男子看过之后一脸怒气“这处罚未免太轻了些，即便不是怜悯我父亲冤死在牢中，陆尚书一家灭门之案，这弑君之罪，诛灭九族才能服众。”
皇上叹气道“朕如何不知，只是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虽说朕为皇上，到底皇权并未完全在朕手中，朕也是爱莫能助。想起昔日王丞相为证清白撞墙自尽，何其惨烈。哎——”
王大人忍不住含泪跪下“求皇上还家父清白。若不严惩赵氏，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呀。”
皇上痛心疾首道“你起来吧，这份旨意，明日朕不会发出去的，只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至于以后——”
“臣会再次彻查赵府，朝堂之上，臣会联名其他大臣，将赵氏一族定罪株连。”皇上扶起王大人拍了拍他肩膀道“能不能让王丞相瞑目就要靠你呢，鸿飞。朕将你从太仆寺调入大理寺，相信你能明白朕的期望。”
“臣一定不负皇上隆恩。”
皇上点了点头便让王鸿飞退下。
王鸿飞回到自己府中，先是写了书信交给下人“这几封信是给我父亲学生的，好生送过去。”
仆人接过信答了“是”便退下。
这边王鸿飞又赶紧叫人备马，备好马之后王鸿飞便乘马出府。
这边采薇也坐着马车走在街上，走了一会，便听得车夫叫着“小姐，陆府到了。”
采薇便捧着一束花下了马车，只见陆府门前站着一身素衣的男子，那男子背手挺立。采薇不认识这男子，便走上前问道“这位公子？”
男子转过头来，正是大理寺少卿王鸿飞。
王鸿飞先是作揖“见过这位小姐。”
采薇行礼便道“不知这位公子为何站在陆尚书府前？难道你是陆伯伯旧识？”
“陆伯伯？”王鸿飞打量起采薇来，便道“家父曾为宰相，与陆尚书是同僚。”
“原来是王公子。”采薇一向敬重王丞相为人，便含笑施礼“我是冯将军的义女冯采薇”
知道眼前是冯采薇之后，王鸿飞了然点了点头“原来是冯姑娘，之前听凝，哦，家父说起过。不知冯姑娘来此处为何？”
采薇将新的鲜花摆在陆府门前，将以往凋谢的花拿走。
“我时常来陆府门前缅怀，近日见有鲜花在陆府门前，我还猜测是谁所为，想不到是姑娘所为。”
采薇笑道“我敬重陆伯伯为官清廉正气，而我与陆家小姐是知己至交，所以回到帝京之后便每日采花来此处祭拜。”
王鸿飞摩挲着腰间玉佩小声道“有你这样的知己，相信她会瞑目的。”
采薇并没听到王鸿飞的话，便道“在下有事就先行别过。”
王鸿飞也施礼目送采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