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鱼饵
苏木是来挑战高山，不是来等山枯海烂，他知道叶经武不会，主动攻上前来，算隐性给他放水。
毕竟体术测试成绩，关乎他切实利益，叶经武身为君子，自然有成人之美。
山不向他走来，他便向山走去，苏木一个大踏步，宛若脚尖贴地飞出，一刀斩向叶经武上身。
猛虎扑杀的刀势，即将撞上猎物时，叶经武竟然背对他，暴露出巨大的破绽。
如果别人苏木，铁定抓住机会，一刀砍掉脑袋，结束战斗。
放到“武圣”叶经武身上，他毛发耸立，生死关头的触感，他强行变刀回防。
果然叶经武杀招暗藏，一记“丁字回杀”，转身一百八十度，上步下劈，好似回马枪戳出，差点要苏木小命。
得亏苏木及时回防，刀身缠头裹脑，接连挡住叶经武，好似直升机旋叶，连续不停的斩击。
两人战斗进入白热化，苏木完全落入下风，刀锋好似两盆热水，在零下超低温环境，泼出去瞬间结冰，一颗颗小冰晶相互碰撞，无数清脆声汇聚响动。
苏木刀没有砍中叶经武一刀，肩头，小腹，大腿，臂膀，膝盖……接连遭到叶经武刀尖，恰到好处的轻撩。
苏木被叶经武拖入泥潭，眼看沉沦溺死之际，苏木一招“挑灯看剑”，刀身晃过叶经武视线，刀尖趁机刺向叶经武喉咙，险之又险逼退叶经武，让他抽身离开泥潭。
“苏木你通过了”，叶经武指着墙上的表，时间临近一分钟，“十八岁的年纪，能和我如此过招，长江后浪确实，推到前浪啊。”
“叶老师，您露一手吗”，苏木不服输道，“没进入静心之境，你顶多拿出五成实力，让我涨涨见识吗？”
“你知道静心之境”，叶经武出乎意料，“看来小蔡告诉你很多呀。”
“习武之人，谁不想踏入那个境界”，苏木像回忆起美食道，“物我两忘，一心横静。”
“并非完全忘记”，叶经武慷慨讲解道，“只不过进入那个境界，你可以刨除一切迷惑，看到力量流动轨迹，真正做到先发制人。”
“请赐教”，苏木选择提刀说话。
“如果你感兴趣，日后我可以教你”，叶经武横刀在身前，做出自己的回答，“看好了……”
叶经武躬身闭目，下一秒宛若弓箭离弦，没有开锋的木刀上，爆发出赫然杀气，宛若阎王索命。
苏木为看个仔细，二话不说开启，道印“浊九阴”。
快速反应的神经，让他眼中的世界，开启缓慢的播放速度。
他手中长刀上挑，眼睛终于捕捉到，叶经武的飞快身形。
随机苏木体验到真正的绝望，仿佛你眼睛看会，手却跟不上，一叶扁舟躲闪再快，避不开海啸席卷。
叶经武斩来的一刀，似乎必定命中，无关时间流逝与否，像北欧神话里，奥丁抛出必然，命中的因果之枪。
仅凭现在的自己，他唯有惊艳于，一刀掀起的芳华，毫无反抗之力。
“嘭！”
苏木木刀断裂，整个人挡倒地上，眼神里满是震惊。
静心之境，用武藏的话说，是“碧潭沉宝镜”。
拿柳剑圣的话讲，是“独钓寒江雪”，一个“空”字，看透万物之末，直达本心之境，碾碎一切花里胡哨，直指战斗本源。
他输得心服口服，抵达瓶颈的武技，见识到一刀芳华，难免产生松动。
“没事吧？”叶经武伸出右手，作势拉苏木起来。
“没事！”苏木抓住叶经武的手，借力站起身来，一脸兴奋的站起来，生死之间的酣畅战斗，宛若一管吗啡插入心脏。
十几天的恬静岁月，丝毫掩盖不住，他对战斗的向往，或许他患上一种“战斗”的疾病，并且无药可救。
终究逃不过沦为武器的悲剧……
“想学吗？”叶经武回以微笑。
“想学”苏木一脸热忱。
“想学我教你”，叶经武一针见血点评道，“你也是为数不多，有资格触碰的人。”
“不会涉及门派身份？”苏木激动到语速飞快，“需要我拜师吗？我可以现在就拜师，我之前没有师承……”
“没关系，时代在变，不用像以前一样麻烦”，叶经武随手一丢，木刀落到刀架，“再说武术的奥义，在于自由表达你身体的四肢，不需要有什么门派桎梏，我本身亦没有门派加身。”
苏木眼里升起敬意，未来十几年岁月里，叶经武没有一点变化，仍然那么“纯粹”，怪不得武道之路，走得如此坦然自若。
“小家伙表现不错”王平安一个行家里手，看得出苏木的门道，惜才之心冉冉升起，“一会测试结束，我给你进万宝库，挑选的机会！”
万宝库存放着，灵安局自秘境探寻，考古研究发掘来，获得的诸多宝器。
作为入职未定的新人，进入万宝库挑选一次机会，不可谓不丰厚。
“谢谢局长”，苏木腼腆一笑，今天收获不浅，看来江湖真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几回人情世故的往来，付出和收益远超，打打杀杀所获……
“走吧，你们师徒两人，忙完有的是机会聊天。”，王平安乐得“叶武痴”，竟有开门收徒的意愿，苏木实力的强大，意味灵安局实力增强。
灵安局倾注王平安，近乎半生的心血，父母爱子女，则以计深远，灵安局的强大，他由衷感到开心。
王平安招呼苏木，一个眼神暗示，快点纳头拜师，错过村没了店。
苏木通晓人情，并非一块木头，瞬间领会王平安意思，双膝扑通跪地，一个标准拜师礼，喊声震天响，“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监控器外的蔡文星，着实被苏木心理素质震惊道，“好家伙，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真把这玩意，当提款机呀……”
“苏兄果真情圣呀！”田志义扪心自问 ，舔狗不要脸多年，比起苏木的能屈能伸，他甘拜下风。
叶经武忍俊不住，一时笑出声来，“收你做徒弟可以，往后莫要嫌我，做不好师父。”
叶经武扶起苏木的时候，眼眸望着王平安，两人对视一笑，仿佛达成某种契约。
“我的名片，有事直接打电话”，叶经武笑容亲和，“你先去和王局长忙测试。”
“好嘞”，苏木白捡到一个日耀级师父，心中大喜过望，再三鞠躬道别，跟上王平安脚步，依依不舍绕过走廊，进入下一处测试场地。
场馆属于典型的“咒术”测试场所，测试强化法咒的力量靶，测试防御法咒的射球枪，测试感知法咒的残留物，测试治愈法咒的假人，以及测试念力法咒的载重球。
其他关于测试类似，火焰，雷电，毒素……等各种外放法咒的器材，排列陈设馆内四周。
王平安锁上馆门，指尖轻挥一二，墙角的显示器，乖乖转回死角，没一会管理监控的员工，遵循局长下达的指令，紧急切断监控设备，制造出信息屏蔽力场。
测试咒术的道馆，短短几分钟内，宛若被锡纸包裹住的手机，物理层面上彻底隔绝，内外信息的流通。
“你可以尽情施展”，王平安挥手示意，“除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你咒术上的真实实力，我便是本场测试的考官。”
“王局长有话直说”，苏木故意凝聚出，一炎爆弹轰到，木质人形标靶上，制造出巨大响动，随机火焰爬上木块，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灼声。
“不需要绕弯子”，苏木清晰感知到，道馆发生的变化，“到底什么事情？”
“你小子机敏啊”，王平安找来一张椅子，翘起二郎腿坐下，“你告诉我三个月后，安阳市将发生一场，由饥荒骑士主导的，连环爆炸案对吗？”
“我一定不会记错”，苏木点头确认，“事关拜魔教的阴谋，上千条无辜的生命。”
“或许饥荒挑中安阳市，并非空穴来风”，王平安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前两天得到消息，两个多月之后，安阳市一处上古秘境，即将开启。
一般上古秘境，凶险极大，收益极高，远非天阳秘境，一个给入门弟子选拔锻炼的秘境。
这种秘境不会透露外界，甚至灵安局内部，知晓之人少之又少。”
苏木抓住重点反问，“你意思是灵安局内部，有拜魔教的奸细？”
“肯定有奸细”，王平安摩挲拇指上的戒指，“只不过这个奸细，我可能不知道是谁？”
“您的话信息量很大”，苏木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不用紧张，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拜魔教的腐蚀无孔不入，组织内部也有人心腐化”，王平安云淡风轻道，“有几个奸细混蛋存在，属于各大组织心照不宣的，这些家伙玩的好，不亚于一张王牌。
但有奸细存在，我不知道是谁，就有点子麻烦。”
“安阳市秘境……奸细”，苏木有点怀疑，今天来灵安局总部，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其余测试介绍，都是烟雾弹吧？
“你预知的未来梦里”，王平安不紧不慢，仿佛买菜的大爷，询问菜价道，“有关于奸细的信息吗？”
苏木目光闪转，回忆往昔岁月，上一世安阳市连环爆炸，他加入灵龙学院，报名表还没填完，事发之后，除去跟大家，一起去学校广场默哀，完全没啥印象。
大学毕业他加入阴符计划，远离国内的江湖风浪，对灵安局内部变化，确实知之甚少，找一个细作出来，难度有点大呀……
“我暂时没有头绪”，苏木选择坦白道。
“好吧，不着急”，王平安坐起身来，宽慰起苏木，“我们有两个月时间，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你愿意帮帮忙，做一下鱼饵吗？”
“我有资格做鱼饵？”苏木哑然失笑。
“放心，我专门给你找了个师傅，有叶经武护你周全，没有人动得了你”，王平安露出兼权熟机的神色，“你如果没有成功，我会有第二条线路，不用太大压力。”
“您想让我做什么？”苏木开门见山道。
“我会再外界放出风声，力捧你做我的“红人”，勾起所有人对你的兴趣”，王平安权谋在胸坦然道，“接下来你只需要，赢得争鸣大会的魁首，让人迫不及待，知道你的信息。
有人想吃鱼饵，我自会甩出钩子，等鱼儿上咬钩。”
“我刚刚步入星烁境”，苏木强颜欢笑，“您有信心我赢得过，国内江湖上二十五岁，以下星烁境界的好手？”
“我十八岁的时候，喜欢过文学和艺术，背过不少诗歌”，王平安走到苏木旁边，像一位长辈无私分享经验，“我还记得有首诗说，“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向那路口久久伫立……”
孩子你也有两条路，一条鲜为人知，一条名满天下，你选择走那条路，将会决定你一生的道路。”
“恐怕我会选人迹更少的一条”，苏木读过王平安，提到的诗文，《未选择的道路》，选择用原文回复。
“尽管这条路会很危险”王平安仰头深思道，“收获可能寥寥无几？”
“我也不想平静的，走入那个良夜”，苏木毫不动摇道，“如果我的使命，仅仅是窥探未来，给人们提前敲响警钟，我把拜魔教后续计划发展，大致已经交给灵安局。
某种层面上来说，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已经完成我的任务。
但比起沉默的接受，我更喜欢积极的应对！”
王平安走到苏木身手，双手轻轻为苏木捏肩，眉开眼笑道，“放轻松小家伙，想坐上我的位子，你还需要磨砺成长……”
王平安言下之意，苏木通过他的考验，同时也将踏上，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
安稳、平静、岁月静好的日子，固然他向往已久。
但刚才与叶经武的战斗，再次揭露他渴望战斗的宿命……
与其像上一世逃避，拥有爱人的他，这一世选择主动接受，接受他心底好战一面。
“我想试一试”，苏木直言道，“只要您没给我画饼。”
“我快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王平安撩起袖口，露出黑色血管道，“想坐我位置的人，有混蛋，有恶棍，也有一些蠢货，我希望找一个中意点的，没必要去画饼。”
“希望我会让你满意”苏木指向燃烧的标靶，“那我还需要测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