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离和死别
院子里杂草丛生，好在碎石铺成的小路，尚能通往里面的砖房。
两人打开门锁，屋子里摆放有不少单人床，墙角还有不少生活物品，看来阮生堆放杂物同时，这里也是混混的“避风港”。
“有发现什么熟悉的东西吗？”苏木三间屋子里外搜寻，没有明显的灵力波动。
“外套似乎是我弟弟的”，卓倩倩拿起一件蓝白色外套，品牌名称看着价格不低，不像轻易丢弃的垃圾，“我们爸妈没少给我和弟弟零花钱，但他混社会之后，家里很少给他钱，这件外套我记得，他攒钱很久不可能轻易丢下。”
卓倩倩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担任企业高管，家里小有资产，经济上算富裕。
“房间里的气味，下水道的干燥情况，加上屋子里的灰尘……”苏木做出自己职业判断，“目标人物离开房间三天起步。”
“我弟弟是七天前音信全无”卓倩倩掐算时间，“一没钱，二没人脉，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苏木不排除有被谋杀，或者“故意”人间蒸发，遭遇不测的可能。
考虑卓倩倩情绪，沉思片刻，他仍然保持沉默。
“离开三天以上”卓倩倩知道“守株待兔”，大概率等不到弟弟。
如今唯一的线索，化为梦幻泡影,绝望的内心犹如，跌入无底深渊。
“别担心”，苏木声音好似暖阳，照亮卓倩倩心中阴影，“我们还有希望，仔细搜查一下附近，说不定能找到你弟弟，离开时的踪迹。”
“他万一坐车离开咋办？”卓倩倩垮起小脸，处在崩溃边缘。
“最近七天没有下过雨，这间屋子处在李家村，人迹罕至的地方”，苏木推敲道，“路面上没有车辙印记，你弟弟大概率步行离开。”
苏木昔日侦察连教官，嘱咐的话回荡脑海，“只要是人行动，总会留下痕迹。”
卓倩倩从苏木，坚定无前的目光里，重整旗鼓，再拾信心。
两人细致谨慎，绕着院子开展盘查，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苏木通过墙上脚印，发现麦田里，有人蹚出一条路。
跟随路径远行，穿过麦田来到一处树林，林中垒砌四五座坟墓，脚印断绝于此。
倒是坟墓跟前，丢弃着一只球鞋，看款式风格，似乎出售不久。
卓倩倩发现球鞋时，瞬间联想到弟弟，捡起鞋子端详片刻，更加肯定鞋子属于弟弟。
“是卓强的鞋子”，卓倩倩断定道。
“踪迹消失在这里”苏木搜查一圈，死活找不到半点踪迹，仿佛卓强凭空消失，“人间蒸发？”
苏木悄悄释放感知法咒，灵力好似一枚石，丢入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
里世界中无论秘术师或魇鬼，也基本都遵守“洛卡德交换原理”，作案人作为一个无知实体，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总是跟各种各样的物质实体，发生接触和互换。
在痕迹性，实物性，印象性三种物质交换之外，秘术师们往往使用，灵力性物质交换，勘察现场残留的灵力痕迹，判断是否为“里世界”所为。
寻常人对感知法咒的使用，仅能感知到周围有“同类”存在，专精于“感知法咒”的秘术师，则拥有勘察现场的实力。
苏木作为杀手界，十项全能的“卷王”，恰巧感知法咒的修为，不弱于任何专精者。
灵力掀起的波澜，果然引起回响，哪怕响声微不可察，苏木依然立刻感知，朝灵力残留的方向赶去。
一根树杈上面，缠绕着短袖布条，上面的灵力残留，比起秘术师的纯粹，充满诡异疯狂的负面，明显是魇鬼灵力。
“看来你弟弟，确实染上不干净的东西”，苏木托起掌心布条。
“你说脏东西？”卓倩倩回忆起，阮生交代过。
卓强失踪前，说自己惹上脏东西，找他借法器镇鬼。
……
晚上七点过半，卓倩倩抱紧抱枕，下巴抵在膝盖上，心不在焉观看电视。
苏木来到阳台上，避开卓倩倩耳目，接通蔡文星的电话。
“苏木你什么时候扯进来！”蔡文星关切道，“这件事你一个火烛级，瞎掺和什么！”
“尸体找到没？”苏木语气冷静，直指目标道。
“找到了”，蔡文星痛惜道，“位于魇界里面，年龄十六七岁，遭受过魇鬼的非人折磨，灵魂被抽走，血肉亏空严重。”
蔡文星骂娘道，“真踏马畜生呀！”
“确实是你之前，提过的特殊魇鬼？”苏木再次追问。
“必然没错，灵力残留一致”，蔡文星略有疑虑道，“不过这头魇鬼，动手干脆利落，往往把被害人，拖进魇界之中，不会留下灵力波动。
残忍杀害之后，会等三四天后，魇界自行消解，尸体才会出现人世。
你是唯一一个，魇界崩散之前，发现被害人尸体的存在，怎么幻世梦给你的天赋，是关于感知法咒？”
“所你们还没抓到它？”苏木望向窗外人流涌动。
“你的重大发现，估计是我们唯一的进展”，蔡文星焦头烂额道，“往常的魇鬼和怨鬼差不多，作为负面灵力的产物，大多疯狂暴躁极端。
一心想要复仇，堪比野兽凶残，除去日耀级以上鬼王，基本没有理智。
但这头魇鬼不同，她仿佛像个冷静的高智商，变态连环杀人狂。”
拥有理智让苏木，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你一连串定语加的，猜到杀人狂固定的杀人时间没？”
“大约三四天左右，一般在晚上八九点”，蔡文星给出唯一的成果，“算算时间，大约明天左右，它会再次作案。”
临了蔡文星不忘叮嘱，“你最好小心点，不要给我乱跑，有事捏护身符，我现在比较忙，闲了给你打。”
“知道了”，苏木挂断电话，回到客厅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卓倩倩，她弟弟卓强，已经不幸遇难。
沙发上的女孩刚刚经历，父母离婚的“生离”，该怎样经历，弟弟死亡的“死别”。
有那么一瞬间，苏木心底保护欲陡增，想把女孩拥进怀里爱抚。
但他深知罪孽深重，救世之路道阻险长，给不了女孩未来。
十八岁前他一生清贫，不敢误佳人，十八岁后他一生血染，不敢误佳人。
上一世，他像个中二少年，整天活在云里雾外。
最后暗恋的姑娘没追到，反倒弄丢了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两个相悖的观点，涌现在脑海中，苏木拆开牛皮纸袋，取出一瓶威士忌，打开冰箱拿出，可乐和柠檬汁。
他擦拭干净两个杯子，加上昨天冻好的冰块，做出两杯威士忌酸。
或许在卓倩倩生离死别，悲痛遭遇的映衬下，他失恋沦陷的悲伤，忽然有些微不足道。
苏木轻抿一口烈酒，品味到甜度适中，心底里分手的阴霾，似乎有云开月明迹象。
“要陪我喝点吗？”苏木端一杯酒，递给卓倩倩，他知道卓倩倩，不会拒绝他的提议，一如她说的“舔狗”。
“谢谢你”，卓倩倩端过酒杯，望着苏木宛若，绷不住似流泪，一边吞咽鸡尾酒，一边掉眼泪，“苏木我弟弟是不是出事了？”
“他……”苏木尝试酝酿语言。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杯中烈酒抵过千言万语，一杯杯威士忌吞入两人腹中，酒精迷晕大脑，烧灼着嗓子眼。
但答非所问，已是回答，卓倩倩猜出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她宁可永远猜不出，“他死了，对吗？”
“很遗憾”苏木放下酒杯，沉痛表示道，“你弟弟已经遇难。”
“苏木！”卓倩倩悲伤如大坝决堤，负面情绪泛滥成灾，像个冬夜里的小猫，本能般朝温暖靠近。
她钻进苏木怀里，脑袋靠在苏木肩头，哭声哀婉惹人怜惜，“苏木我爸妈不要我，我弟弟死了，我只剩下你，你抱紧我好吗，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你还有朋友，还有邵玲玲，申舒兰”，苏木不喜欢乘人之危，不想成为谁的救赎。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救赎你，别人只能为你提供帮助，无法决定你心灵之战。
苏木柔声宽慰道，“你父母只是离婚，他们依然爱着你，悲伤的事情总会过去，明天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苏木你废话真多”，卓倩倩天生偏西瓜红的唇色，即使没有涂抹口红，仍然粉嘟嘟诱人，吻上苏木薄唇片刻，“可没有你的未来，不是我想想要的未来。”
两人喝完大半瓶威士忌，醉意涌上心头脑海，加上十八岁青春年少，正值荷尔蒙躁动时刻，巨大的情绪波动，很容易冲昏理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肌肤之亲，欲念翻涌。
“我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苏木忧郁的目光，充满沧桑破碎，盯着卓倩倩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