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棋子
被带到朝堂上的人,有朝臣,有将士,有心腹,有死士,有外族,有接生嬷嬷,一共20多人。
随便一个人的证词都能把诸葛文修钉死在耻辱柱上。
朝中众人以为诸葛文修不会束手就擒,定会舌战群儒,黑白颠倒,力挽狂澜,但他没有。
他只是冷嗤一声,就闭眼而立,让人看不出情绪。
直到赵天泽被带上来。
赵天泽,稍微有些资历的朝臣都知道。
诸葛文修看着他曾经的贤婿,简直目眦欲裂,所有的一切皆因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起。
堂堂前朝王室,沦为阶下囚,简直是废物。
他落得如今的下场,诸葛文修虽死不恨,但唯独面对赵天泽之时恨意滔天。
诸葛文修把诸葛青樱的死算在了赵天泽的身上,那是他最爱的女儿,和最爱的人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枉费了你这一身赵氏血脉,既无风骨亦无智谋,端是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卑鄙小人!”诸葛文修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隔空虚指向赵天泽。
“哼,忘恩负义,抛妻弃子,卑鄙小人,哎……”赵天泽冷哼着,重复着诸葛文修的话,最终未将话说完,算是全了与诸葛青樱的最后一点情分。
在看到陈启程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与诸葛青樱的婚姻一开始就在诸葛文修的算计之中,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棋子,一个能延续赵家血脉的棋子。
想到陈启辰,这个自己的亲生子,赵天泽心里多少有些酸涩。
孩子被诸葛青樱教育的很好,知礼,守礼,有君子之风,长得更是一表人才。
可惜了,可惜……
思及此,赵天泽对诸葛文修也是切齿痛恨,把所知抖了个干净。
赵天泽的指证虽让朝臣震惊但还在接受范围,那周怀民就是万万不可能,万万没想到了!简直是大跌眼镜。
周怀民无视众人眼光,自怀中掏出,崔居政与胡虏的往来书信,还有二十年前崔居政与诸葛文修的密信,外加最近诸葛文修对他的指示,以及与外族的合谋密函。
这一切都让诸葛文修辩无可辩。
被压下去之前,诸葛文修对着萧天策咆哮:“我诸葛文修,做了三十年帝师,扶持你这个软弱的皇帝二十载,替你在朝堂之平衡四大家族势力,安插人手,稳定朝纲,直至除了四大家族,清了君侧,谁敢说我对社稷无功?论才干,满朝文武哪个能超的过我,青史留名必有我一笔!”
萧天策闻言付之一笑,“诸葛文修,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所做的且成功的,都是朕放手让你做的!”
“不可能,不可能……”诸葛文修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若如此,他的一生真是荒诞无稽,全在按别人的剧本在走,以为是执棋之人,却不知自己才是棋子。
“青史留名?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引狼入室,丢疆弃土,企图掀起边境狼烟,置百姓于不顾,青史留名,你这种人,配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世间大才哪个没有的取舍,你萧家以兵将起家,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你萧家不也是篡了赵家的天下!”
“好个成大事者,好个取舍!”萧天策嗤笑一声,冷然看向他。
“我萧家起事,只因前朝已腐烂不堪,暴政苛刑,吏治腐败,权贵圈地,民不聊生,我萧家乃是顺应天意,去腐生新,解救万民于水火。”
萧天策的话振聋发聩,穿云裂石,惹得那些开国老臣胸怀激荡。
“去你娘的,你算个什么大才,私心太重,毫无家国大义,就他娘的乱臣贼子一个,你也就两个优点:投机取巧,审时度势。”
骂人还要看忠勇伯,骂完还从旁边的内侍袖中,掏出一个帕子直接塞到诸葛文修的嘴里。
忠勇伯:“别他娘的嚎了,听得老子想砍了你!”
众人:……
“诸葛文修,通敌叛国,谋害忠良,祸国殃民,罪无可恕,斩立决!”随着一纸圣谕的下达,诸葛文修的人生彻底结束。
看到诸葛文修被压下去,朝臣们才反应过来,齐齐望向龙椅上杀伐果断的君主。
他们的君主哪里是柔懦寡断,明明是韬光养晦,下了好大一盘棋。
二十年来,利用诸葛文修对付四大家族,毕竟他们知己知彼,动起手来才能打蛇打七寸,快狠准,想起诸葛文修对崔家的处理,有人忍不住打了寒颤,毕竟条条都是灭族之罪。
这样既除了自己要除掉的人,还把诸葛文修的胃口野心养大,在其伸出利爪之时,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掌握其与外族联系的把柄,揪出外族奸细,彻底解除心腹之患。
足足二十年的卧薪尝胆,这种坚韧、耐心和心性,绝非常人能比。
想到此,不少人脸色苍白,两股战战,生怕自己被皇上秋后算账,毕竟朝堂之上四大家族的人太多。
对于大殿之上众人的反应,萧天策心知肚明,冷眼一扫,跪倒一片,不知谁喊了一声:“吾皇万岁!”引得满朝文武皆跪伏在地,振臂高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声音之大简直要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最后退朝之时,皇上特地点名了吏部尚书周怀民,不对,是周怀简。
还特地让他重新自我介绍了一番。
周怀简,周怀民同父异母的弟弟,其母乃是周府妾室,在怀胎三月之时被周家主母赶走,其更是险些胎死于腹中。
后其母被北威侯夫人相救,留在身边伺候,其本人十五岁随北威侯入南境参军报国。
二十年前周怀民入了崔居政的眼,让其作为辎重官送粮去北境,但北境之事本旨就是不留活口,死无对证,所以周怀民其有必死的理由,回来的路上被人灭口。
北威侯知晓后,与皇上商议让周怀简李代桃僵,两人长得本就相像,让葛思淼稍改了容颜,半年之后以周怀民的身份回来。
崔居政开始并不信任他,但“周怀民”总能适时替他解决一些难题,慢慢的除他之心就没了,二十年间还慢慢成了崔居政的左膀右臂。
且“周怀民”任吏部尚书之后,他的告身敕牒上写的就是周怀简,至于为什么无人发现,原因不言而喻。
这简直比茶楼里的说书还精彩,大臣们听得津津有味,但也有的要尿裤子了,因为他们是“周怀民”崔氏时期的“死党。”
“吏部尚书,周怀简!”
当皇上喊他周怀简时,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心中倒海翻江,有万千话语涌在心头,几欲张嘴,却又无曾说起,心底慢慢升起一股酸涩,从鼻腔逼到眼角,终是红了眼眶。
他终于能见光了,他终于能把心思大白于天下,告诉世人他非崔氏走狗,乃堂堂真真的军人,爱国者!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把一切告诉自家夫人,自己的儿子,他不用忍了!
看着他飞奔的背影,他的岳丈御史陈老,几次想张口,都憋了回去。
回到周府的周怀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边,周夫人一脸的诧异和不可思议。
周仁礼呆愣半天才说了一句:“您不是奸臣就成,我娶媳妇就容易了。”
“啪啪啪!”几下下去,周仁礼跳脚大叫,直呼:暴力!
就在周夫人将信将疑,快要放下芥蒂之时,管家匆匆赶来,“老爷,崔姨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