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平心而论，清乐虽然对易清欢嫌弃到不行，但这个人对她还是真的关心。虽然大多时候，她无意间坑了她很多回。

    清乐除了像个爸爸一样把她原谅还能怎么样。或许蠢也有蠢的好处吧，每次被气到恨不得把这个自诩是她姐姐的人弄死算了，清乐想起小时候她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就只好原谅她了。

    易清欢比她大两岁，她从这个世界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小小的她趴在她的床头。当时小易清欢坚持认为她应该是个乖巧的弟弟，等到幻想被打破，她也哭着坚持只要她乖乖听她的话，她也可以勉强保护她。

    从小易清欢就受宠，不过再受宠，易家的情况就那样子，小孩子都是孤独的。大人们永远在忙自己的事情，下人又只是听命令照顾她们。关在家里出不去，对着一堆玩腻的玩具，小清欢偷偷想溜出去就抓回来只好把目光转向还在摇篮里的清乐。

    六岁的小清欢自然不知道四岁的清乐又是看傻子的表情偷偷在地上捡了老师的贴纸贴了一脸，她只转头看着妹妹真的次别人家的讨厌鬼爱哭鬼好多了，她觉得应该表扬一下，剩下的贴纸就给她吧。

    清乐是拒绝的，在她被逼到墙角的时候，幼儿园老师终于发现两人蹲在角落里玩她不见了的贴纸。老师直接让两个小豆丁站在外面罚站，垂头丧气的小清欢一脸不服气，她脸上的贴纸都被无情地拿走了，她说：“下次我一定拿到就跑得远远的不让老师发现。”

    为了避免她再做出什么蠢事来连累他，清乐觉得用小小的代价换回耳根子清净。她不像易清乐整天上窜下跳的，光是把别的小朋友打哭一条就能把小红花扣光。她本就是大人的芯，她们老师每天恨不得多给她两个。因此她不爱贴在身上，专门准备的一个本子贴这些，短短一年的幼儿园生涯已经攒了五六页。

    小清欢到了几页，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她决定替妹妹好好保管这个大宝贝，于是第二天开始清乐又重新用了新本子集小红花。

    小清欢对那个本子十分宝贝，每天都要压在枕头底下睡觉。清乐无法理解她这种行为，反正对她来说也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就随她去了。

    后来，易清欢上了小学后就不再抓着她一个玩，她有了更多同龄的小朋友，同她一样的性格，喜欢玩同样的游戏。每天她回家好久都未必能见到不知道去哪里疯的易清欢。

    就在清乐以为她们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易清欢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被她冷落了很久的亲妹妹，专门又来坑了一把她。

    上了初中的易清乐染了一头辣眼睛的黄毛，整天画得一脸鬼一样惊悚的妆容，爱上了游戏厅这样的嘈杂人多的场所。她下课后找了个墙角蹲着清乐，把一脸受惊吓的她拉到她在外面打下的地盘。

    那会，上了六年级的清乐背着书包，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盯着一头柔顺的短发，一看就是个老师喜欢的乖学生。她对她姐姐的江湖事迹并不感兴趣，只想回家做作业去。

    易清乐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人弄出来，哪里轻易让她走，非把她拖到过去不可。好巧不巧，那天易清欢在外面惹的仇家找上门了。

    易清欢带着一群人自然是不怵，拉着她就上去应战。清乐两辈子都没遇上这种场面，更别说会打架。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下手没有半点分寸。

    也有专找软柿子捏的，易清欢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妹妹打了，冲上来就打了好几个。她护着清乐还不让她走，清乐就站在那里看好戏。

    那次有不讲武德的打急了眼，提起玻璃瓶就往清乐头上打。易清欢气坏了，把人打了自己也进了医院。

    清乐背对着病床写作业，坐在床上吊着一只手在骂骂咧咧的易清欢恨铁不成钢的教育她：“下次打群架你不能傻乎乎站着，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新手，肯定欺负你……”

    “你要知道一件事，”清乐冷冷地打断她，“要不是你把我拉过去，我根本不会参与打架。”

    易清欢十分痛心疾首：“女人怎么可以不会打架！”

    清乐懒得理中二症少女，不过她后来用来揍易清欢的防身术就是那次以后她找人开始学的。

    虽然很讨厌，不过易清欢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她们的母亲整天不着调，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她们的父亲满心都是那个心不知道在哪的母亲，更何况后来她们又有了个小弟弟易清彦。

    易老太太倒是换她们，不过主要是想培养她的嫡长孙女顺带教的清乐。易清欢哪里是乖乖听话的人，每每要把老太太气到不行。

    清乐倒是不惹事，不过或许是易清欢不爱学，她的那份压力就一起落在她身上。易老太太对她更加严格。

    现在想起来，那段黑暗的记忆里她被关在家祠里抄着手都快抄断了还是看不到尽头的大部头书，而且在里面只给送来馒头和清水。不过她身旁每次都有个鼻青脸肿因为惹事打架也被关进来的易清欢，看她那副蠢样子好笑又想骂她一句活该。

    不过她也不是一直都是抄书关禁闭这样惩罚，也有被打得很凶的。那时候易老太太还在公司，脾气是更加暴躁。要是她做得让她不满意了，或者单纯是遇上她心情不好，挨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而易清欢为什么会和她一样被打，那就是她那张嘴总能让易老太太暴跳如雷。她每次被打得比她还重，不甘心地龇牙咧嘴拎着药箱要找她擦药。

    这一切，说不上好，也不算太坏。相比她上一世，可能日子更加无趣了些不过也能过得去。

    她的上辈子记忆其实很模糊了，她现在几乎很少想起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世界活的时间比上辈子还要长了。

    她上辈子在五岁之前也是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不过那也可能只是孩子眼里看到的表面的幸福。不过那些假象一夜之间就支离破碎，她跟着妈妈狼狈地被扫地出门。她们身上甚至没有多少东西，眼睁睁看着那个她喊爸爸的人把另一个女人和孩子领进了她曾经的家门。

    从嫁给她爸爸就没有出去工作的妈妈带着年幼的她在那个城市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们身上一点钱只够买回老家的车票。

    那个弱小得如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回到那个落后封闭的乡镇，哪里经受得流言流语的扑打。她慢慢地学会将气发在她身上，仿佛她就是造成她一切不幸的根源。

    她从那时学会了忍耐和宽容。看在她生她养她的份上，她姑且原谅了那个称为母亲的女人。她劝她重新嫁人，如果离开了依靠就难以生存的话，那就再找一个新的吧。

    她看到，她在新的家庭生活得很好，做回她快乐的家庭小主妇，又重新生了一对漂亮的龙凤胎。正好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留在她外婆家，靠舅舅一家养着，她太省事了就当添一双筷子。更何况她是真的懂事，现在哪里有小孩懂得做父母的不容易。

    所有人都说她很好，仅仅因为认为她作对了一件事情，她就姑且当做自己很好，所有的人都很喜欢自己，要不然想着他们实际上是怜悯她被父母都抛弃了，岂不是很可怜。

    她心里清楚，不会再有人管她是不是真的好，不管她抽烟喝酒打架，还是蹦迪赌钱早恋，这些统统都可以归因于她没爸妈管才学坏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十分坏的人，当她第一次听到她们那群混混里那个她最看不起的人宣布他要去上高中时她震惊了一下。

    他真的很理所当然，他告诉她：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是啊，普通人的一生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能上学，有一个家，将来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她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多了不起的人，那普通人她总能够达到吧。

    于是，她慢慢地开始学习，考上了高中，又进了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她找了一份工作，养了两只猫，她觉得她的梦想差不多能够实现了。

    结果那天早上，她出去买菜不太幸运地遇见了街上有人提刀乱砍人。眼看有个孩子倒在地上，而那人正往那边过去。别人不敢靠近，她却是个没牵没挂的上前护住小孩。

    刀器扎在身上确实痛得厉害，不过她能拦住那人的动作，旁边的人也上来阻止住他，总算是安全了。不过她流太多血了，也没能救回去。

    等到醒来她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如今也有二十几年了。她现在好像实现了以前的小目标，那她可以考虑再订一个大一点的目标。

    比如说，干掉易清欢，成为个霸总。

    不过，易清欢实在太蠢了自己就下去了，太没挑战性。

    那就，自己想办法成为霸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