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卦
第九章：八卦
本来想要曲线救国，最远大的目标也就是和杜兰德打好关系，摸摸领航局门口的台阶。没想到半天过去，就被光明正大地领进了航研所的大门。
航研所人员精简，一路上陆禾没有看到任何的后勤。整个航研所和领航局加在一起，只有研究六院三分之一的大小，杜兰德带着陆禾很快就走完了他能活动的区域。
杜兰德：“外调研究员不能进入核心区域，有什么需要可以向航研所所属研究员申请。”
陆禾：“少校，我要参加的项目是？”
杜兰德：“我被申请为航研所实验被试。实验难度高，需要被试者完全放松和配合，因此有任何的个人需求都可以像实验员提出。”
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字正腔圆地说：“我说，我要陆禾。”
陆禾兜头吃了一句硬邦邦的“表白”，表情空白呆立当场。他昨天确实是不择手段了点，他也承认自己暗示杜兰德他们之间有过些什么。
但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啊！昨天还一副“我与你无话可说”的样子，今天怎么就……
冷冰冰的少校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他解释道：“昨天与你交谈过后，我总是感觉神经紧张，于是询问了航研所的医学专家。专家听了我的描述，建议我多与你见面交流，可以缓解这种症状。”
陆禾觉得这误会不能越来越大了：“您……和那位专家是怎么说的？”
少校：“涉及研究内情，我不能告知你。你不用担心，实验会持续七天，之后就会送你回到袁博士的项目组。在这期间，你要配合我的实验流程，但是不要像研究员询问实验相关的问题。”
“另外注意一点：根据领航局的规定，在领航局-航研所区域内，通讯器发送的信息都会留档，请不要在此发送保密或敏感信息。”
陆禾喜忧参半。这重地他进来是进来了，但被加了一身镣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少校实验的时候留心观察，找机会和研究员拉拉家常了。
……
要在航研所待一周，那就会错过和赛门约定的时间。
还好，他的干私活的电子板不联网，编译工具什么的也都在里面，被他留在的宿舍。
陆禾给赛门发了一条消息：“我休假没了。床上储物柜里有零食，记得帮我吃。”
赛门秒回：“？？”
陆禾没再回复。一是怕露馅，二是有人来找他了。
航研所的医学带头人姓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图灵不同，她笑眯眯的，十分温柔，不像科研人员，倒像个幼师。陆禾怀疑她真的当过幼师，因为她敲开门第一句话就是：
“你就是希文小朋友想要的陆禾小朋友？”
陆禾哭笑不得：“方导，我二十五了。”
“二十五也是小朋友。”方丽探了探头，“希文不在里面吧，我可以进去吗？”
很好！误会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将错就错，将错就错。陆禾告诉自己，为了情报，丧失一点清白也是值得的——他一个程序员，活得像个间谍。
陆禾苦笑：“方导误会了，我和少校没那么熟。”
方丽：“嗯？他来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见到你就有种莫名的感觉，产生了许多情绪。和你聊完天之后，脑袋里总是想着你。”
陆禾：“……”
真棒，少校认为的“研究内情”在他们专家看来应该叫做“情感咨询”。
方丽：“那孩子还没开窍，领航局里多的是这样的人。对了，你叫他少校？这是你们之间的情趣吗？”
陆禾：“……真的只是因为不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陆禾脸上做出了一副“欲语还休”的表情。这演戏的天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时候骗父亲骗老师，长大了骗少校骗领导。
果不其然，方丽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说正事。今天来是要向你交代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
听方丽这么说，陆禾也正色了起来：“您说。”
“你在实验中主要负责的是维持被试者希文·杜兰德的情绪稳定，让他时刻处在放松状态。不需要实际操作，到时候会给你一个面板，上面显示他的心率、血压、脑电波活跃强度，以及心情指数。”
陆禾问：“心情指数？”
方丽解释道：“是我们所出的一个统计标准。通过分析一些样本和数据，得出了一个能计算人类当下心情的公式。不具有普遍适用价值，现阶段只在领航局的军人身上称得上准确。”
陆禾点了点头，方丽继续说：“当他的心情指数报警时，你就要做些什么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
陆禾觉得少校找错人了。虽然他们之间确实在见面时会产生某种反应，但就自己的体验来看，那绝对称不上愉快。
他有些为难：如果在实验中起不到作用，自己就会被要求离开航研所，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方丽再次误解了他的为难：“你放心，在正式实验开始之前我们会做小规模测试，只有我和项目另一个负责人在场。不会让你们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陆禾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觉得头痛得很。
方丽说：“三天后实验开始，持续一周。这几天你熟悉熟悉环境。对了，希文这几天也会住在这边。我特意把你的房间安排在了他的对面。机会难得，你们多交流感情。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消息。进入航研所以后唯一一个好消息。
陆禾的眼睛亮了——这次是真心的：“谢谢方导！”
方丽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
……
方丽走后，陆禾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对面的门。
没人。
只有冷冰冰的机械音提示：来访信息已记录。
好吧，不能操之过急。陆禾叹了口气，决定在航研所里溜达溜达。
航研所本来就不大，陆禾的可通行区域更小。他快速摸了个底，自己的活动范围在第三研究室到第五研究室，还有医务室、食堂、健身房、宿舍。航研所的生活设施是独立的，包括宿舍也不和中央区在一起。
总的来说，除了第一、第二研究室，还有领航局所属区域外，陆禾的通行还算自由。尤其是公共区域，那里人来人往，是个宝藏。
晚饭时间。
航研所的研究员们生活比其他研究院规律得多，从吃饭上就能看得出来。到了饭点，食堂里居然满人了。这在公共食堂可是很难见到的场景，因为研究员们都是想起来才吃东西，有可能在半夜，也有可能在凌晨。
人多，对陆禾来说是个好事。他非常自然地和其他研究员拼了桌。
航研所和外面的交流非常少，都是自己人，时间长了也产生不了什么八卦。所以希文·杜兰德，领航员的冷面少校指名要某个人参加他的实验，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所。
陆禾一落座，各种隐晦的眼神就从四面八方向他投来。
他没有急着和其他人搭话，而是默默地自己吃饭。
运气不错，同桌是一个健谈的大哥。他看陆禾似乎不太自在，主动开了口：“你是陆禾吧？”
陆禾从盘子里抬起头，乖巧地点了点。
大哥：“嘿，放松点。听说你是杜兰德少校安排过来的，那家伙跟个程序似的，可从来没亲近过什么人。我们都说如果人工智能当初继续发展，估计也就他这样了。”
同桌另一个戴眼镜的研究院轻轻推了大哥一把，提醒道：“别瞎说。”
陆禾笑了笑：“上个年代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向一直是让ai更加拟人，少校这种，可通不过图灵测试。”
大哥爽朗地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哎，你是做什么的？”
陆禾回答：“以前是研究语言理论的，现在在六院做数据库。”
眼镜研究员转过头来：“你这跨度可大。这么年轻……我好像有点印象，大灾变之前acl上有个做汇报天才少年。”
陆禾羞涩地抿了抿嘴唇：“是我。”
靠着过硬的专业知识，陆禾很快跟这一桌的研究员打成了一片。研究者的心里大多数都没什么弯弯绕绕，虽然涉及项目的不能提，但人际关系、研究氛围这些事他们都给陆禾讲了不少。
尤其是关于希文·杜兰德的。
关于他和少校之间关系的误会似乎出现了人传人现象，他们都非常热情地想要把关于少校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少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曾被怀疑过面瘫。
少校喜欢种田。这是那个最开始向陆禾搭话的大哥说的，被其他人斥为谣言。
少校的智商似乎很高，但军人听令行事，少校更是一板一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真是浪费了他的脑子。
少校完全没有朋友——他们那一拨“被试”都没什么朋友，彼此关系好像也不太好。大家都怀疑他们以前出自什么不可说的特殊部队，就像文艺作品里经常写到的那样。
这条比较重要。陆禾默默地记住了。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陆禾回到房间，发现刚才饭桌上讨论的人正站在他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