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在意
norman旷了周一的deco大课，于是等到周三用来做习题的deco小课时，他全程一头雾水。
好容易在助教的解析中勉勉强强消化了上节课的部分内容，转眼就到了下课时间。
这节小课过后，norman的耐心也差不多殆尽了，好在这是他今天最后一节课。
校区里人来人往，大都步履匆匆，急着赶课，norman则慢慢悠悠，无所顾忌，然他心中却半点儿惬意也无。
平素偶尔踩到小石子，隔着有着一定厚度的鞋底，加上一直专注于和同伴闲聊，他十有八九都察觉不出来。
但今次这些石子却像会扎人似的，norman每踩到一颗，眉间郁气就更深一分，数不清第多少次碰到路边的零星细碎时，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了极点，忽而停下步伐，以鞋尖点地，微使了些力气将这些碎石一下踢出去老远。
看着有些距离之外的碎石，norman感到心中的烦闷和躁郁似乎也随着刚才那一脚消散了些许，然而当他将目光从地上的石子转回到目能所及的正前方时，将将才舒展不久的眉目一瞬又重新蹙了起来。
隔着约莫十步远的位置，霍比手抱着平板和一小沓书，呆呆地同他迎面站着，须臾愣怔之后，norman清楚地看见对方双唇小幅度动了动，全然一副即将说些什么的模样。
意识到这点后，他一瞬也没有犹豫，只右边唇角微微上抬，显出些说不真切的嘲弄意味，看也不再看霍比一眼便绕过她径自走了。
约莫完全走出那片区域之后，norman刻意绷紧的肩颈这才重新松弛回来。
他特意回头瞄了一眼背后，确认早已看不见霍比的身影，转而在心中自言自语道，“goodjob!normanmoriarty,greatjob!”
那天从电影院回来后，他最后信誓旦旦对妈妈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她。”他的语气沾染着平时罕有的几分郑重，然而妈妈听闻居然放声大笑起来，他非但未曾如以往一般受到妈妈魔性笑声的感染，反而感到十分气愤，加重语气又激昂重申了一遍，“我认真的，我是认真的！”
最终妈妈也只是边忍不住笑边戏谑地回了他一句：“但愿如此，莫里亚蒂。”
自打上次成功给予霍比蔑视一击之后，norman的心情一路通畅，无比快活地度过了一周。其间他又在学校碰见过霍比两次，前一次霍比不过刚察觉到他在附近，他就转身离开了。第二次相隔较远，他在公交车道这边，霍比在另一边，她看到他，下意识想朝他挥手打招呼，他却赶在她的手抬过肩膀前就上车走了。
就在他以为心中的快慰全然来自于报复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霍比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那个自尊自我，从不会为第二个人心神不宁，忧思半日的normanmoriarty再度回来了之时，又有烦心事忽然撺掇出来，将他这些认知逐一打破。
他先是隐隐发觉自己先前的快慰并非出于报复的得逞。
那之后再度在校区遇到霍比时，他正坐在就餐带和朋友讨论小组会议的时间安排，霍比恰在他抬着头的某一时刻从他们桌前经过，女孩儿仍旧背着带着九个口袋的张扬书包，路过时步履丝毫未见减缓或停歇，只一味保持平视前方的姿态，从容又利落地走了过去。要不是几息之前霍比偶然同他浅浅淡淡对视了一眼，norman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看见他。
“就这么定了，每周二下午两点，以及周四早上十点。”
norman回神，呆呆应了声好。
“今天刚好周二，要从这周开始么？”
norman舀了一勺碗里的通心粉，也许是因为有些凉了，明明里面加了许多他喜欢的cheddar，这一刻他却觉出了几分嚼蜡之感。
今天的太阳也尤其扎眼，刺的他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已是中午，norman周二全是早课，心思一消沉，困顿好似也随之袭了过来，他凝神想了想，觉得实在没精力对付小组会议。
于是颇有些颓然地开口：“下周就好。”
“先前的快慰好像只源于她还在意我，还肯跟我打招呼而已。”
norman同友人商量着谁负责预定图书馆的小会议室，脑中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或者我来预约？”再度回过神时，友人正一脸疑惑地盯着他，“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不是说好了我吗？”norman友善地笑了笑。
对面的人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都重新轻快起来，“你刚刚突然看上去好严肃，我还以为你不太开心负责这个。”
norman对处于校区正中央的就餐带产生了些微类似ptsd的反应，他最近开始转到学校人工湖一带的一家独立餐馆用餐。
这家餐厅东面临湖，西面是公交车站。
从前他满校区找ingrid时，从来都无果。
如今发誓说再也不搭理这人了，反而常常能碰见。
自就餐带那次照面之后大约又过了两三周，norman再次在车站以东的越南餐馆晤见了正往车站移步的霍比。
稍有不同的是，这次不止霍比一人，他还看见了霍比近旁的lucas。
临近期中，划船社已有许久都不曾组织过活动。
norman自是无法得知，lucas和霍比选修了同一门活动策划课程，还成了同组的队友。
他只远远看着霍比和lucas并肩行走，时不时还露出开怀笑貌，不由联想起不久前影院里他曾遭受的差别对待，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荒谬更多还是嘲弄更甚。
他并不打算将神思浪费在这些已经不可控的过去上面，故而很快重新提起汤勺去舀碗里的汤。
余光却倏尔瞥见霍比似乎突然蹲了下来，好奇致使他将视线彻底调转过去。
目之所及，是双手拿满电脑包，书本，以及披萨盒的lucas,他正赧然站着，周身透着一股几乎肉眼可察的无措和羞窘，而霍比此刻正蹲在他面前，双指灵活地在他松散的鞋带间穿梭。
短暂惊讶过后，norman猛然收回目光。
他克制着自己的神思，心中不断默念道：“她不过谁也不是。”
“莫里亚蒂，不要在意。”
“不要在意。”
“她对你谁也不是。”
碗中的河粉早已被他捞完，他最喜欢的留兰香还有许多。
可他顿时食欲全消，一口也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