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的秘密
回信字写得极小,贺知鹤知从前台借了放大镜,趴在餐桌上研究。
“好了,快点吃饭,你不困吗。”迹部景吾催促她。
“马上……”鹤知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有点不爽,“这是什么意思。”说什么信息不足、要见面谈之类的。会用这种奇怪方式联系的,不正证明了她是本人吗!难道一定要当面拿出证据吗!她上哪里找这玩意儿!
迹部景吾敷衍得毫不走心:“不行你就打电话问问它。”
“胡言乱语。”小鹤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把纸条揉吧揉吧丢进垃圾桶里,拿起吐司开啃。
“你好歹用湿纸巾擦擦手……”
“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吃坏肚子。”
安室透没能观察到具体都是谁拿走了回信,只是到了夜里九点半,写满“钱”的小石子再次从天而降,接二连三地敲响阳台的瓷砖。
既不答应约见,也不给出新信息。安室透眉头皱起,看来在破解“钱”的谜题之前,这位神秘的大师是不会跟他见面了。
尽管有些可惜,但两天的休假时间已到,除非是想减少一份兼职,不然他就必须回到东京,保证时刻能给大少爷提供特训服务了。
贺知鹤知自称自己还要多玩一天,于是原计划是司机先送迹部景吾回去,隔天再来接她走。
所以,那岂不是让小鹤跟安室教练孤男寡女、共处一地!想起小鹤黏在他身上都快拉丝了的眼神,迹部景吾心中警铃大作。
不行!绝对不行!这种行为与把狼留在羊圈里有何区别!或许安室教练确实有猎美之心,但他顶多也只能是一个普通的色狼,而小鹤,小鹤是一个变态啊!
“小鹤自己在外面玩太危险了,司机还是留下吧,本大爷自己回去就行。”迹部景吾看向安室透,“安室教练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呢?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回去,试试新出的豪华列车?”
还不等安室透回话,他又故作惊讶:“嗯哼,安室教练难道自己开车来了吗?”
明示到这个份上,安室透还能拒绝吗?在豪门打工就是这样,一些不合理但不过分的要求,看在钱的份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是自己开车来的,”安室透微笑着接话,“迹部君不如把豪华列车放到下次体验,这次跟我一起回去?”
“就这么办吧。”迹部景吾满意了。
鹤知……也没有遗憾。来日方长嘛。
到了晚上,没有收到回信的鹤知第三次往阳台上丢小石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也是没有回音的,欠债的那个家伙似乎已经逃之夭夭了。
鹤知的内心一片凄凉,但还是想要挣扎。在投下小石子的二十分钟后,扛不住内心煎熬的鹤知就决定下楼看看情况。
哈哈,没有。
qaq实在不行,给一半的款也可以啊!
金钱的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围着铜像踱步,沉思该如何成功行使自己作为债主的权利。
铜像位于餐厅之中,岛国人的晚饭时间总是很晚,即使到了这个点,餐厅还是有不少人在吃饭闲聊。
“喂,你看!”
“那是什么?”
“是人吗?”
“……”
鹤知循声望去,隔着铜像看见众人抬头。她还来不及跟着一起去看,一个黑色的东西就在她的面前重重落下,被铜像贯穿,激荡而起的深色布料完全遮盖住了她的视线。
太近了。小鹤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才辨认出这一大块布料是个披风,那个黑黑的长条形的东西,是个人……
来了。熟悉的、眼前发黑的感觉让小鹤两眼一翻,立刻就要晕过去。不过仔细想想,到底有什么可晕的?又没砸到她头上,又没来迫害她。只是尸体而已哎!又不是凶手在追砍!
鹤知被自己说服了,镇定地把眼睛翻下来,一路倒退远离了案发现场。
吓死她了。
不管怎么说,作为距离现场最近的观众之一,贺知鹤知之后还是接受了警方的问询。
在这里,她再次遇见了自己的熟人——之前在赤司别院里碰见过毛利一家三口。
“你们好。”小鹤乖乖在沙发上坐下。按往常的情况来看,她这会儿应该躺在医院里,能这么好端端地接受警官问询,对她来说也十分新奇。
“贺知鹤知小姐,您是2201房的住客,就在死者江原先生的上方。请问您对江原这个人又印象吗?”长着珊瑚一样的卷发的警官问。
鹤知老实地摇头:“没有印象。他是什么时候入住的?我是在前天、周五的晚上入住的,当晚就发生了地震,在外面过了一夜,周六白天就都用来补觉了,晚上则是调整作息,直到今天白天,我跟同伴分手才真正开始玩耍,在外面玩了一天,到晚饭时分才回到酒店。”
珊瑚卷发倒不隐瞒凶案信息,可能是岛国警方已经习惯系统外人员协助破案了吧。不论问东问西的人是民间能人,还是心怀鬼胎,他们都会坦诚告知:前者可以帮忙侦破案情,后者可以推进案情促使嫌犯路出马脚。
“江原先生是参加了‘侦探旅行团’活动,于今日下午抵达酒店。组织这场旅行的人就藏在几位旅行团成员中……”
伊豆才发生地震就来旅游?小鹤有点震惊。转念一想,在岛国这种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地方,区区地震还不足以被岛国人民放在眼里,及时行乐才是真。
“很抱歉,我对死者没有任何印象。”思索良久,小鹤还是摇摇头,没有提供出有用的信息。
珊瑚卷发倒也不失望。这么大个酒店,不可能所有人都对死者有印象,能够排除掉错误支也是好事:“感谢您的配合,请您先回房稍作休息。田中,下一位!”
贺知鹤知没有依言回到房间,反而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她的房间就在铜像的正上方,酒店楼体的设计原因,直到19楼,铜像都处在1901和1904之间,这两个房间的阳台都在铜像左右两侧;到20楼及往上,房间的格局转了个方向,2001的阳台正对着铜像了。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丢下的小石子会径直落到铜像边上,所以谜语中才说要很小的小石子,还要裹上纸条,以防不小心砸到无辜路人;但现在来看,地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小纸条。明明她扔了那么多,就算对方已经捡过了,总也会有一两个落网之鱼……
“在1804发现很多写着‘钱’的小纸条,我就猜到是你。”穿着职业装的长发女性从背后拍了拍鹤知的肩膀,“用这种奇怪的祈福方式,你认为财神真的会眷顾你吗?好好找一份有发展前途的工作吧。”
“啊?哎?石子都掉到1804去了?”鹤知有点惊讶,接着才后知后觉这个漂亮姐姐自己不认识,“请问您是?我最近因为一些意外失去了记忆,很多人都不认识了。”
“……不要每次让你换工作就顾左右而言他。”漂亮姐姐凑上来,捏住鹤知脸颊上的肉肉往外扯,“不错,最近胖了,有肉可以捏了。”
“呜呜呜——没有撒谎!快放开,嘴都要变大了!”小鹤挣脱魔爪,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委屈地看她,“真的,我不记得你了。”
九条玲子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她一番,倒没有太怀疑:“感觉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这时司机已经录好口供,从酒店里出来寻找贺知鹤知了。见到九条玲子,他连忙打招呼,并作为强有力的证人证实了鹤知的口供:“鹤小姐因为遭遇歹徒,头部受伤,几乎失去了所有记忆,已经不记得您了。”随即又为鹤知介绍,“这位是九条玲子检察官,是您大学时同一个社团的前辈。”
鹤知听得迷迷瞪瞪:“是什么社团?”
不过比起这种不重要的事情,小鹤还是更关注另一个点:“你收到了我的小纸条,你就是欠我钱的那个人?!”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九条玲子再次袭击了她的脸颊,“要欠钱也是你欠我钱!”
小鹤努力挣扎,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理直气壮:“如果你不欠我钱,怎么会收到我的小纸条!”
九条玲子忍无可忍:“我看你是信了邪教,脑子不清醒了。”
在一阵混乱后,小鹤用脸颊上的数个指印换回了真相:九条玲子是今天刚刚入住的。
又一个在地震后就火急火燎来旅游的米花人。
尽管鹤知立刻就去前台询问了,但酒店方拒绝提供1804前一位住客的信息,小鹤也不能强逼,只能握紧拳头,发誓下次一定抓住欠债鬼!
据九条玲子所说,贺知鹤知是社团狂人,加入的社团和同好会高达三十多个,理论上来说,她社团的前后辈能住满整栋楼。九条玲子在其中属于相对特殊的一类人:她们是在神秘学和占卜研究社相识的,九条玲子本人加入社团是为了破除封建迷信——俗称踢馆的。
她孜孜不倦地给社团成员反洗脑,部分人彻底放弃了迷信,没有因此而放弃这个爱好的团员也被她忽悠瘸了,开始使用科技手段,给占卜界注入了新科技——然后就能因为窃听、窃取个人信息、尾随等等罪名被抓,最终落入九条大检察官手里。
终究还是她赢了,她赢太多了。
就像当初她潜伏占卜社一样,九条玲子先是伪装得跟大家一样,谈天说地,还把2201和1804房之间的秘密告诉了失忆的贺知鹤知:当初他们社团夏日出行时曾住过这个酒店,住2201的同学失手把发卡从阳台落下,结果却因风和19层的墙壁凸起而落进1804的阳台。
当时无聊的鹤知深入研究了这个小发现。既不想参加占卜卧谈会,也不想去海滩上被搭讪的她,连着三天做了试验,最终确定在这个季节的晚上,在刮起从左到右的名为“姬风”的大楼风时,从2201阳台左侧丢下的小而轻的东西几乎是100会落在1804房。
那时的小鹤,只是在别人邀请她参与占卜会时宣称这是她的祈福方式而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认为捡到纸条的人会满足她的愿望!一定是被奇怪的教派洗脑了——
“所以,是谁告诉你捡到纸条的人会给你钱呢?”
“啊,这,就是,我们说,嗯,就这个吧……”遇到需要敷衍的事情,小鹤就会开始阿巴阿巴、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