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连续梦
周易料想的没错, 秦沉的这个晚上果然过的不太平。
他竟然做噩梦了。
要知道自从秦沉搬到周易家里后，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抛去电视机噩梦的那次。
不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噩梦, 秦沉只是觉得十分不舒服，连洗漱时都心神难安，因为从小到大他做过许多次噩梦，但是每个噩梦之间并没有太多关联。
可昨晚的梦境却和前晚在旅馆中梦到的完美链接上了。
在旅馆的那晚，秦沉梦到自己出现在校门口，梦中的他和平时做梦不同，他有自我意识, 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在现实。
甚至在那个梦中他的脚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有真实触感，秦沉能控制自己的每个行动。
秦沉进入梦境不久就收到了薛时衣的电话, 告诉他快点来图书馆211教室，张教授准备点名, 还问他上周张教授留的包装作业做了吗, 这次要检查。
秦沉还没来得及问包装作业是什么, 对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们俩的专业明明和包装没有一点儿关系。
可毕竟是梦境, 无论梦里发生多么扯淡的事情都能用‘这是梦, 不是现实’糊弄过去, 所以秦沉也没在意, 推开校门往里走。
步速不算快，平时不敢迟到就算了，在梦里还要踩点上课那就太怂了, 秦沉决定要在梦里迟到一次。
在他走到图书馆前时，忽然图书馆楼第五层外挂着的那面时钟大声地响起, 八点整，这说明秦沉已经迟到了。
他摩拳擦掌正打算进去气气那个张教授，在第八声钟响落下时, 秦沉的背后像是灌了水泥似的猛地被坠下去，他狠狠地砸在地上，感受到了水泥地的痛感，可等秦沉睁眼时……
他却躺在旅馆中的床上，软垫儿，即使料子不好也不会出现砸上去会有水泥板的硬度与痛感。
在梦里没觉得有什么，可清醒时，秦沉突然反过味儿来，他梦中的学校与平时上的那所学校有很多不同之处。
秦沉上的大学并没有在图书馆设置时钟，还是那样大的一个挂钟，从外面看遮住了第五层的三扇大窗。
或者说有哪所大学会在图书馆这种最需要‘静音’的场所，安排声音那样巨大专门用来提醒学生时间的‘噪音’。
加上秦沉从没上过教包装的张教授的课，以及无论是上课还是放学，从早上五点起到晚上门禁前，秦沉就没见过学校会那样安静。
秦沉只在那通电话中听到了‘别人’的声音，从校门口走到图书馆，期间一个人都没遇到过，寂静的像是整个学校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这不是他考上的那所大学。
可这种种疑点得出的结论并不是让秦沉觉得古怪的原因，他古怪的是，梦里的他准确的知道图书馆在哪儿，明明连布局都不同。
但这也还好，真正让他不舒服的是昨晚的梦境。
秦沉躺在床上，感觉最多只过了一秒时间，他就又睁开了眼睛，不再是周易家的客房，而是旅馆梦境中的水泥地。
他这次梦境的开头与上次梦境的结尾完美连接上了，甚至在爬起来后秦沉的身上还迟钝的传来酸痛感。
背上好像被擦破一大片。
其实很多人都做过这样梦，梦境之间有所关联，像是演连续剧似的。中间可能会隔一天，一周，甚至是一两年，可一旦遇到了连续梦境，基本每个人心中都会留下深刻印象。
而且这种梦大多诡异。
梦里的秦沉拍拍裤子，确认身上没有尘土后才推开图书馆的门朝内走。
——即使是梦境也要保持最完美的姿态。来自秦男神的自我修养。
图书馆内和室外没什么不同，同样寂静。
当来到电梯门前按下上升键时，看着从顶楼一层一层向下跳的数字，秦沉心中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寂静岭，当前经历的就是里世界，而且会不会以后一旦入睡就等于打开了里世界的开关。
而众多恐怖经历都在提醒秦沉，他的这种直觉是有多么准确，几乎每次都没失灵过。
这样一来秦沉连电梯都不敢乘坐了，毕竟在游戏中电梯可是通往里世界的一个重要工具，眼瞧着数字离‘1’越来越近，秦沉朝四周张望，企图寻找其他通向二楼的通道。
只是二楼的话爬楼梯也不会觉得累，但他看了一圈愣是没发现楼梯在哪儿。
恰好，正在秦沉着急的时候，身后突然走过一个男人。
他着装稍显奇异，梦境内也正巧处于夏季，但他却穿了一身黑，黑皮鞋黑西装裤黑皮衣，连衬衫都是黑的，还要带一顶巨大的黑色礼帽。
全身上下只有两处颜色不同，一处是他苍白的面颊，另一处就是脖子上扎的特别紧的红色领结。
猩红色。
明明连双手都要用黑皮手套遮住，为什么要挑一个那样扎眼的领结？
秦沉本来是打算问男人楼梯在哪里，却差点被他的样子吓的忘记呼吸。等秦沉缓过神时，男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向左一拐就消失了踪影。
秦沉朝着男人消失的地方走去：“那里应该就是楼梯口吧。”
这是秦沉除自己外在学校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姑且先称之为人类，男人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的，可能是梦境对他的疑问做出的提示。
走廊不长，只有十米，可按常理说十米的距离绝对够男人走到二楼，或者最起码他会在消失在秦沉视线中，也足够电梯从三楼落到一楼。
可诡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走廊的尽头果然是楼梯口，可当他转身正面楼梯口时，左边尽头的电梯这才到了一层。
“叮——！”
脑袋后上方传来了时钟响。
“哐……哐……哐……”
有节奏且带有回声与颤音，不停地在整栋图书馆内回荡，秦沉觉得这次比在图书馆外听到的声音还大，这样绝对会扰乱图书馆内的人。
更奇怪的在后面，秦沉一抬头，刚好撞上那个面容苍白的男人，他站在楼梯拐角处，带着黑手套的手握着楼梯扶手，仰着头眼球转在最底下，视线对着秦沉。
俯视。
这是在等自己？
秦沉没机会开口问，男人就收回了视线抬脚向上，窗外的时钟刚好敲到了第九下，男人皮鞋着地的声响和钟声重叠。
与前一天的梦境结束时一样，秦沉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摔在地上。
疼痛感涌上的前一秒，秦沉在周易的客房内醒来，枕头下放着的手机铃声和振动一起疯狂响着。
秦沉一直觉得还有地方不对劲儿，可他想不起来，神游般的洗漱后他跑到厨房包粽子，六点钟的直播准时打开。
已经有一万名粉丝蹲在屏幕前嗷嗷待哺，秦沉晃晃脑袋甩开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在包粽子事业中。
这几天的早晨都被各种事情占满，先前颜老给他们的秘籍都被当成睡前读物，在周易睡觉前一个小时会将秦沉叫到房中按照书上所说一点点教导。
没有肢体接触，多是静坐感受体内灵力的流动，等哪天秦沉不仅可以感知到灵力，还能够触摸到它们并且引导流向，这本秘籍就算是学完了。
粽子的成败在于材料挑选和制作，只要注意好馅料别塞太满，绑带扎紧，其他的就是丢进高压锅中等待蒸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后就能蒸好，不同的器材时间不同，大家记得要按照自己厨房的用具来调整时间。”秦沉将手指方在[结束直播]按钮上，“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最近比较忙，直播时间可能不太稳定，辛苦各位了。”
在关闭直播间前，秦沉留意了一下弹幕。
之前微博上说他整容的事情秦沉还记得，这两天他在s省没怎么刷微博，回来后才发现‘整容风波’不仅没过去，又闹起了‘学历造假事件’。
学校的不少女生都看直播，自然知道秦沉是美食主播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追不上秦沉或是告白被拒绝的全都每天等待直播。
她们在弹幕无论聊天还是撕逼，总会露出些秦沉学校的事情，所以即使他不提，粉丝们也知道秦沉是一本大学的学生。
但他们卖安利时从来不会卖学历人设，毕竟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家不会因为学历高低去盲目喜恶或评定一个人。
偏偏就是有人故意要黑他，说秦沉是虚荣心爆表，明明是蓝翔技工，偏要脸上贴金。
蓝翔技工怎么了？看不起技术工人吗？
秦沉在做饭时不会太关注弹幕，但在结束直播前还是要看一看的，可等了几秒钟，挤满屏幕的弹幕里和黑料一点儿关系都没。
全是另种不满……
[结束了？好歹等到粽子蒸好让我们看一眼成品呀男神？]
秦沉解释：“这样就算做骗直播时常了，网站有规定我不能在做美食以外浪费的时间超过半小时。所以等粽子做好后，我会拍照发到微博上给大家看的。”
[不算骗时常！沉沉你自己就是好吃的！你在我们眼里比什么都好吃！]
……
秦沉突然想起颜空曾经说过的‘鬼直播’，虽然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半，鬼怪按道理肯定都该睡了，但他还是心有余悸。
跳过了这条弹幕。
[这才六点半！男神你说好要直播一小时的！不是我们贪心无理取闹，要怪就怪你粽子包的太熟练！结束的太早！]
……六点半？
……快？
秦沉突然觉得心里像是被芝麻饼的尾巴挠了下，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是他之前不明白却又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
[对！男神你再做点别的，就算不做饭也好！我们可以看你逗芝麻饼，好久没看猫猫挠你了，赌局好久没设过了！]
[才六点半呀，难怪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
秦沉突然明白了，他匆忙地和观众道别：“芝麻饼暂时住在朋友家，今晚会接回来了，这边突然有急事，等粽子做好我会拍照发微博的！拜拜！”
然后关掉直播，朝着周易的书房跑去。
他知道了，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明明第一次梦境里就敲响过钟，八下，当时是八点。
再进入梦境时，秦沉躺在地上，他当时视线正可以看到钟表，还是八点。他并没有在地上躺上一个小时。
可他进图书馆，在门口等电梯，又走到十米外的楼梯口，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最多需要十分钟，最多。
可为什么会又一次敲响钟声？
而且是九下。
秦沉每次都会在钟声的最后一下切换梦境，这是不是说明那个钟表是为秦沉所设置，每次敲响最后一声就是可以离开梦境的提示。
那就更古怪了！
尤其在当中的感觉真实，就好像秦沉睁眼闭眼后只是换了个世界，没有梦境现实之分，两者都是现实，在平行空间而已。
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告诉周易，这应该就是周易昨晚说过的‘异常现象’。
周易听完后面色凝重：“我知道了，这就是戚然的鬼把戏。”
秦沉问：“所以这个梦境真的和戚然喂的药丸有关？可是梦境有什么用，他在现实里无法借鬼杀人，又企图在梦境里吓死我？”听起来似乎更不靠谱。
“你有所不知，梦境不可轻视。”周易摇头，转身从木架上拿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倒数第三页，指给秦沉，“你看。”
周易穿着偏古风，发型古风，有时候连说话都带着股古味儿。
秦沉经常会觉得周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顺着周易的手指看去，一整页的繁体字看的秦沉眼晕，他定定神耐着性子一个个字挨着看，才明白这章讲的内容。
大致是在说人在梦境中其实并非是虚幻的，人在入梦时，虽然身体还在显示，可魂魄已经离体。在梦中遭遇到的事情都是确切发生的，由人类灵魂亲身经历的。
虽然在梦中你从高空坠落，醒来不会有事，那是因为你在坠落的一瞬间吓醒，而你的魂魄会永远处于降落途中。
这不需要太担心，只要不做‘连续梦’就好。
“连续梦？我这种吗？”剩下的内容需要翻页，秦沉干脆直接问周易，“为什么做连续梦就不行？”
“因为你的魂魄处于降落中，只要你不会回到那个梦境，魂魄就永不会落地，可连续梦不同，他会接着之前的梦境继续梦下去。”
一般遇到这种梦就需要警惕了。
周易回答秦沉：“你的灵魂重新回到原处，接着向下坠落，接触地面，死亡。”
秦沉咽下口水：“所以，按照梦境是真的发生的时，我的魂魄会死在梦中？”
周易点头：“对，如果梦里受到的伤害不足以死亡，你的身体则会变为一具空壳，可以装别的魂魄，可能还会被误判为植物人，因为状态相似。可如果受到重伤……现实也会死亡。”
“那怎么解决？”秦沉问，“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对吗？”他可不想在梦里死亡，而且按照整座学校就只有他和黑衣男两个人的设定，那个黑衣男肯定就是最后要结果秦沉的凶手。
他带着黑手套，连指纹都不会留下！梦境中他都不一定会受到制裁！
“好办，你告诉我的及时。”见秦沉紧张，周易唇线倒没那么紧绷了，他正准备告诉秦沉方法，恰好吴川此刻来了电话。
“可能是催我们去吴宅，你去收拾一下，解决方式的话……”周易先安抚秦沉才接通电话：“晚上睡觉时告诉你。”
睡♂觉♂时？
捕捉到关键词语的秦沉：笑容渐渐变态jpg
作者有话要说： 你做过这种梦吗？
灵感来自我曾经做过的梦，虽然和故事一点儿都不同……但是我四年每年会做一次梦，他们刚好完美连在一起。
第一年：我在自己学校门口写生，望向对面大楼的一个房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向哪里，就是觉得古怪，一直盯着看。惊醒是因为：那扇窗户突然出现了个人影，全身黑，只露出牙齿和眼白，就像是柯南里面的凶手画像，很恐怖，在对我笑。
第二年，我进入了那栋大楼，一直在上楼，最后发现那居然是个学校。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是什么，这是一所废弃的学校。可每个教室里都有人，可无论我是进门还是捣乱，没人理我。然后身后突然出来了个人，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我就觉得他是那个人。我开始跑。
第三年，我们进入了追逐战，我疯狂的跑，他疯狂的追，我越过了好几个楼梯，终于下到了最底层，可是我跑错了方向，不是校门口。他就在我身后，我一点儿不能停，闷着继续向前跑。
第四年，就是去年，梦到我跑到了那栋楼后面的一栋，这回是彻底废弃的了，几次他突然出现在我前面，我都要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拐弯，最后莫名其妙来到是第几层楼不记得了，反正还是楼梯口。
可是那里有扇铁门，锁着，布满了蜘蛛网，正在我拼命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说……
“抓到你了。”
然后梦醒了，希望今年不要继续梦下去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