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初吻
秦沉确实是倒在周易的怀里, 母亲的尸体重要，可是活人的性命更重要。周易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选择。
主墓室的大门已经被彻底合上, 不知戚然走前又按了哪个开关，主墓室里的机关启动，墙壁上亮着的烛台一同熄灭。
肉眼无法辨别出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只能通过听力辨别四周的墙壁似乎正在向里靠近，无法想到在千年前科技落后现代那么多的时代，是怎样的智慧才能设置出如此精彩的机关。
不过周易也不会去想这些，他拿出三张符咒手腕一甩将其点燃, 抛向空中，主墓室内立刻被照亮大半。
周易将秦沉抱在怀中向主墓室的大门跑去, 但无论是用剑插入门缝向两旁掰，还是单手推门, 都无法将门打开一点缝隙, 连小拇指都插不进去, 更何况是两个身材矫健的男人。
而且刚开始时, 周易离墙面还有半米, 可十秒后, 门已经紧贴上秦沉的手臂, 周易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将剑抽回。
他向四周观察，这扇门是主墓室的唯一出路, 可以肯定戚然逃跑只是为了保护尸体，并不是真的打算放过两人。
还可以肯定一件事, 那就是李十六十句话里有九句假话，可起码还有一句话是真的。
周易抬头，双眼一凛, 将赤金宝剑变大踩了上去，直接御剑飞上墓顶。
虽然炸墓对墓主人不敬，可这个墓主人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还差点附身在秦沉身上。
生死抉择，周易不可能犹豫，他熟知每种符咒分别在身上的位置，二指一摸就知道符咒用途，他从腰间符袋底层拿出两张紫色符咒贴在穹顶，御剑向旁边侧了些才隔空输入灵力启动符咒。
墓顶很厚，可两张紫符也足够了，开始只是裂开两道黑色的‘z’字形裂缝，然后随着受重过大的吱呀声，缝隙越来越大，由两条成倍增长，很快穹顶上就被‘黑色蜘蛛网’覆盖。
“呜……”秦沉被爆破声惊到，昏迷在周易怀中的他发出不舒服的声音。
见秦沉眉头紧皱，周易没有多余的纸画‘静音符’，只好用灵力加快穹顶碎裂的速度。
墓顶上似乎有水潭，绿色半透明的液体顺着缝隙向下流。
几秒后，只听“轰隆”一声，墓顶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水混合着碎石往下落，周易将秦沉往怀中搂近单手护住他的脑袋，朝上方御剑。
顶着向下泼的水力，冲过近两米高的水潭，周易和秦沉终于逃离了主墓室。
可当周易上去后看到四周景色，愣了下。
“原来就是这里。”他眼眸一暗，竟然就是最开始秦沉想来查看却被阻止的绿潭。
周围是厚厚的几层落叶，有风吹过，即使水潭内的水高在迅速下降却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原来一开始李十六就知道这里，看来他确实炸开了墓顶，只是后来又被谁修补过，是戚然吗？
还有，戚然为什么要将他母亲的尸体偷走却放在养尸地，他想做什么？
周易的表情有些黯然。
忽然，怀里的人发出痛苦地呻吟，打断了周易的路，他低头看。
少年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变成半透明的紧贴在身上。
他皱着眉，不安分地在周易的怀中扭了两下：“……好难受，呜……”
是抱的姿势不舒服？
周易赶忙将秦沉轻放在地上，这种状态下御剑离开深山不太切合实际，至少要等秦沉稍微舒服些才能离开。
可秦沉平躺在地上后，不仅没有减轻痛苦感，相反，他的脸颊火烧般的越来越红，红色从脸颊逐渐蔓延到脖子根，耳垂也有点淡淡的粉色，看起来让人特别想捏一下。
他的额头上挤出的川字越来越深，沾了水渍的睫毛微颤。
周易抿唇，伸手探向秦沉的脸颊，很烫。
“发烧了？”周易皱眉，连忙又向上摸了摸额头，即使搁着带水的黑发，少年额上的热感也没削减多少，像是夏日手里握着暖宝宝。
这一定是戚然刚才塞到秦沉嘴中的药起了作用，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周易口袋中还有一张‘降温咒’，可是那符咒是用来减弱大环境温度的，人类承受不住这张符咒的能力。
“醒醒，”周易轻拍秦沉，不敢晃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秦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一个劲儿的喊：“渴……”
他声音沙哑，好像三天没喝水似的，嘴唇干裂没有血色还起了一层白色干皮。
渴？
周易扒开秦沉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放在耳边晃了晃。
没有水！
周易只好起身向旁边唯一的水源走去，可他起身动作才做了一半，衣服突然一紧，有人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眼睛明明紧紧闭着，却第一时间感知到周易要离开的动作，两只手一起扯住周易的衣角紧紧攥着。
像是怕被抛下的幼兽，红彤彤又湿漉漉的鼻子让秦沉此刻看起来比睁眼时更像一只小鹿。
他动作小心地掰开秦沉的手指，低声道：“我去给你拿水。”
秦沉虽然没有回应，可他应该是听到了，乖巧地没再拽周易。
幸好秦沉喊‘渴’够早，绿潭里的水没彻底漏完，周易站在水潭旁用手掌向下一击，潭低的水就像被巨石冲击，溅起了大量水花，刚好落进军用水壶内。
壶嘴不大，能准确落进去可见周易力量控制的有多好。
先是用军用水壶内的设施过滤，可是这潭水太过古怪，周易不放心直接喂给秦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净水符’贴在壶背晃了晃，才重新返回秦沉身边。
周易半跪在地上揽着秦沉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另条腿上，然后拿水壶向他的嘴中灌。
可秦沉不知是怎么了，刚才喊着渴，这会儿水来了却又紧闭牙齿，周易捏着他下巴又不敢使劲儿。
水根本灌不进去。
想了想，周易二指向上看都没看，手腕一甩做出了个削的动作，一片直径十厘米的大绿叶落下，稳稳地飘在周易手中，他将叶子插进秦沉的上下牙之间，企图用叶子当中转，将水灌进去。
可是没有用，秦沉不会吞咽，水流进嘴中又从嘴角流出。
眼下似乎只能抱着秦沉飞回镇上找医院了，可少年看起来越来越难受，他眼皮下的眼珠紧张地乱转，却又睁不开眼睛。
他似乎被梦魇缠住，小声祈求着：“妈妈，爸爸，你们为什么抛下我。”
“一个人活下去真的好难……”
秦沉说话时虽然张开了牙齿，可依旧做不出吞咽的动作。
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周易皱眉没再多想，将手中盛着半捧水的叶子直接灌入自己口中，附身下来，堵住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唇。
周易将水递进去，突然感到秦沉身体一僵，他这才发现秦沉不知何时已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杏眸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周易将手中的叶子向旁边一甩，用手盖住秦沉的眼睛，低声道：“咽下去。”
秦沉在梦见的是小时候的事儿。
——关于当初颜老为他卜算的全经过，都重新在梦中经历了一遍。
原来他真的是天煞孤星，那天周易是在骗他，不明白为什么总之颜老也跟着周易一同保密，没有拆穿。
可梦里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震惊，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白眉老头说了他的命相后，秦母就抱着他离开了，秦沉看着那老道笑的不像好人。
还对他说：“你我有缘，还会再见。”
“闭嘴！”秦母转身怒斥。
伴随着母亲的声音，秦沉眼前的景色忽然一转。
他突然从母亲的怀里落在了沙发上。
秦沉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眼前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隔着茶几递给他一份牛皮档案袋。
这是律师，档案袋中是秦父秦母的遗嘱。
哦对了，这是他父母死亡的第三天。
秦沉接过档案袋，律师又另外塞给了他一封信。
“一定要打开这封信看，你的母亲当初说如果在你成年前她和秦先生发生意外，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你手上。”律师再三叮嘱。
直到秦沉保证一定会打开后，他才肯离开。
那是一封白色的信封，没有花纹，正面简洁地写着三个字——给沉沉。
是秦母的笔迹，干净简洁，端正可棱角并不锋利。
仅仅是从字迹就能让秦沉想起母亲曾带给他的温柔。
[亲爱的沉沉，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在你成年前，我和你爸爸就离开了。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想说那都和你无关。]
……
相反，正是这句话，加重了秦沉当年的负罪感。
[那个臭老道说的话绝对不要相信，我们沉沉是最好的。妈妈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下去，我和你爸爸给你留下的钱足够你不工作也能活下去，千万不要因为我们放弃生命。]
……
可是秦沉的父母只会赚钱，法律意识薄弱，那笔所谓‘可以舒服的过完下半生的’遗产，在秦父秦母葬礼还没办完，就被亲戚抢空了。
秦沉只领到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妈妈会在天上好好保佑你的，你不是可以见到鬼吗，说不定还能见到我们。]
……
最后连这句话也食言了，秦沉从小撞鬼，却偏偏这一次，亲生父母去世，他一次也没见过父母的灵魂。
秦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整个人沉浸其中，丧了很久。
在梦中，秦沉一周都没去上课，一个人待在家里，没吃饭，没喝水。
难受，却神奇的没死。
在第七天的当晚，躺在沙发上的秦沉嘴干涩的难受。
他好想喝水，可是身体被困在沙发上，桌上的水杯离他很近，明明伸手就可以摸到。
却一点儿劲都使不上。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渴死时，忽然觉得唇上一软，有什么东西贴住了他的嘴唇，又伸进了他的嘴中撬开牙齿。
他本能性的反抗，可手刚抬起，一股冰凉的液体流入口中。
像是找到了救星，尝试到喉咙被滋润的感觉后，他连忙用力的吸吮着。
要推开对方的手也改变了方向，揽上对方的脖子，紧紧地贴上。
他好渴，他需要更多的水，他不能让这个人离开。
可是等等……
这个人是谁……？
秦沉突然反应过来，连忙睁眼，在看清给自己喂水的人是谁时，他吓了一跳。
整个人都僵住了。
竟然是周易？
他日夜想的心上人正被自己环着脖子，在手机上描摹过多遍的薄唇正与他紧贴。
两人靠的如此近，秦沉鼻腔里充斥着全是周易的味道，就连嘴上也是，他第一次这么靠近闻。
这怎么可能！
这是梦吧！周易怎么会亲他，喂水而已，周易绝对能找出一百种方法。
可是这触感又太过真实……
秦沉吓得忘记吞咽，可能是感受到自己的异常，闭着眼的周易睁开了，看到秦沉傻傻盯着他，不仅没将秦沉推开还好看地挑起眉尾。
抬手遮住了秦沉的双眼，秦沉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秦沉已经躺在了先前的旅馆中。
他环视四周，最终眼睛定在周易身上。
“果然是梦……”秦沉颇感失望。
不是在水潭旁，头顶没有厚厚的职业，也没有搂着周易脖子时从旁边露出的夕阳。
屋内开着二十五度的空调，秦沉盖着被子，周易在一旁看书。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又平常，似乎那些从没发生过。
可触感那么真实。
即使现在秦沉还能回忆起当时唇上的触感，软软的，带着甜味的清水将两人的嘴唇都润湿。
……
一旁的周易早就注意到秦沉这边的动静，他朝这边偏头时秦沉正在发呆，忽然四目相对，秦沉忽然面上一热。
即使刚才的事情只是梦境，秦沉也觉得有些尴尬。
“怎么了？”周易问他。
“我……呃，”秦沉卡壳了，轻轻咳嗽了声才接着说道，“在我昏迷时，你是不是给我喂过水？”
周易没有反驳：“嗯，怎么？”
……喂水的事情不是梦！
……那是不是说明剩下的事情也不是梦！
秦沉脸更红了：“那你是怎么喂我的？我那时候没有知觉，应该很难喂进去吧？”他紧张的攥着被角。
其实这么问纯熟一时冲动，不管周易说的结果是什么，秦沉都会觉得尴尬。
可不问的话，秦沉可能就错过自己和周易第一次接吻的记忆了，这可是秦沉的初吻。
可周易的回答太令人失望，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叶子。”
“什么？”羞涩的表情僵在秦沉脸上，他脱口而出，“可是我记得……”
周易抬眼：“你记得什么？”
被周易的双眼一盯，秦沉立马回味过来，他刚才竟然差点说漏嘴。
将那样的梦境说漏嘴。
秦沉疯狂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记得那水味道还不错。”他赶紧补救。
周易说是叶子，那就一定是叶子，所以接吻只是梦境，虽然失望但一想到自己竟然对神仙似的周道长做出这种梦境和幻想，秦沉心里羞愧更多。
他发誓，坚决不能让周易知道自己居然做过那种梦境。
周易听完平静地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房间内安静极了，秦沉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了认真看书的周易。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道长专心致志研读的那本书，从进房间后打开到现在，其实连一页都还没看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一半差点想开车，还好我及时把握住了方向盘。
不是春/药，但是有亲亲！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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