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这个情景对于初九也是意料之外，但他还完全应付得来，他回头看向青蔚川，青蔚川正趴在地上，一手死死地拉着林寐的手，而他头顶上空一面倒错的地面上倒吊着的一个铜鼎正在飞速下移。
照这个速度，青蔚川若不动手闪开，会直接被压成三段。
初九眸光一暗，顾不得太多直接将整面墙打破，劈开的窟窿恰好避过了青蔚川和初九，整面墙下坠之势不减，直到落进深渊。
青蔚川立马将林寐拉上来，就在林寐一只脚踏在平面上时，身后的一面墙再次挤压过来，那面墙上全是又粗又长的尖头铁钉。
青蔚川心里骂了一句，心道：看着毫无公害长得跟糯米团子一样的不倒翁阁灵，动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青蔚川大喊：“住手，这是你们下一任阁主！”
墙面移动的轰隆声登时停住，戴官帽的阁灵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是听进了青蔚川的话，凑近了林妹妹的脸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叫来几个阁灵交流。
林妹妹趁他们交流，悄悄地往上爬。
青蔚川正要松一口气，谁知下一秒阁灵们就讨论出结果，青蔚川清楚地听到阁灵大喊：“杀！”
林妹妹忽然镇住，下意识回头看那面钉墙，果然又动了起来。
完了，要变刺猬了。
林妹妹闭上了眼睛，然后等到了一声“住手”
初九叫住了阁灵，说：“别动，再动我撕了它。”
阁灵们纷纷看去，这一看差点把他们吓得背过气，初九手上拿着一上了年纪的古籍，做了一个要撕碎的动作，就这样成功地找到的谈判的契机。
“你们真的是守护文渊阁的阁灵吗？为什么连下一任阁主都要杀？”
初九保持着撕书的动作，厉声厉气地盘问阁灵。
阁灵看着危在旦夕的古籍，瞬间就熄了火，没了方才千军万马抵御外敌的气势，满身体满眼睛都唯恐那本书命丧贼人手中。
阁灵老大试探地伸了伸脚，见初九没有危险动作便上前一步，苦哈哈地解释：“林小阁主前几天已经来过了。”
“！！！”
“你说什么？”
众人看向林寐，林寐当即否认说自己上一次回来是两个月前，不可能在前几天来过藏书楼。
林妹妹没必要说谎，众人瞬间面色凝重，青蔚川问阁灵：“你这话什么意思？”
阁灵登时也揪起了眉毛满眼愤懑：“前天一个小阁主样貌的人来了文渊阁，阁主并没有认出他是假的，便带他进了文渊阁，之后便在文渊阁遇到了危险，至今生死未卜，我们都是之后才发现那人是妖怪假扮的。”
林妹妹脚步晃了一下，有些不信：“你说什么？我爸他，生死未卜？”
青蔚川按了按他的手，看向阁灵：“既然林叔不见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也不求救？”
“我们是文渊阁的阁灵，守护文渊阁是我们刻在骨子里的使命，除此之外，不得离开文渊阁半步，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来，我们不能和外界沟通，你们身份不明，忽然擅闯，我们不得不防，不是我们不去救，实在是……”
阁灵似乎特别为难，看看林寐又瞅瞅青蔚川，歪了歪头看向初九和钟离果儿，还有一个木偶人。
青蔚川看懂他的为难，自报身份：“我是木石盟的老板，这是我师弟，你刚差点失手杀了的是你们如假包换的下一任阁主。”
青蔚川不肯报青阳派头衔，大抵心里还有一道门槛过不去，但也不妨碍阁灵知道他的身份，既然钟离果儿能知道木石盟，没理由守着史书经卷的阁灵不知道。
钟离果儿十分简洁：“本小姐是西昆仑的人。”
话音刚落，青蔚川和初九同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是除了在君无量回忆外，第二次听到关于西昆仑这个词。
张黎挥舞着细小的手臂介绍完自己，阁灵就脱下官帽向他们行礼：“原来是青阳派和西昆仑的贵客，太好了，请你们一定要救回我们阁主。”
青蔚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官帽的阁灵侧身跟旁边的阁灵说了几句，随后身后的阁灵就纷纷撤退，身后千机百转的诡异空间也瞬间归于原形，就连之前被箭射断的红楝木架都统统被修复好，原封不动地回归原位。
这些小巧精悍的阁灵似乎天生长了好几幅面孔，面对生人趾高气昂，官威尽显，面对外敌严阵以待，下手狠绝，面对救兵，恭恭敬敬言辞恳切：“我叫建国，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
钟离果儿：“这名字，林承晖起的吧？”
建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起了当年观看建国大典时的一腔热血和热泪，当即缠着林承晖把原来的“岳泽”改成“建国”。
林妹妹听他说话的语调莫名想起了他大学时的马哲课教授，越听越着急：“我爸爸究竟怎么了？”
建国走到一扇低矮的木门前停住，取下官帽从头顶拿出一把金色的钥匙，一丝不苟地将帽子又戴回去后将钥匙一仍，然后一跃而上，将那把钥匙对准木门正中间。
木门正中间缓缓出现了一个锁孔，建国小手一挥，金钥匙钻进了锁孔化作液体，填满了锁孔内的空隙，随之金色的流光血管一样爬满了整座大门。
建国说：“阁主是在文渊阁失踪的。”
门开启的声音坚实而厚重，众人越过敞开的大门看进去，那是一个和背后这间古朴狭小的藏书楼完全不同的景象。
一盏盏长信灯像是守卫军，整齐地立在宽阔的走道两边，随着大门的打开而亮起，一直蔓延到眼看不见的漆黑深处，左右两边是灵石材质的书架，高耸顶天，和长信灯一样没有尽头。
林妹妹被这景象看呆了，揉了揉脖子：“你的意思是，这里才是真正的文渊阁？”
建国：“是的，小阁主，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现在本该由阁主带你进来，并告诉你这一切。”
初九看了看书架上放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妖界异宝珍贵灵石，和外面那间藏书阁一样，都是书。
“那真正的文渊阁究竟是做什么的？”初九问。
原本正在做日常维护的阁灵看到他们老大带人进来纷纷停下手上的活儿看过去，建国挥手让书架后的阁灵各干各的，于是他们又井井有条地搬书打扫晒书等等。
建国带他们往前走：“想必使者大人应该知道，我文渊阁是妖界的文化传承之地，收录从上古至今所有妖界各族珍贵文献作品，作用等同于人间的艺术馆和图书馆。”
钟离果儿点点头。
青蔚川问：“那会有妖怪来借书吗？”
建国得意道：“当然有啦，文渊阁是妖界唯一一间图书馆，收录的许多经书文卷经千万年沉淀有了灵智，可以帮助妖族修行，几百年前我文渊阁门庭若市，只是现在，唉，大不如前。”
靠这种办法修行虽然稳妥又扎实，但是和人类想要通过博览群书来提升自身修养一样，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许多心浮气躁追求捷径的根本坚持不下去，哪里比得上妖域鬼市明道暗渠流通的五花八门的修行异宝秘法来得快，况且自从山海眼流落在外，妖域又一窝蜂地抢夺山海眼去了，书就跟旧抹布一样，仍角落里无用还碍眼。
初九垂了垂眼，原来那些林寐关于山海眼的信息都是从这里看来的，那么如此看来，这里必然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捷足先登。
青蔚川像是吃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忽然对这些事情的究竟很是好奇，他问：“那么这些书都是谁写的呢？”
看文渊阁这空间和格局，收藏量可谓浩如烟海，青蔚川实在无法想象妖族也会像人界的文人才子一样，执笔舞文弄墨去记录和创作，那画风实在有点迷人。
建国几乎是有问必答：“西昆仑有专门的文化部门，大部分都是他们去整理的，其余的有妖也有人，人和妖同处一个世界，少不了有体质特殊的人会窥见一些真相，这些人在你们历史上，几乎都是载入史册的名人。”
说话间建国朝一边书架勾了勾手，很快就有好几个阁灵捧着几本书拿了过来。
建国将书翻在他们面前，说：“这些书想必你们有所耳闻，都是中古才人写的。”
青蔚川一看，有些确实是他见过的，诸如《列异传》《神异经》《冥祥记》《太平广记》《子不语》，还有耳熟能详的《封神演义》《西游记》《山海经》。
初九留心着所有经过的书架，发现那些灵石书架保密效果极好，就算是走到书架面前都看不太清书名，想必要找一本书，只能通过这里的阁灵。
初九下意识问：“有关于山海眼的书吗？”
话音一落，走在前面的建国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初九一眼，那个眼神很古怪，仿佛从他口中说了一个禁忌词。
青蔚川敏锐地感受到初九这话来的过于突兀，根本不像平时的他，但他还是下意识帮他解释道：“我们怀疑林叔的失踪跟山海眼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