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谈
南暮阳接过华子，说道：“知道会上瘾，你还让我抽？”
陈无恙吐出一口白烟，淡淡地说：“权力也一样，如果你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必将走向万劫不复！”
南暮阳问道：“如果今天我真把你杀了，青崖山会怎样？”
陈无恙笑了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杀我，就算你以我为要挟，拿到青崖山的掌控权，你也不会成为像赵构一样的人！”
陈无恙不敢断定南暮阳是否会如他所说那样，他在赌。
南暮阳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从小便被金兀术训练，后来进入大宋皇城司，以在金国行间（行间：行间谍之事）为由，查出不少大宋的民间密探。”
“当我知道那些密探全都来自民间组织，并非是大宋朝廷派来的时候，我对大宋的百姓充满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民族，才能让他们为了自己的国家如此奋不顾身！前赴后继！”
“还有岳飞！岳飞是我除了金兀术之外，最佩服的一个人！”
“他是一个英雄，对于大宋来说！年少将军带兵镇守边关，能有如此成绩实属不易！我一直将他当做我崇拜的对象！”
“还有吴大人，就算没有柒柒这层关系，我同样佩服他！这种人，他没有丧失民族气节，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梦想！”
说到这，南暮阳又猛吸一口香烟，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我确实动摇过！当我抓住两名玄字密探首领的时候，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沈一天的真实身份，想着取而代之。正好那天在吴府撞见你，我想着试一试的心态，透露一些消息，没想到真的让你给全部查了出来，真有你的！”
陈无恙打断他。
“那一次，有赌的成分！我赌你觊觎皇城司掌教之位，后来证明我赌对了！”
南暮阳忽然起身，眼神里有愤怒，也有不甘，同时带有一丝悲悯。
接着猛地叹气：“唉要是那天，替吴大人翻案之后不让你再继续说下去该多好。”
“现在呢？”陈无恙也站起身来，走到南暮阳身边，“现在你还想继续回到秦桧那边，对青崖山志在必得吗？”
南暮阳苦笑。
“呵呵！”
“我对青崖山志在必得，是我自己的事情，从来就没想过要和秦桧为伍！”
“秦桧此等卖国求荣之辈，怎能让我南暮阳甘心追随！”
陈无恙印证心中所想，看来，还有戏。
于是，陈无恙假装不明，问道：“如若你得到青崖山，又作何打算？”
南暮阳笑道：“你这么问，是想笑话我吗？”
陈无恙扔掉手中烟头，用鞋底踩灭。
“不开玩笑。”
随后抬头看着南暮阳的眼睛说道：“真的把青崖山给你，你会怎么做？”
听他的口气，不像是在嘲笑自己，南暮阳放松戒备，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第一步，借着修建铁路的由头，大肆招收人马，暗中训练成军！”
“第二步，硬闯应天府，杀进皇宫，活捉赵构！逼迫其退位！”
“第三步，重用朝中主战派，曾兵岳家军，北上灭了金国！”
“第四步第四步目前还没想好。”
一口气将心中安排说出来，南暮阳似乎放松许多。
眼看香烟燃到末尾，回头在桌上拿起刚才拿包华子，又点燃一根。
陈无恙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
可这其中，有许多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过，南暮阳的第三步引起了陈无恙注意。
于是问道：“北上灭了金国？你不是金兀术训练出来的吗？为何你这么想灭了金国？”
南暮阳叼着香烟，不愿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转移话题刻意回避。
“说说你吧，你一开始的时候为何没打算起兵造反？你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江南制造局这种比工部还要厉害的部门，我想不通你是为何。”
“难道你对现在的大宋朝廷还抱有希望？”
陈无恙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起身走到正院。
来到猛虎营将士们的休息处。
看着坐在地上的将士们，就连休息也保持着阵型，陈无恙很欣慰。
“陈子龙出列！”
“到！”
陈无恙向南暮阳介绍着。
“这是我兄弟，陈子龙！”
“他和他姐姐也曾出生在大户人家。”
此话一处，陈子龙惊愕地看着他：“少爷”
“你们的身世我早已猜到，你不必多言，我明白。”
陈子龙不再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
陈无恙继续说道：
“由于他们姐弟的娘亲出生卑微，被正夫人陷害从而赶出家门，后来流落江湖，娘亲为了让他们姐弟吃饱，顿顿忍饥挨饿，没能扛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在这宋金边境，可以说是随处可见！”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观念！南暮阳你明白吗？”
“出生卑微就应该遭受不公平的对待吗？”
“人一生下来就应该平等！最起码，不应该存在这种阶级待遇！大户人家允许三妻四妾！可你得给到应有的待遇！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出生，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陈无恙的话让陈子龙想起逝去的娘亲。
泪眼模糊间，仿佛看到娘亲在天上向他微笑。
陈无恙将手放在他肩上，安慰道：“相信你娘亲看到你现在，一定会支持的！”
进而转过来看着南暮阳说道：
“在你看来，皇权大过天！当了皇帝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令万民俯首，令百官跪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多年奴隶社会形成的一种病！”
“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要想办法治好这种病！”
南暮阳若有所思，问道：“病？病根在何处？”
陈无恙说的有些口渴，拿起石桌上酒壶，对嘴猛灌一口：“病根在天下百姓的心中！”
此时，不仅南暮阳不解。
院里的所有人都表示疑惑。
陈无恙没有再过多解释，有些观念太过超前，需要一步一步来。
只有逐步地将这些思想灌输到周围人心中，才能慢慢影响更多的人。
最后普及到百姓心中。
这才是陈无恙真正要做的。
同时。
这也是他为何不像南暮阳说的那样，直接起兵造反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