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重创益阳城
益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逐渐开门做生意,只是比之以往清冷许多,行人间都面带愁色。
大量被冲垮的房屋、毁坏的田园百废待兴,早在先前,知府下令一把火将成堆的尸体焚烧,周围亲属哭嚎声此起彼伏,道不尽的心酸。
一旁的衙役见此情形都眼中含泪,他们共同见证了一夕间,一座繁华城池的淹没,大水虽退尽,可也带走了无数生命和益阳城的盛景。
这次洪灾致使益阳城的发展整整倒退了数年,现在最要紧的是百姓都有居所,不饿肚子。
经历过时疫后,艰难生存下来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去。
寺庙中、官衙内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都遍布着无家可归的人,现在虽然是夏末,可不尽早把房屋重新盖起来,那到冬时,定然要冻死无数百姓,此时此刻最愁的人莫过于一州知府王之章。
王之章看着属下报上来的城中财库粮库详单,只觉太阳穴胀疼。
现在他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灾情上报无人问津,上峰拒不往朝廷上呈递,可要不解决这些问题,马上就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自己为官多年,官场浮沉经历数次,可没料到一朝竟叫天灾把自己卷入了权势斗争中心。
“大人,苏府的管事前来,还带了几大箱东西,避着人都送到后面去了。苏管事想见您一面,不知大人是否愿意见他?”李长随进屋汇报。
王之章眼中一亮,点点头道:“叫他进来。”
“小的拜见知府大人。”苏管事进屋先行一礼道。
“起来吧,你这次来是为的什么?”王之章坐在座位上向下看着苏管事说道。
“小的是替我家老爷来拜访知府大人的,我们老爷自从感染时疫,伤了身子,至今都未能下床。所以本该早早来亲自拜访知府大人,可为着这病耽搁了,还望大人见谅,”苏管事弯着腰对王之章答道。
“无妨,苏兄还需好好将养身子才是。”此时王之章倒不急了,还有功夫和苏管事闲聊。
“知府大人,我家老爷见城中遭此大难,捐献了些银钱只为重建家乡,替知府大人分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怎的把东西送到后院去了?”王之章朗声问道,这一问可把苏管事问蒙了。
往常苏家没少给王之章送钱送礼,可这些东西部统统都送到后院去了,如今为何有此一问。
“把东西都正大光明的从前面衙门口抬进来,我要叫所有人都瞧瞧。”
不了解王之章的人还当他改性了,可像苏管事这样的人精又岂能想不明白。
苏管事瞬间明白了王之章的用意,可他心中却不想这么做。
箱笼从前门大咧咧的抬进去,周围人都能看见,不用半日时间,满益阳城的人都晓得苏府带头捐了银子。
王之章是为着叫益阳各大有钱有权家族瞧瞧,苏府已经捐了银两,接下来他们该有所行动了。
各家家底深厚,一家拿出几万两也不是问题,这般银钱粮食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可是如此行事,苏府就把整个地界的权势富豪得罪了,他们这般带头捐银,外人看着是担了好名声,但背地里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就能将空有钱财而无势力的苏府淹死。
消息到时候传出去谁都知道苏府有钱,背无靠山,岂不任人拿捏。
苏府这些年成为首富后,本就小心翼翼的低调行事,才能得今日安稳。
王之章这一举动无疑会给苏府带来诸多麻烦,要说他一个小小管事能想明白的事,知府大人能不明白么?
王之章也明白这样做只会给苏府带来不好的后果,可他已经顾不得着许多了。
在他心中还是觉得我能用得上你们苏府,是苏府的荣幸,不过是利益牵绊,有哪里能有真情,谁又会为你着想。事关自身利益,旁的都是过眼云烟。
苏管事尽管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却依旧不得不听令于知府大人,使人将箱子从前门抬了进来。
周围还有衙役大肆宣扬鼓励,苏管事面色难看的从府衙离开。
事情果如王之章所料,短短三日财库就堆满不少银。
王之章命人即刻开始重建房舍,且开展多次集会,鼓励摊贩经商,临边与胡人贸易,不久益阳城逐渐正常运转起来。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一间屋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几案,案上摆放着成堆的卷册,还有大大小小的袖箭,由黄金制成的,也有铜制的、铁打的多种多样,看着与这屋中陈设格格不入。
几案后坐着一个男人,披散着头发,穿着黑色夹金丝里衣,把玩着手中一个精小的袖箭。
有人轻敲房门,男子应后,几个彪形大汉拖这一麻袋进来。
几人朝上位之人恭敬行了一礼,扔下麻袋又立马出去,只剩一个中年男子阿迅,站在原地等几案后的人发话。
“解开吧。”男子一扬下巴道。
“是的,主子。”
阿迅解开麻袋,并将麻袋中人蒙眼布条去除,陈五乍一见亮光,顾不得刺眼光照,只惊恐地环顾四周,不知这伙人绑他来做什么。
“陈五,你感染时疫,可是被益阳城中苏家所救?”阿迅问道,陈五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竟知道自己姓名和行踪。
陈五害怕,只能老实回答:“是,是在苏府。”
阿迅接着问:“你可知是何人救你?”
陈五摇摇头道自己不知:“我只是晕倒在地,被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所救,别人称他为无名大夫,我也不晓得他的真名是什么。”
“他下巴上是不是有一颗黑痣?”
“是有,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抓我来做什么,我没有钱,穷得很。”
陈五到现在依旧迷迷糊糊,不清楚这些人的目的,只是看着就凶神恶煞的不好惹。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想死就少废话。”
阿迅恶狠狠的拿腰间刀子向前一比划,把陈五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立时回到红石村里,老老实实种地,再不踏出村中半步。
可现在后悔害怕也没有用,刀就架在脖子间,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益阳灾情有上报到朝廷么?”上首男子问道。
阿迅连忙回答:“未曾上报,小的派人查了,叫巡抚刘邀把消息拦下。”
“那益阳城现在怎么样了?”
“益阳城已经开始重建,经济也逐渐开始恢复。”
上首男子一挑眉道:“哦,这么快便开始重建恢复了,这益阳城挺有意思的,如此天灾重创,还能仅凭一城之力赈灾恢复。”
“听闻,正是苏家第一个带头捐银,才将银库填满。”
阿迅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汇报“苏家是周边三州五县的首富,苏家家主名为苏永昌,家有一儿一女,行事向来低调,此前小的去打探消息颇费了番功夫。”
原来阿迅就是当初在混沌摊上打探消息之人,后又在苏府门口徘徊多日,未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苏府下人嘴都很紧,后来方府寻丢失金银,阿迅心生一计,给苏府寻了个麻烦便离开。
“苏家?”男子轻笑,“还有个女儿,多大了生的可漂亮?”
阿迅踢了踢跪在地上的陈五道:“主子问你话呢。”
陈五不解,怎么又聊到苏府的小姐身上,但依旧老实答道:“生的很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我却是不知晓。”
“你能见过多少姑娘,在这随便抓一个在你眼里也是天仙。”阿迅瞧不上陈五那模样,嘲讽道。
“不是,不是真的生的很漂亮。”
陈五壮起胆子反驳阿迅,叫阿迅瞪了他一眼,又闭上嘴巴不敢多说什么。
“漂亮,嗯,有意思。”
男子嘴角带着笑,轻抚着手中黄铜所制袖箭,轻轻一拨动,手中袖箭忽的飞出一只,直直射到陈五喉间,陈五瞬间倒地而亡。
屋内静悄悄,阿迅低着头,好似没看见一旁陈五的尸体似的。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响动,阿迅连忙来到男子身边,举刀护着男子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月色下,一个身影几番纵跃于屋舍房顶,窜入黑暗中不见其踪影。
彪形大汉立马分成两队,一队进来保护这男子,将男子前后包围保护起来。
另外一伙去追窗外黑衣人,警戒的推开窗向外看去,哪里还有人影。
“无妨,都出去吧。”
男子拨开身前的阿迅,继续摆弄手中的袖箭,仿佛刚才有刺客出现在周边,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三殿下,还是小心些的好。”
阿迅虽然退至一旁,但仍是戒备状态,好似只要有歹人突袭,他便会一刀夺其要害。
“早死晚死有何区别,他若真能伤我,也是我命该绝。”
男子毫不在意道,手轻轻划过袖箭内箭矢尖端,手划破道口子,鲜血立马涌了出来,男子笑着放入嘴中吮了吮,伸出手指一捏箭矢应声而断。
“走吧,去见父皇。”
原来男子便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三皇子顾尚义,他起身回一旁屋子,由着婢子给自己换了身素白里衣,外套朱红常服,皮革腰带镶五色宝石,腰间压了一个虎头龙身翡玉,一头长发用皮弁束起,以金簪固定,照旧在宽大的袖中绑了个袖箭,迈着懒散的步子登上马车。
顾尚义来到宫门处下了车,一路走着进去,凡路过每处宫门,宫人都恭敬跪下行礼,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帝钦宫外。
皇帝顾湛今日歇在冯贵妃的寝宫内,冯贵妃正给顾湛捶腿。
顾湛闭目躺在迎枕上,听太监高公公来报三皇子在殿外等候,顾湛一抬手道:“让他进来。”
顾尚义进屋朝皇帝和冯贵妃行礼,冯贵妃轻轻侧身避开他的礼,面上挂笑朝顾尚义点头回礼,顾尚义只瞧了冯贵妃一眼,便再没看向她那边。
站在皇帝榻前的顾尚义全然没了先前那般散漫的样子,一副乖巧模样说道:“父皇这是要歇了,都怪儿臣没看时辰,心中念着父皇便来了,打搅父皇歇息是儿臣不是,请父皇责罚。”
顾湛听儿子的话,心中高兴,笑道:“哪里会打搅,今日来的正巧,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都在忙什么呢?”
“回父皇,儿臣没干什么正经事,不过闲散玩乐。下头人献上一只千年老参,就给父皇送来了,好教父皇补补身子。”
“好好好,我的好儿子,高启赏。”一旁高公公连忙派人去去钥匙,上库中寻了几样稀奇物件赏给三皇子。
“谢过父皇赏赐。”
顾尚义并没多瞧赏赐的东西,挥手让端着赏赐的小太监退下。
“今年太子身子有恙,经不起折腾,去边关巡视的任务就交与你了。”
顾湛拿眼直直看向顾尚义,顾尚义知晓他的意思微微点头。
“儿臣自当认真巡视以保边关安宁。”
“过几日你小姑姑便回来了,你去接接她。好了,早些回去吧。”
顾湛面露疲色,咳嗽几声,顾尚义自是知趣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