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刚一交手，赵雪满便察觉到瑜锦的试探。
他在试探她是否真的会使多情剑。
赵雪满柔韧有余地将他的剑招一一破解，瑜锦的剑招从狠厉到平和，直到第七式，他终于停手，低声道：“多情剑是我天剑宗的剑术，且门内暂无一人能将其修炼至第七式，你究竟是何人？”
赵雪满手腕一转，长剑入鞘，她将柔衣剑往前一送，道：“前辈可还认得这把剑？”
“柔衣剑。”瑜锦在方才对招时已经认出此剑，这是她从不离手的本命剑，为何……
瑜锦看她的目光又复杂了一重。
赵雪满也不等他开口问，直言道：“你说错了，我的确来自天剑宗，百年之后的天剑宗。”
瑜锦目光一动，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已经……死了？”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目光没有悲伤和恐惧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赵雪满觉得怪，他为何笃定自己会死？
她道：“你没有死，你成神了。”
“原来如此。”瑜锦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成神对他而言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畏惧死亡，不奢求力量，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赵雪满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忽然道：“花照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瑜锦笑容一滞，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执念当真与花照有关。
她不再提花照，缓缓道：“若你愿意教我多情剑第八式，我便告诉你这一百年都发生了何事。”
瑜锦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成交。”
“明日卯时来找我。”
他扔下这句话，便将赵雪满二人赶了出去。
赵雪满站在院门口，看了眼撤去结界后被他们拆得乱七八糟的院子，跟着闻讯赶来的木樨走了。
此处似乎不是真正的魔窟，倒像魔族在凡人地界的一个据点，处处雅致优美，很适合居住。
花照将他们安置在东边的一处院落，院子虽不及瑜锦的院子精美，倒也花草丛生，院中还放了一口巨大的圆形鱼缸，养了两条锦鲤和一簇睡莲，别有意趣。
赵雪满回屋收拾了下，就到隔壁找顾瞻去了。
敲了两下门，无人应声。
正当她以为顾瞻不在，转身走下台阶打算独自转转时，身后的门被打开，顾瞻站在门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什么事？”
赵雪满回头看他，“原来你在啊，一起去转转吗？”
“不去。”
说罢门又“砰”一声关上了。
顾瞻自始至终垂着眼帘，不曾看她一眼。
这是生气了？
为何？
赵雪满不禁开始思索自己哪里惹到他了，经过一番自省，她发现惹他不快的地方似乎有点多。
不提别的，光是她往长明灯里下药这一点就够气人的，要是换成她，早气得拔刀了。
他在落入神境后没有怪她，她便以为他不在意此事，如今看来，他或许一直在等一个道歉。
此事的确是她有错。赵雪满深吸一口气，又上去敲了门。
这次只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抱歉。”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相识一眼后又都愣住了。
赵雪满瞪大眼，疑惑道：“你为何道歉？”
顾瞻长睫微颤，迅速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道：“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
“那你呢？”他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也有些诧异，“你为何道歉？”
赵雪满挠挠头，尴尬地笑了，“昨夜我往长明灯里下药，此事是我不对，理应道歉的。”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顾瞻站在门边，修长的身影如月下青竹，孤寂冷清。
“阿满，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赵雪满一愣，抬头呆呆看着他。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过去只有剑道，但如今你在我这里已经成了第一位，我只想永远跟在你身边。”
顾瞻语气轻缓，那些在深夜里翻来覆去想要诉说的，在此刻都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我知你对我无意，也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不想说，或嫌我碍事，大可直接告诉我，我……”他喉间滚动一下，手不自觉扣紧了门板，“我不会赖着不走。”
“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是我一直缠着你，如果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直接告诉可好？”
顾瞻头一回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在自己面前褪去了所有防护和伪装，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像一只收起了爪子的雪狼，朝她露出柔软的腹部。
赵雪满一时有些失措，她清晰地听见快速跳动的心跳声，喉咙有些发干：“你为何，突然说这些？”
顾瞻垂着眼帘看她，她才发现，他的眼尾有些低垂，垂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无辜又可爱，与他冰川一般的冷淡目光完全相反。
而此刻，顾瞻就这么垂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低声道：“你对他们都很好。”
“谁？”赵雪满听得一头雾水。
顾瞻却道：“今天那个瑜锦，你对他就很好，你们才见了一面，你认识我这么久，也没对我这样笑过。”
赵雪满解释道：“可他是我祖师爷，更是你我破解秘境的关键，我自然要态度好点了。”
“那萧长玄呢？”他低头观察她的表情，又看了眼她从不离身的柔衣剑，低声道，“你在花灯节约了他，还拿了他为你寻的剑，你也不喜欢他吗？”
“我……”
“等等！”赵雪满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他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她，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见他这样，赵雪满更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才是，但她话到嘴边，又觉得迷茫，她应该说什么？
说她与萧长玄并无男女之情，然后呢？
然后她与他在一起，cp粉转黑回踩，长玄哥哥被世人嘲笑。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是以当他喊停时，她其实也无话可说了。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一起逛园子。
赵雪满独自走出院子，在诺大的园林中瞎转，偶尔遇上几个魔族，知道她是花照带回来的人，也就没有为难她。
本想到处走走，打探一下花照和瑜锦的事，此时也没了心思，权当出来散心了。
绕着碧湖走了不知道多少圈后，系统终于忍不住化成爱心小人的模样从她的识海中出来。
“宿主，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赵雪满睨了它一眼，“没有！”
爱心小人细长的手臂环抱在胸前，看起来像打了个结，它看着自家宿主无精打采的样子，指着湖水道：“你要不要去照一照，看看你自己脸上什么表情？”
赵雪满懒得理它，来到一个假山的石洞中坐下，双手托腮，低声道：“我能有什么表情啊？”
“为情所困的表情。”系统贴心地将红彤彤的爱心身体化成一面镜子，飞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心形的镜子里的姑娘一头墨发盘起，戴着一根白玉发簪，肤如凝脂，就是一双大大的杏眼灰蒙蒙的，平日里总向上翘的唇角此刻耷拉下来，配上她闷闷不乐的表情，还真是一张为情所困的脸。
镜子只维持了片刻便又化作毛绒绒的爱心，系统飞到她肩上坐下，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宿主何必如此？”
赵雪满皱眉，觉得不可思议，她认识顾瞻这么久，甚至再三拒绝他，何时竟又喜欢上他了？
这未免太突然，系统一直陪在她身边，想必比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她便将这些问题说了。
这就触及系统的盲区了，它虽知晓人有七情六欲，可也仅仅停留于表面，更深奥的问题它一个小小的系统也搞不懂啊。
可赵雪满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利于完成任务，它只好道：“宿主莫急，本系统这就替你找找。”
不过片刻，系统搜集了许多关于感情的心灵鸡汤，铺满了赵雪满的识海。
什么“爱一个人无需理由，只需一颗真心即可。”
什么“当你时刻想起一个人时，恭喜你，你坠入爱河了。”
赵雪满：“……”
她一挥手将识海里的这些鸡汤都扬了。
系统：“宿主，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系统见她不说话，接着道：“你最近提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你还为了他不顾生死闯嗜血阵，你担心他影响节目，不就恰好证明了他在你心里的分量吗？”
说得也是。
赵雪满脑子里就像塞了团浆糊，越理越乱，不知在洞中坐了多久，她终于舒了口气。
“罢了，不就是喜欢吗？我认了！”赵雪满咬牙道，“可节目怎么办？”
“宿主别忘了，你做的是恋综节目，真诚才是必杀技！”系统朝她伸出小手，“相信我们一定会收拾长虹！”
“嗯！”赵雪满伸出手，一人一统击了个掌，她卸下心事，便迫不及待想回去找顾瞻说清楚。
如今想来，他忽然打断她的回答，是怕她真的喜欢上了萧长玄，这样一来，他也就没理由继续留在她身边了。
想起他黯然的样子，她的心仿佛被人掐了一下，反正她也认栽了，不如尽快说清楚。
赵雪满站起身，这才发现坐太久，脚麻了。
就在此时，假山外传来脚步声，有人高呼：“快！给我搜！”
“公主有令，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赵雪满一愣，从山洞的缝隙看见一排魔族侍卫穿过远处的木桥，似乎在搜寻什么。
她下意识往山洞里边靠了靠，她如今是新客，又躲在假山里，万一魔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很容易背锅。
一只千纸鹤落在她手上，上面有顾瞻的气息。
这情形一看就发生了大事，想必顾瞻得了什么线索，她连忙打开，只见白纸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在哪？”
赵雪满：“……”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弭，她揉了揉腿，小心避开魔族侍卫，朝顾瞻的房间飞去。
她要告诉顾瞻，字条是用来传递重要信息的，不是用来讲废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