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黑话
一般这种带着小徒弟在身边的师父，都是把孩子当儿徒来养的。
孩子出来做手艺当然是可以的。
但是敢如此坏规矩，那这里面可就有问题了。
而且看样子，她的师父应该不知道她出来偷东西。
小绿哭得红彤彤的眼睛看着陈野，抽泣道：“我告诉你，你就不跟我师父说了吗？”
看来她好像很怕她师父。
陈野点点头：“你说吧，我保证不外传。”
小绿看了看欧阳雪，又看了看陈野，点点头道：“我，我其实也不想来偷的，爷爷说我的手艺还没大成，一旦被抓住了是要剁手的。”
欧阳雪刚要发问，只见小绿鼻子一红，泪眼汪汪道：“可是，爷爷快不行了。需要好多钱，我没办法，赌场需要下赌注，我没法去，只能来偷了。”
陈野皱眉：“你爷爷就是你师父吗？”
小绿点点头。
陈野又问：“那你爷爷生病了？”
小绿又点点头：“很重的病，医生说至少要三十万。”
三十万。
或许，对于陈野跟欧阳雪这种富贵人来说，三十万只是几天的零花钱。
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却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积蓄。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陈野问道。
“我叫鹿千儿，还没有住处，都是跟爷爷住桥洞的”
小绿的眼神有些黯然，缓缓说着。
她年仅十三岁，自小无父无母，是爷爷把他拉扯大。
虽然上初中的年纪，但她却只能每天站在河边，看学校里的小朋友们欢声笑语。
甚至连一身好看的衣裳都没有。
冬天的雪有时候能在身旁堆到脚踝那么深，她跟爷爷就蜷缩在桥洞里。
但是有爷爷在身边陪着她，教她识字，教她本事，还教她做人的道理。
她就感觉很温暖，也很满足。
可是，马上就连最疼爱她的爷爷也要离她而去了。
她没办法，只能用爷爷教她的一些手段来谋点外财。
陈野看了看欧阳雪：“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欧阳雪眼波盈盈，对鹿千儿的遭遇也是倍感同情：“你要去看看那位老人家？”
她虽然胆小，但是冰雪聪明。
此时听了鹿千儿的遭遇，再看陈野的反应，很明显是要去看看鹿千儿的爷爷。
“嗯，我去看看。”
陈野说道。
“我也一起去。”欧阳雪立马道。
陈野还想说什么。
她马上示威般地昂起雪白的下巴：“她偷的是我的钱，我不能去吗？！”
“行吧。”
陈野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这些事上，他本来不想带着欧阳雪，但架不住对方的颜值，还是点了点头。
“你，你们不要说我是出来偷东西的。”
鹿千儿有些哀求道。
等陈野跟欧阳雪都答应之后，她才勉为其难愿意带两人去见她口中的爷爷。
“我先换身打扮。”
只见鹿千儿走到旁边店铺的一根柱子后面。
不出三息功夫，再出来已经是一个身穿麻布粗衫、满身是补丁的小乞丐。
穿的很破旧，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像很久没有梳洗过了。
脸蛋有些苍白，但明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灵动的光彩。
她手里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行李，想来是一些工具。
鹿千儿低着头，眼神怯怯的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这，这是你的钱。”
鹿千儿小心翼翼地把一包东西递给欧阳雪。
欧阳雪只是看了看证件，发现没少便放下心来。
三人打车出了旅游度假区，一路来到东面不远处的一处大桥下。
此时已经过晌，下午四点多。
秋日来说，正好是凉意攀沿的时候。
桥下微风阵阵，吹起欧阳雪额前的几缕碎发，映着下午的余晖，三人好似漫步河堤岸边的一家三口。
唯独这孩子穿的脏了点。
城市的霓虹渐明，桥洞里也有了一点光亮。
走近来看，桥洞的一角，用一个破木门遮挡着，门旁几块碎石做固定之用。
三人蹑手蹑脚靠近，来到近前。
鹿千儿轻轻敲门。
咚咚咚~
“爷爷，我回来了。”
三人推门而入，几平米的空间里，一个老人正躺在杂草与碎石堆成的“床”上，身下铺着一层纸壳当做褥子。
虽未入冬，却盖着一层油脏油脏的厚被子。
“爷爷，今天我要来了果子跟肉。”
鹿千儿笑嘻嘻地走到近前，把兜子里两块皱巴巴的苹果跟一小段有些脏兮兮的肉片拿出来，递到老人身前。
本以为，老乞丐会急急忙忙地接过东西去吃。
可没想到，缩在被子里的老乞丐竟梗着脖子，瞪起一眼看着鹿千儿，说道：“说了多少遍，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
说到这儿，老乞丐忽然看向门口处站着的陈野跟欧阳雪。
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但最多的还是疑惑。
鹿千儿赶紧放下吃食，介绍道：“爷爷，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两位好心人，他们说可以带你去治病。”
“小子，陈野，拜见老先生。这是我的朋友，小雪。”
陈野对着老乞丐一抱拳，算是江湖礼节。
老乞丐忽然站起身来，右手握拳，左手在上抱拳。
开口道：“天下大水是一家，金戈彩蓝万枝花。并肩子朝相，来坐坐？”
欧阳雪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陈野也不懂，但也多少知道，这是江湖上的黑话。
也学着对方的手势，同样抱拳，答道：“万水恒流总归海，四方五行称八卦。同水又非鱼，不坐了不坐了。”
两人说的，属于早些年跑江湖的八门黑话。
陈野也只是在书里见到，现实中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至于“并肩子”，是指同道中人的意思。
“朝相”是指见面相遇的意思。
“坐”在黑话中有很多不同的解释，这里说的是，要不要分个高低。
所谓，先认刀，再认人。
老汉的意思就是，同在江湖，这么巧碰上了，是不是想比划比划？
“同水又非鱼”，水就是指的江湖，鱼是指利害关系。
陈野说的意思就是，同为江湖中人，没有利害关系，就不比划了。
我们不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