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寺庙里的老和尚15
第二天，清晨的国安寺比往日里更加热闹。
因为是初一祭祀朝拜的关系，来到山上的香客比往日里还要多出许多。
宁溪穿着一身白色的交领大袖衫站在山上。清风徐徐，吹乱她的衣角，宛如出尘脱俗的仙人之姿。
宁溪静静地站在大殿旁，看着人来人往的潮流。
有住在附近山脚下的普通农家，手里拿着祭拜用的香烛，淳朴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也有特意从卞城远道而来的达官贵人，在家丁们的簇拥下，一步一个台阶，慢慢地往上爬。
每个人的心中，皆是带着对神明的崇敬与期盼。盼一家老小平安，盼高门子弟兴旺。
宁嫣蹲在宁溪的身边，有些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蚂蚁。秋天来了，蚂蚁们正在准备过冬的食物。
宁嫣掰一块糕点扔在地上，等到了一群蚂蚁们将其团团围住，她又故意将糕点的碎屑挪到了一旁的位置。
看着蚂蚁们因为找不到食物而急得团团转，宁嫣笑得有些顽皮，但随后还是将糕点放回原处。
……
不多时，云霜便带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夫人，朝宁溪她们走来：“大小姐，二小姐，夫人来了！”
来人正是吕姨娘。
吕姨娘今年不过30出头，正是风姿卓越的时候。因着宁耀的疼爱与呵护，整个人显得娇美极了。
“娘！”宁嫣看见吕姨娘，飞快地跑到吕姨娘的身边撒娇：“娘~我好想您。”
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宁嫣早就想家、想爹娘了。
虽然娘亲总喜欢唠叨自己，但也是真的疼爱自己。
吕姨娘伸手捏了捏宁嫣的鼻子：“就你最淘气，居然还有胆子给我离家出逃。你知不知道你吓坏娘了。”
吕姨娘说话的声音温柔，虽是埋怨训斥的话，可语气里还是难掩的娇宠。
而后，她又看着宁溪说：“小溪，最近辛苦你了。这疯丫头没少给你找麻烦吧。”
“娘！”宁嫣不满地抗议。
“没有。”宁溪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亦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姨娘放心，嫣儿很乖的。”
看着宁溪越长越大，不施粉黛的小脸楚楚动人。那模样与记忆里自己的小姐是那么的相像……
想到自己不幸离世的小姐，吕姨娘又不免悲从中来。
但她很快地收敛起那一缕悲思：“走吧，既然来了国安寺，娘就一起替你们姐妹俩求个吉祥安康。顺便呐，再求个如意郎君。”
若是在以前，听到“如意郎君”四个字的宁嫣，定是又要撒着娇说不要嫁人。
可是这次，宁嫣却是难得地低着头不说话。
吕姨娘与宁溪皆是相视一笑。
于是，宁嫣挽着吕姨娘的手，宁溪跟在她们身侧，三人一起向大殿内走去。
云霜便和吕姨娘的贴身丫鬟一起，跟在自家主子的身边。
……
来到了大殿内，这儿的人比殿外还要多，人群熙熙攘攘。
吕姨娘拿了一份香，跪在蒲团上对着每一位菩萨恭恭敬敬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目露崇敬。最后又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身边的丫鬟接过曹姨娘手里的香，插在香炉内。
宁溪不信佛不信神，她只相信自己。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这是一空的信仰，宁溪便努力让自己虔诚一些。
在经过大殿一侧的时候，宁溪看见了和住持站在一起的一空。
今日一空的穿着与往日大有不同。
大概因为今天是个尤为重要的场合，一空原本穿着的浅灰色纳衣换成了黄色，在纳衣之外还有一件赤色的袈裟。
袈裟的款式模样朴素，但由一空穿上，就莫名地让宁溪感觉禁欲极了。
有一种冲破道德伦理的、禁忌的欲感。
一空也很快就察觉到了宁溪的注视。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霎那，一空忍住心底翻涌起的情绪，慌张地低下头。
站在一空身边的住持有些奇怪地问：“何故？”
一空强装镇定地回答：“无事……”
……
等到将国安寺内的所有菩萨都祭拜完，吕姨娘又在功德箱里投了不少的香油钱。
几个人最后才一起走到了偏殿。
偏殿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是热闹极了。
一个光着脑袋的小和尚，坐在一张长桌前，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团团围住，一脸的惊慌失措。
那个小和尚正是男主五空。
五空身为世界男主，五官模样自然皆是上乘。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甚至比女子还要好看。
但五空性格沉默内向，从未接触过这么多女子，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涌向自己的人群。
五空今日负责的工作是解签。
在宁溪长时间的思想熏陶下，涅北国的女子行为大多大胆直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有好感的人女子们更是不畏缩。
纷纷拿着自己求下来的签子，去找五空解签。
虽然不能将这个漂亮的和尚带回家，但调戏一番也是极好的。
看着几乎被人群淹没的五空，宁嫣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
这个臭男人，在人前一个样，背后一个样。瞧瞧这六神无主的模样，和那天晚上拿着刀子吓唬自己的样子，可真是天差地别。
宁嫣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生气得不得了。
于是她也跑去求了一只签，然后趁乱挤进人群里，挣扎着终于来到五空的面前。
“啪”的一声，宁嫣将签子重重地压在桌子上：“也麻烦小师傅替我解一解这只签吧。”
五空只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没说话，耳垂隐隐有些发烫。
见宁嫣这样插队，一旁的几个姑娘不服气地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你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就是就是。”
宁嫣的年纪本就不大，被周围一群人指责，当即也是有些羞红了脸。
五空看着宁嫣无措的模样，下意识地想替她辩解，却听见一旁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是舍妹无礼了。”
宁溪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朝着众人走来。
那笑宛如一朵美丽的白兰花，让人瞧着就忍不住心生愉悦。
宁溪牵起宁嫣的手，轻声细语道：“你呀，总是这般孩子气。还不快向各位姐姐们道歉？”
宁嫣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羞窘地道歉：“对不起……”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一道声音问：“您是卞城第一才女，宁大将军府里的宁溪宁小姐吗？”
宁溪抬起衣袖捂着嘴轻笑：“不过是虚名罢了。”
那模样，要多娇弱做作就有多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