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寺庙里的老和尚13
宁溪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我弄丢了你的小花？”
明明她和一空什么都没说。
十七觉得自己应该是生气的。
可是宁溪对他的好，让他又舍不得说出过分的话。
他有些懊恼地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很肯定地说：“一空师兄做事情非常认真，从未出过差池。如果是一空师兄的话，是肯定不会把我的小花弄丢的。”
一空师兄做事认真严谨，一丝不苟，循规蹈矩。
这是全国安寺，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十七又继续说道：“而且小花走丢的那天早上，一向吝啬的小溪姐姐居然把所有的糖果都送给了我。我就猜到肯定有问题。”
最让他起疑的从来都不是凶手是谁，而是一空师兄为什么要替小溪姐姐撒谎。
这才是小小的十七一直猜不透的事。
直到这几天，他频繁地看见小溪姐姐偷摸着去找一空师兄。
而一空师兄呢，往日里那严肃、面无表情的脸，随着小溪姐姐的到来，这几日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大家都说一空师兄变得不太一样了……
……
宁溪也坐到十七身边。
她没想到十七的观察力这样敏锐，竟然是因为这样暴露了自己。
“对不起。”宁溪再次道歉说：“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
“没关系。”十七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稍显成熟：“师兄本就常常告诫我们，修佛者理应无欲无求。是我对小花的执念太深了。”
“其实小花是我7岁时在路边捡到的，当时的它还是一只瘦弱的小黄鸡。也许是和鸡妈妈走丢了，也许……”
也许和他一样，也是被丢弃的。
当时看着小鸡蜷缩在草垛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十七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
于是十七便将它带回国安寺，悉心照顾。
“其实算算时间，小花的寿命也快要走到尽头，就算不是现在，或许某一天小花终究还是会离开我。”十七有些怅然若失地说：“有缘相逢，缘散别离。既然总是要离开，再去纠结什么时候，又是何必呢？”
“难怪这么香……”宁溪喃喃道。
感情这是养了四五年的老母鸡啊。
“什么？”失神的十七没有听清宁溪嘀咕的话。
“不，没什么没什么。”宁溪忙说：“你能想通，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刚才说的师兄是一空师兄吗？”
十七点点头：“嗯。一空师兄是我们之中最年长、修佛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住持的人。”
十七说起一空，满心眼里都是骄傲。
那是一个幼稚的孩童对长者的崇敬，也是一个弱者对强者的敬仰。
可是只要一想到最近一空师兄和小溪姐姐的事情，他又不免有了些许的担心。
“小溪姐姐。”十七在心中思忖了许久又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宁溪：“你是一空师兄的劫吗？”
师傅说过，人有七情六欲，这是人生在世必不可少的磨砺与劫难。
只有真正舍弃了那些做到四大皆空，才能够称之为成佛。
宁溪一时有些语塞。
思考了良久，她才慢慢说道：“不管谁是谁的劫，只要他愿意，我就永远不会退缩。”
“人生百年，有太多太多的遗憾……风木之思，爱而不得，徒劳无益。总有人会因为错过而感到遗憾和后悔。”宁溪没把十七当作一个孩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认真地说：“可后悔是偶发性的，只是在偶然想起时感到难过。唯有遗憾，在你失去的那一刻开始，便伴随终生。”
“不管怎么样，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的。只要他还需要我，只要我还在。”
十七觉得宁溪说的话有些深奥，他没太听明白。
可是宁溪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十七一辈子都忘不了。
……
因为十七的原因，等宁溪来到一空的厢房时，早就已经过了平日两人约好的时间。
一空独自站在院子里，看着日落而沉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笼罩在一空的身上，给他的身影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空清瘦萧条的背影，宛如一个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僧人，看起来神圣高洁，让人心中升不起任何亵渎的心思。
可宁溪偏偏不愿，霸道强硬地来到一空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入人间。
一空回头，看见宁溪，原本泯然众生的表情，瞬间绽放出惊喜：“宁宁！”
“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一空轻轻地摇摇头，回握紧宁溪的手：“只要是等宁宁，多久都不算晚。”
宁溪觉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是江影，亦或是一空，总是乖巧地让她心疼。
宁溪抬手，紧紧地拥住一空。
一空被宁溪大胆的行为惊到，下意识地想要将宁溪推远。
宁溪见势抱得更紧：“不许动！”
闻言，一空便当真不再动作，只是身体绷得越发的僵硬。
宁溪贪婪地呼吸。
鼻尖嗅到的是一空身上独有的、幽幽的檀香，味道格外好闻。
一空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宁溪要为他舍弃太多。可是一空又何尝不是呢？
他本是修佛之人，一生所求无他，却为了宁溪，再度染上红尘，他是否真的舍得？又是否将来会后悔？
宁溪不喜欢将心事藏在心里，她将这些问题通通抛出，问一空：“所以，你会后悔吗？”
一空只笑着回答她，没有一丝犹豫：“以前的我的确无欲无求。可是自从遇见宁宁的那一刻，【宁宁】两个字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宁宁就是我的【欲】，宁宁就是我的所求。”
他对宁宁的喜欢就像是一种本能。
若是没有遇见，或许他的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直到宁宁的出现，那一刻死寂的心就重新开始了燃烧，带着鲜活的血液，疯狂地跳动着。
宁溪微微向后退，她看着一空，坚定地说：“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会想办法娶你的！”
此刻在宁溪的心里，正在酝酿着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计划。
“好。”一空并没有觉得宁溪话里有任何不妥
那毋庸置疑的态度，让宁溪觉得，就算下一秒宁溪让他自刎于身前，他都甘之若怡……
……
终于，宁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目光没有躲避，直直地正视着一空：“我想吻你，可以吗？”
她知道一空害羞、古板又有些固执。
能够提前这样征求他的同意，已经是宁溪最大的克制了。
一空的薄唇微张，最终还是沉声应了一句：“好……”
宁溪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一空的脖颈。
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最后又如惊涛骇浪般疯狂。
一空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宁溪那面若桃花的嫣红
一股莫名的燥热袭满了全身，让他忍不住一阵阵颤抖。
宁溪的双手向上蜿蜒轻抚至头顶。一空终于受不住哼出声来。
欲望与思想的拉扯，犹如两根线，拽得他头脑发昏。
在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宁溪在说：“我爱你……”
只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一空坠入更深的悬崖。
从此再无可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