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宫
“莲贵妃娘娘现如今是宫中最尊贵的娘娘，出身云州白家，已经23岁了，从皇上还是启王的时候，就已经是王府侧妃，皇上如今还没立后，宫中上下的事务，暂由莲贵妃娘娘打理。”
陈嬷嬷在一旁讲，胡青在榻上认真的听，都恨不得记笔记了。
“宫中其他娘娘们，如今也只有曲妃娘娘，筎贵人，沐贵人几人受宠些，皇上勤政，很少进后宫。”
“莲贵妃娘娘宫中都说她人美心善，最是贤良。”
胡青有些疑惑，陈嬷嬷按说挺了解宫中事物，为什么会说宫中人说？难道是因为出宫几年了，对于圣上登基后的事有些不了解了。
“夫人，你要是信老奴，就不要和莲贵妃走的近，她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的人。”
胡青不自觉挺起了腰背，看着她环顾两侧的眼神，招手让夏梅几人出去。
“老奴是自己求的太后娘娘来伺候老爷的。当时老奴也是太后跟前得力的嬷嬷，太后派我们去每位娘娘跟前教规矩，老奴的老乡，也是好朋友，鲁嬷嬷去的是前启王妃跟前。”
“我们每日里也就一个时辰给娘娘们说些宫里的事，那时候吴王已经被步步紧逼，虽说还没发生谋逆案，也快了。”
“我在教习莲贵妃时就已经察觉她不简单，她在很短的时间就收买了我们这些宫里出来的人，要知道，我们这些老奴才可都是后宫浸染许多年了，一个个都是心口不一的，可她看似没有使任何手段，就让我那些老姐妹对她赞不绝口。”
“直到后来出了一件事，那段时间先启王妃身体总是有些抱恙，鲁嬷嬷曾私下和我说，她怀疑启王妃被用了些阴私手段，还在查证据，启王妃可是承恩侯府的姑娘，日后启王登位，她就是皇后娘娘。”
“中秋那日，我等本是最后一次教习各位娘娘，第二日就要回宫了，没想到那一夜启王妃当中发了狂，捅伤了鲁嬷嬷等人，自己从凉亭跳下，所有人都着急去救启王妃，只有我冲向鲁嬷嬷”
陈嬷嬷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苍老的脸颊都是伤痕。
“鲁嬷嬷最后一刻塞给奴才一个荷包，正是她最近调查启王妃身体不适的一些进程，信的最后写到启王妃的丫鬟初阳，外面有个相好，似乎是白家的人”
“白家？”胡青惊讶了，白家 就是莲贵妃娘娘的娘家？云州白家？
“嗯，正是云州白家旁枝的一个外室子，随了母姓安，且平日里没有与白家往来过，才被人忽视了。”
“回了宫后，老奴也偷偷和太后禀报了，太后娘娘只是沉默了一个时辰，给了老奴恩典，让老奴出宫伺候陈将军。”
胡青听了点点头，依着太后的性格自然不会由着白家在承恩侯府头上动土，还是他们承恩侯府最出色的姑娘。
“那之后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陈嬷嬷看了一眼胡青，没想到胡青会对宫里的事这么感兴趣，一般人提起宫里主子们的私密都是听也不敢听的。
“启王妃死后没多久，初阳也死了，她的那个姓安的白家外室子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太后娘娘也没找到。”
胡青心惊，这白家够厉害的，步步为营，先是让外室子勾引启王妃的丫鬟，骗得她毒害主子，又除了那丫鬟，这安少爷，怕也是少不了白家的手笔啊。
这莲贵妃、白家，怕是盯着后位，不，不仅仅是后位，连太后娘娘和承恩侯府的眼珠子启王妃都敢动，那谋的只有那个位置了。
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多少？是不在乎先启王妃，真心喜欢莲贵妃娘娘，还是有别的原因？
据说启王妃死后，承恩侯府青黄不接，再没有堪得后位的姑娘可以入宫伴驾。
莲贵妃是算准了承恩侯府再没有拿的出手的人了，所以敢动手？还是白家的势力太大，让她不惧怕太后及太后的势力？
胡青在了解了下后宫那几位难缠的娘娘们一些事情之后，就一直在跟随陈嬷嬷学习各种公众礼仪规矩，比如问安行什么礼，怎么拿手帕，如何回话，做的时候什么姿势，喝茶的时候什么姿势等等一堆繁文缛节，天还没黑，胡青已经精疲力尽了。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胡青忍不住在心里臭骂莲贵妃。
“真是最毒妇人心，好好的妃子，过个生日，非要宴请官员内眷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狼子野心，连累的人辛辛苦苦学规矩，骨头都散了。”
幸亏夏菊能按摩筋骨，一通折腾下来舒服了不少，只是想到之后几日还要辛苦学规矩，胡青欲哭无泪呀。
一连学了小半个月，终于行动坐卧也是有模有样了，胡青拿着陈齐备的礼，带着夏梅夏菊和陈柳进宫了。
“嫂嫂不必太过谨慎，哥哥必定有了安排，我们只用按部就班，跟着众多女眷行礼问安吃酒就好，别得我们都不管。”
胡青看着刚从女学里回来的陈柳，心里暗叹，果然是陈齐的妹妹，离了她才多久，如今已然是个千金小姐的模样。
穿的是鼎银楼最贵重的七彩丝锦做的蝶戏桃花衣裙，戴的是一套珍珠垒丝嵌粉玉头面，颗颗均匀圆润，这一身价值怕是多少个普通人一辈子的花销。
说话间都是高高在上的自信，举手投足都彰显着她的尊贵。
看来陈齐真是很受皇上信重呀，一个三品武将的妹妹，穿戴比起那日如意楼见得黄家小姐也不遑多让，据说那黄家小姐家里也是三品，但是黄家家族已经在京城延续了许多年，比陈齐这位新宠更多了人脉关系和家族姻亲。
但是如今看陈柳的口气，居然是连后宫妃嫔们也不尊重，真是底气十足啊。
“嫂嫂为何这般看我，可是我今日装扮不对？”
“柳儿好颜色，嫂嫂是惊讶，你如今真真是少女颜如玉，荷花羞玉颜啊。”
胡青摸着她发间的桃花样珍珠步摇，和从前在村里的模样真是不一样啊。
“嫂嫂笑话我，嫂嫂也好看，哥哥呀算是拜倒在嫂嫂的石榴裙下了，前些日和皇上磨来的红珊瑚镶彩宝的手镯，摸也不让我摸。”
陈柳羡慕的摸着胡青手腕上的手镯，爱不释手。
胡青点着陈柳洁白的额头。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陈柳咯咯咯笑着倒在胡青的怀里，胡青看着怀里陈柳的额发，敛起了笑容，果然她们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亲密了。从胡青自己来看，她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掏心掏肺的对陈柳好了。
陈柳已经十一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念着只有皇亲贵重家的女子才有资格上的女学堂，才艺极佳，上面有得力的兄长，下面有没有和她分宠爱的弟妹，外甥，真可谓万千宠爱于一身。
如今的陈柳不在需要胡青娘的保护，对她来说陈齐是亲哥哥，也是她的倚仗，如果胡青娘的死真的和陈齐有关，陈柳必定不会想着她胡青。
真有一天她和陈齐有了嫌隙龃龉，陈柳也必定会和自己针锋相对。
马车悠悠到了宫门口，内侍硬着胡青姑嫂二人进了宫内。
庄严而又冰冷的宫墙，将外面的凡俗隔绝，一切都是那样冷寂，这里的空气，环境都令胡青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幽长的甬道，恪守规矩的宫人，数不尽的华美院落，一个很奇怪又理所当然的组合，许多人都追逐的地方，但是却是胡青最难受的地方。
她一走进这里就感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人格被抹杀，她觉得曾经的自己被同化，一个热情奔放自由的现代灵魂，被这皇宫大内的环境一点点的同化成为一个恪守封建制度的后院女人。
胡青很想逃，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逃，否则等待她的就不仅仅是灵魂上的不适，而是身体灵魂的磨灭。
她跟着内侍缓慢的来到一个名叫拢萃居的院子，任由脸上皱纹满布的老嬷嬷检查她们是否带了危险的物品，胡青小心提着气，她自来到京城就有习惯会把磨的尖锐的发簪带上，避免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检查终于完了，索性那些嬷嬷还记着她们是官员内眷没有太过分，只是简单的搜了下身，若不是夏梅机灵，递了荷包，胡青的那根发簪怕是真的要被发现。
“嫂嫂，进宫第一关都得检查，等下我们再和宫女们去玲珑阁喝茶赏景，等贵妃娘娘传召的时候就会有人带我们去华安宫拜礼了。”
陈柳看着胡青的脸色不太好看，忙跟她解释，想要宽慰一下她。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等会休息下就行。”
胡青没想到进来宫里一趟这么麻烦，之前电视里演的，宠妃宴请，内眷都是直接去宠妃宫里的，看来也不是真实的。
“柳儿 ，好久未见，你又美了许多。”
“叶儿姐姐，你总是碰着我。”
“柳儿，来这，我已经让人给你备了好茶。”
“多谢琪儿姐姐惦记我。”
一到玲珑阁，陈柳就和许多貌美少女热络的交谈，胡青不想和她们这些人虚情假意的聊天 ，自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了，看着湖里的鲤鱼沉思。
“柳儿，你今日来的有些晚，栗仁酥都凉了。”
陈柳受了陈齐的指挥，要照顾好胡青，虽说和众人攀谈，但是一直离胡青不远，随时留意着她的情况。
正待摆脱众人去看看嫂嫂，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好。
“白姐姐，多谢你惦记我，我一直想着姐姐的糕点呢。”
陈柳忙上前，和来人互相行礼，拉着手坐在一旁的雕花梨木凳子上。
“前些时日跟着母亲去寺庙小住，才几个月没有去女学就听说你嫂嫂也来了，一直也没去拜见 ，今日可来了？”
白玉荷一身浅水蓝的长裙，上面绣了几只水仙花，淡雅又不失华贵。
头上只带着几只素雅的白玉钗，竟是还不如她的肌肤更加透润。
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清丽如仙，真好像凌波仙子入了凡间，眉目间都是温润。
“嫂嫂今日也来了，只是身子还没好，在歇息，我带你去见嫂嫂。”
陈柳起身指了指胡青的方向，拉着白玉荷去了胡青所在的角落。
“玉荷见过胡淑人，常听柳儿提起您，一直想拜见您，今日终于有机会了，太仓促没有准备，过几日再登门拜访您。”
胡青正坐着赏景，陈柳就拉着一个清美的少女来了，胡青见到这个少女，即使她一个女人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就像那画中的洛神下凡。
见到她就想到了那句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你好，白家小姐，柳儿在家也常提起白小姐，今日一见才知道柳儿所言不虚，当真是仙女一般。”
胡青看着白玉荷有些羞红的脸颊，更是震惊于她的美貌。
“陈家嫂嫂谬赞了，您教我玉荷就行 家里人都这样叫我。”
白玉荷由着胡青拉着她坐在一旁，原本以为一个农妇出身的人，一定是行为粗鄙，皮肤粗糙。
可被胡青拉着手的瞬间她心里才察觉自己狭隘了。
胡青行为得体，谈吐有礼，就连着双手的皮肤也是滑嫩的很，哪里是宋采颜那蠢女人说的丑陋粗鄙的村妇。
“陈家嫂嫂这手上可是南城进贡的珊瑚七彩宝石手镯？听说南城今年这等材质的红珊瑚也只做出这一对手镯和一个摆件。”
胡青看着众人都关注过来的眼神，有些尴尬，呵呵笑了两声。
“陈将军对您真好，才求了皇上收藏的翡翠雕花手镯，又求来了这等上好的珊瑚对镯给您，当真是夫妻情深。”
胡青看了白玉荷一眼，若不是一开始白玉荷自报家门让胡青心里生了警惕，单凭这一会的聊天，胡青真有可能就沉陷在白玉荷的奉承里了。
当真是好口才，她和陈齐这样尴尬的关系听了都觉得好像真的伉俪情深一样。被她几句话夸的有些飘飘然了。
“哪里，哪里，将军体恤我出身低，想请几件圣上亲赏的物件给我抬抬。白小姐莫要再说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白玉荷面上依旧是友善的笑意，眼里却闪过一瞬鄙夷。
到底是村妇，多夸两句就受不了了，当真是好命，竟然这么会挑夫婿，一人得道，鸡犬生平，带着娘家来依靠夫婿。
陈柳看出胡青不善交谈，忙拉着白玉荷和其他几位姐妹聊起京里最近时兴的衣裳首饰。
胡青这才缓了口气，刚才白玉荷几句话惹得许多命妇带着嫉妒的目光看着她的双手，还真让她有些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