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侧妃宋采颜
武义将军府这里因为女主人的回来忙碌万分，隔着一条街的宋家也是忙得很。
“怎么回事，采颜还在闹？”
太医院院使宋浩南回到家中，看见几个婆子端着碎瓷杯盏，就知道府里又是闹腾了，沉着脸走到了宋采颜的院子里面。
“老爷。”
“爹。”
“祖父。”
家里上至老妻，下至六七岁的孙女，都站在院子里，里面乒呤乓啷，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和哭泣的声音，一阵头疼。
“老爷，你去劝劝采颜吧，她最听你的话，如今成王已经来求亲了，皇上也知道了，她这一直闹也不是办法。”
“是啊，爹，采颜天天打砸东西，家里预备的摆件已经不多了，回头出嫁还要置办嫁妆，可怎么是好。”
宋浩南瞪了一眼二儿媳，这个媳妇一向见不得她他宠着宋采颜，时时刻刻都要讽刺几句，要是以往他就训斥了，可是如今宋采颜一直折腾，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圣上也觉得他连个孙女都管不好，对他失望了。
要不是靠着太后娘娘还信重，早就在太医院站不住脚了。
“采颜，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宋浩南一声呵斥，宋采颜才停止打砸侍女，扑坐在宋浩南脚下。
“祖父，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给成王爷，您帮帮我吧。”
“那你想嫁给谁？”
宋浩南听见她如今还敢这么任性胡说，若是被成亲王听到，那可如何是好。
“陈齐回来了，她娘子也回来了，祖父去找他，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会答应您的，或者去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那么喜欢我，一定会心疼我的。”
宋浩南越听脸越黑，手指也微微颤抖，听着宋采颜越来越过分的话，一巴掌打的她趴在地上。
“祖父！”
宋采颜在家里一向都是呼风唤雨，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宋浩南很疼她，把她凌驾在所有孙子们之上，如今竟然打了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好啊，我娇惯着你，真是把你娇惯坏了，我不过一个五品太医，还是圣上念及太后娘娘信重破格提升的，陈齐是三品武将，手掌禁军，是皇上最看中的人，你是什么身份，就是你小姑姑，也配不上，你又凭什么？”
“我，太后娘娘喜欢我，封我做乡君的。”
“呵呵呵，一个乡君，空有名号，你是有封地还是有俸禄？这天下县主郡主公主有多少，你算什么？”
宋浩南的话说的很重，眼前的孙女入魔了，没有脑子了，不打醒她 ，迟早有一天会被她连累的全家都不好过。
“祖父，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祖父，我可是您亲孙女啊，您不疼我了吗？”
宋采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连太后娘娘和皇上也时常夸她的。
“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孙女，我才不能让你干了错事，采颜，祖父知道你喜欢陈齐，可圣上不会同意你和陈齐的，圣上他想让陈齐做一个孤臣，一个只能听他话的孤臣，你懂吗？”
“你以为祖父想要让你痛苦？祖父和太后娘娘提过，太后娘娘说圣上不喜欢后宫干政，也不喜欢有人破坏他们君臣关系，那说的就是咱们啊。”
宋浩南自从圣上上位之后，忙于争夺信任，只觉得老了不少，如今因为孙女，更是添了不少白发。
“采颜，听爷爷的话，忘了陈齐吧，皇上已经封了他妻子胡氏为三品淑人了，这辈子，陈齐都不能抛弃她了，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成王爷虽然年长了些，不过也才三十出头，诚心求娶，还答应六十八抬聘礼，八抬大轿正门迎你进府，给足了你体面。王妃不能生育，你嫁过去生个孩子就是第一份。采颜，听祖父的乖乖嫁过去吧。”
宋采颜跌坐在地上，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看好小姐，成亲前就不要让她出院子了，有什么闪失，一律发卖。”
宋浩南还约了林家谈事呢，林家不知如何搭上了太后娘娘的娘家永恩侯府张家。
虽然是商户但也是数一数二的，林家想和宋家联姻，有个嫡女，花容月貌，还是早早说好，采颜出嫁，府里要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才能遮盖住之前她闹腾要嫁给陈齐的事。
家里把她嫁出去，就不富裕了，有了林家应承的两万两银子三个庄子，十个铺面的嫁妆，就好过很多了。
成亲王府内，成王收到宋家的准信，就进宫和皇上讨圣旨去了。
留下王妃和三四个妾室都聚在正院里。
“王妃，我们也罢了，不得宠也上不了台面，那宋家的姑娘凭什么能当上侧妃，就因为她狐媚，讨了太后娘娘欢心，封了雅善乡主？”
“什么乡主，一个五品太医的孙女，下九流的家族，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又如何，也配正门八抬大轿娶进来。”
成王妃坐在正座上，瞧着下面聒噪的妾室同房们，一拍桌子。
“放肆，你们有几条命，也敢议论太后娘娘，宋姑娘好本事，虽说家里只有个五品的祖父，可宋太医那是救过太后娘娘的，皇上也得给几分薄面，由得了你们说三道四，如今王爷看重她，给了她这体面，你们就得捧着她，否则出了事，有你们好受的。”
“行了，我乏了，都下去吧。”
几个女人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丫头上来给成王妃换茶。
“王妃，这些女人也太放肆了，不敢在王爷面前说嘴就来挑拨您。”
成王妃抚了抚手上的羊脂玉雕花桌子，冷笑一声看着丫鬟。
“有什么好争的，一个烂了心得畜牲，也配争，要我说，我恨不得她们争得死去活来，我只安心和我的玉姐儿过。”
世人都说成王老实，还瘸了腿，不会生反心，可成王妃知道，因为瘸了，成王丧失了争夺皇位的资格，整个人都扭曲了，白天他是憨厚忠诚的王爷，晚上就是变态可怕的疯子。
把女人当个物件一样糟蹋，这些年，成王府偷偷处理的女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就连她，尊贵的郡主娘娘，高贵的王妃，也被他喝醉酒后打伤过几次，她不能生育，也是那个畜牲，喝醉了酒强行和她同房，弄得她小产还被打断了腿骨，养了三个月才好。
成王妃还有娘家和女儿，不能对成王做什么，可她巴不得成王后果凄惨，没有善终。
宋采颜，一个黑心肠，敢设计三品淑人，还散播谣言，不知廉耻要嫁给陈将军？她也配。
宋采颜这种黑心烂肺的人，也只配和成王凑在一起。狼鼠一窝，天作之合。
她要做的就是看着后院的这些女人和宋采颜去争去斗，然后走投无路以身犯险，她坐收渔翁之利，把这些碍眼的人都除了。
胡青睡醒后，胡家人已经呼呼啦啦做了一屋子，夏梅倒好了茶，上了点心在一旁服侍。
“来，给我在上一盘这个什么桂花糕的。”
“二太太，这桂花糕吃多了怕是会不消化，不若吃点好克化的山楂饼，等夫人醒了就传膳了。”
夏菊从匣子里取出一盘仅放了两块的山楂饼。
“放肆，我是二太太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胡王氏倒是比所有胡家人都适应的好，一早上起来有人伺候洗漱穿衣，梳妆打扮，简直不要太舒服，跟着婆婆来到胡青的院子，这里的丫鬟婆子更多，走路都有人搀扶，真是美的很。
“好了，你来到这喝了三杯茶水，两碟子点心，小丫头也是为你着想，你发的什么疯，乡下喂鸡喂猪的农妇，如今倒开始刻薄别人了。”
胡老太自从上路就心气没顺过，一直憋着一团火呢，胡王氏一路都安静小心的，怎么今天到了这就开始犯病。
“奶，你们来的这么早，睡好没有。”
胡青慢悠悠的醒来时候，掀起纱帐穿过一个珍珠帘子，仅仅穿着绣花短褂和锦缎长裤散着头发就出来了。
夏梅几个见状，放下手里的盘子碗盏端水的断水，拿布的拿布，四个人有条不紊的拉着胡青进净房洗漱，洗脸，净面，梳头，画眉简直不要太周到。
整的现代出身的胡青十分的不习惯。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胡青见她们脸鞋子也要帮自己穿，直接往后多了，她可不是周扒皮，把奴才不当人看的那种封建女人。
“醒了，睡得还习惯吗？”
陈齐昨晚和府里的管事，禁军的十二个卫长处理了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堆积的事情，已经很晚了。
怕吵醒胡青，就在书房凑合了一夜，早起又和外院管事安排了下今天的事，才过来，没想到胡家人已经到齐了。
“嗯。”
胡青收拾好，走到正堂，拉着胡老太他们都走近里屋，歇在塌上。
“奶，我今天很皇上告了假，带你们去京城逛一逛，这京城，有五六个灵州城那么大，天南海北的东西都有的卖，还有很多灵州看不见的，咱们逛几天。”
几个人在屋里传了膳，陈远早早的去书院念书去了，陈柳早上起来也得和师傅学习女工，礼仪，下午学四艺，骑射。
“爷，平安管事求见。”
陈齐点点头，让他进来。
“爷，刚从账房支了两万两，一万两送去胡家花销，一万两冲入夫人私账里，这是银票，还有你要的东西。”
陈齐把一摞银票推给胡老爷子，打开了一个匣子。
“这是皇上赏的翠玉雕花手镯，你先带着，他那还有一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还有一对珊瑚镶珠子的，等我过两天讨过来。”
胡青被陈齐拉着手，把镯子套进去了，也不松手，拉着她和胡家人去了库房。
“去把那边的两个箱子打开，让太太们现挑几件带上，其余的送到胡家去。”
胡家人早上已经被丫头们服侍着换了昂贵的湖锦衣服，可这首饰除了她们本身带的银镯，也没啥了，看着也不搭调
夏梅见几个女眷都很紧张，不知道该挑什么，自己做主，上前翻找了一会，搭配着几个人的妆发给带上了。
胡老太看着自己手上的墨玉万寿镯，手上的松石戒指，裙子上的万福万寿墨玉的禁步，整个人都不知道咋走路了。
其他几个人也不差什么，胡李氏选了一套绿翡翠的，胡王氏夏梅给选了一套白玉的 她自己还做主手上加了一对赤金牡丹手镯，两个金镶玉梅花钗和两个红宝戒指。
花里胡哨，胡老太咬着牙才不去训斥她丢人现眼。
“几位奶奶年轻，带玉的倒显老，不如带这珍珠的和珊瑚的 ，亮眼。”
胡大嫂她们看了看胡青，又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由着夏梅给她们挑选。
“那什么，她们四个脖子上都有那个金项圈怎么我没有？”
夏梅给胡四嫂佩戴璎珞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叙话。
胡青却是知道的，她看古装电视里，年纪轻的很多都带着这璎珞，下面坠个坠子，上了年纪的就没见有带的。
“二婶，那东西是年轻人戴的，年纪大的不兴带。”
“怎么不兴戴，我看着好看的紧。”
胡老太再也忍不住了，都说了年纪大的人不能带，肯定就是不能带，这个败家娘们，身上头上带了几十亩地，还不满足。
“你闭嘴吧，你身上还有戴的地方吗？活像个野鸡。”
胡二田不等他娘训，自己就忍不住骂起来了，只是当着人面，不能太过火，胡王氏见胡二田这么些天头一次说话就是骂她，心里有委屈又害怕。
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璎珞二太太不能戴，不如在领口坠一个这一串珠子，也是这两年京城时兴的戴法。”
夏梅挑了个白色闪着黄色光泽的珠串，挂在胡王氏上衣第一个扣子上。
“也不早了，咱们走吧，婶子喜欢这种东西，回头出门逛的时候多买几件。”
陈齐拉着胡青的手走在前面，胡青挣扎着不肯跟他一起走，陈齐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松开手，自己大步走在前面。
胡青落后几步，一手搀着胡老太，一手拉着胡李氏跟在后面。
“小姑，这的女人好多呀，都是自己出门。”
“小姑，咱们下去自己走着吧，坐马车都不好看。”
“是啊，小姑，咱们下去吧。”
胡家几个嫂嫂原来什么事都是问胡老太的，可到了这，胡老太比她们还紧张害怕，就依靠上了胡青，一路小姑，青娘，小妹的叫着。
“停车，给将军带话，我们要自己逛。”
夏梅几个人服侍着胡青她们下了马车，小步跟在后面，防止被人冲撞了。
胡老爷子几个人逛了一会就不耐烦了，原来不管在古代还是现在，男的都不喜欢陪女人逛街。
“平安，带着几位爷去吉庆楼喝茶，我陪着夫人他们逛完过去。”
“是。”
平安躬身走在前面，给胡老爷子他们引路。
“老太爷，吉庆楼是京城最大的茶楼，里面还有说书唱曲，我领着您去那歇歇脚。”
后面跟着几个小厮簇拥着胡家八个男的走了，胡六山还小，跟着胡青几个侄子一起逛。
“娘，咱们买个这吧，你看着镯子多好看。”
夏梅准备掏钱，就见胡老太一把扯过她。
“买啥买，你看你手上头上戴那么多，还买，败家娘们。”
胡王氏当众被骂，看着那小贩的脸，有些羞愤。
“二婶不如去如意楼看看，那的首饰京城的官眷们都喜欢。 ”
胡老太为人仔细，掌管着胡家的银钱几十年，操心这全家的吃喝生活，自然不喜欢花钱无度，可陈齐库房里堆的赏赐一大堆，还有打仗时收缴了不少好物件，这几件首饰不值啥。
“如意楼？”
胡青一愣，她在俞镇开的茶馆也叫如意茶馆。
“嗯，银楼，不是你那个茶肆。”
陈齐想起胡青的小茶馆，小小一件，不知道怎么经营，都是女客，生意还挺好。
不过眼下先哄的胡家人原谅再说吧。胡家人好哄，就是胡青，唉，媳妇不好哄啊。
“陈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掌柜的一见陈齐，忙从柜台后面出来，迎上去。
“今天有什么好物件吗？”
“您来的正好，昨天新到了一批红翡的，还有珍珠的。”
兰掌柜干的银楼生意这么多年，一眼就瞧出胡青才是将军夫人，只是这其他的，虽然样貌气质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这衣服首饰也算上乘，怠慢不得。
“这套红翡莲花头面您看如何，这是从一整块翡翠上掏出来做的，水头好，颜色也好，最主要的这雕花，是上贡的手艺，三位师傅做了一个多月才得这么一套。”
“还有这套珍珠的，颗颗饱满圆润，阳光下看着很亮眼，月光下看也带着微微的荧光，这步摇上还坠了些粉珍珠，罕见的很。”
“都包起来，再多拿些来给我奶，岳母他们都挑几样。”
这卖首饰的人，嘴里夸的天花乱坠，东西好不好的不知道，反正他说的好像这世间罕见，绝无仅有的好物件一样。
“原来是几位舅太太，来，您这里来，这套金丝楠木心经手串最适合您这儿孙环绕的有福人戴才压得住。”
“还有这红玛瑙做的耳环，最是能显得皮肤白净。”
“这里的黄玉，是眼下京城流行的材质，您几位年轻太太最适合。”
兰掌柜正跟胡家人推销着首饰头面，没注意到门口站了两个面色不好看的女子。
“兰掌柜，你这二十多年的老掌柜，不想也有大雁啄眼的时候，你浪费那么些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买不买得起一件。”
一个黄衣女子摇着扇子，扶着丫头的手走进来，斜着眼看了一圈屋里站着的人，穿着上是上来了，那气质上，脸上都明摆着他们是乡下来的。
“黄小姐，您今日怎么有空光顾，这顶下的首饰明天才能到呢。”
兰掌柜招呼着小二给胡家人介绍，自己上去打招呼。
“呦，雅善乡主也在，您请。”
宋采颜跟着进来，看着满屋的胡家人，苍白的小脸露出一丝微笑。
“胡家的奶奶吧，初次见面，给您问安。”
宋采颜低身服了一礼。
“我没见过姑娘，姑娘是谁？”
胡老太太话刚落，胡李氏就凑近她跟前说。
“就是跟着女婿一起回来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宋岩，把青娘气走的那个。”
胡李氏压低了声音，可大家还是听得见，宋采颜听着身子微微一晃，侍女扶着她站稳，呵斥着。
“大胆，什么泥腿子，敢编排我们乡主。”
“乡主？一个乡主，在我武义将军府跟前叫嚣？”
原本带着胡青上二楼看摆件的陈齐，听见声音，也没心情看了，又信步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