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贵陈家
春去秋来又是两年，这两年整个天下都变了样。
三年前吴王谋反，先皇剥夺了他的王爵之位，谁知在调查谋逆案时挖出成王坠马，启王被暗杀都有吴王的手笔，先皇大怒，下令斩首示众。
启王封太子，两年前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为帝，大刀阔斧对着北疆南境两地发起战争，收回十五年前丢失的白城，匈奴俯首称臣，伤了根本。
而这些功臣中有个年轻人，二十六七，在北疆带领二十死士，在两军厮杀之时，重进敌营，火烧粮草，绑了军师祭旗，大大杀了匈奴人的气势，为北疆大军赢了士气，一鼓作气，将其赶到一百里外，收回白城。
新皇大喜，特封此人为三品武义将军，一时风头无两，成为朝廷新贵。
不少勋贵人家想要和他结亲，打听到他家里没有女主人，媒人隔三差五上门，还是圣上发话。
“爱卿们还是打消了给武义将军说亲的念头吧，武义将军在老家有一妻子，身子不好，在修养，武义将军可是个痴情种子，被你们吓的连家也不回了，成天赖在朕这。”
圣上都发话了，大家也都打消了念头，只有宋家，后院不宁。
“什么痴情种，一个乡野村妇，怎么就放不下，都提出和离跑了两年多了，还放不下。”
宋采颜在屋里气的发疯，打砸了一通，宋大太太看着一地的碎瓷茶盏，也是有些生气。
新贵，一个乡下的泥腿子，机缘巧合救了还是王爷的皇上，一跃成为新贵，还目中无人，几次三番托人去说项都被拒了。
连皇上也发话不让人再去他家提及联姻的事，她的采颜 ，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医术好，名声好，文采也好，跟着大军救死扶伤，太后娘娘称她仁善良德，封了她雅善乡主，多少人想要求娶。
偏那个陈齐，不识好歹，抱着个鱼目当珍珠。
宋老夫人走进院子，看见这乱七八糟的房间，就知道宋采颜就生气了，冲着宋大太太斥责。
“如今圣上都发话了，你们还闹成这样干啥，那陈齐软硬不吃，又是皇上得力的心腹，咱们不过是太医，老爷又很看重他，你们还作的什么妖，真的把两家关系弄僵，老爷饶不了你们。”
宋大太太也是委屈，但是也不敢顶撞婆婆，只能受着。
“还有你采颜，家里一向惯着你，你偷偷跟着你祖父去北疆，也由着你，你又闹着要跟着陈齐去灵州，说你是去玩的，谁曾想你居然胆子这么大，故意出现在陈齐娘子面前，气走了人家，还散播谣言说陈齐跟你有了情愫，惹得陈齐动怒，和你祖父生分，如今好不容易才修补起来，你安分些。”
宋采颜瞪着眼睛，哭着看着宋老夫人，不肯认错。
当下一拍桌子。
“宋采颜，你一意孤行做了错事，如今皇上也发话了，陈齐的婚事他自己做主，家里也几次派人传话，人家都不肯娶你，你还想做什么，不要回头丢了家族的脸面，你祖父发话了，赶在六月前把你嫁出去，你也十八了，早过了相看的最好年纪了，老大家的，这是你上点心，尽快办。”
说完恨恨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的宋采颜，外人不了解她，自己这个做祖母的最是了解，心思重，又偏执，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使尽手段也要得到，即使要对付姐妹兄弟也无所谓，她很是不喜，一个闺阁女子，连手足都不顾及，只考虑她自己，自私自利。
可偏偏她长的像宋老爷，又在医术上有天份，让宋老爷偏爱的很，又惯会装乖巧。
只能说这男人们总是看不清女人的真实面貌。如今上窜下跳，弄得家里不得安生，亏的老爷如今顿悟了，不然以后怎么抬得起头，一个千金小姐逼走官眷，还几次求嫁，说出去，宋家所有的人都得被牵连。
陈齐回到家，陈远已经练完了大字，陈柳坐在秋千上发呆，自从胡青出走，他们两个就怪上了自己，话也少了，陈柳也不肯出门，每日窝在府里，整个人都不是很好。
“大哥。”
“大哥。”
陈齐点点头，看着他们还剩了不少米饭的碗。也放下筷子。
“我和皇上请旨了，去灵州巡查河务，你们跟我一起，陈立他们在灵州一查到了青娘的踪迹。”
“真的。”
“真的。”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小脸全是喜色，终于可以看见大嫂了。
“嗯，三日后出发，你们收拾一下，远儿也顺带回去把乡试院试考了。”
“是。”
陈远和陈柳高兴的坐下来把饭都吃完，兴奋的回去盘算要带些什么，他们在京城得了很多稀罕物件，想要送给嫂嫂的 。
夜里，陈齐站在书房，桌子上摆了很多的画，都是胡青的模样。
“主子，陈立来信。”
“念。”
陈齐并没有放下手里的笔，继续描画着。
“胡李氏一年前在俞镇开早茶铺子，与对面如意茶肆老板私交甚好，我等数次潜入，不曾发现主母踪迹，半年前，我等察觉该茶肆采买过几次布匹，不曾穿过，用过，疑，日夜盯守，发现如意茶肆老板另有他人，目前经营的夫妻还是奴籍，月前，我等发现如意茶肆后院有女子的身影，同主母十分相像，且夜里胡李氏和胡老太常出现在茶肆后院，只每次探访都不见踪迹。”
陈齐看着信件，放下手里的笔，回忆着之前的事。
如意茶肆，他走后两个月开起来的，胡家人在对面开了个铺子，交情十分要好，陈立第一次报上来，他就交代过要仔细盯着 也从来不见胡青的痕迹，总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可是后来陈立的信里经常提及这个如意茶肆，还有胡青，一个女子，他派了几千士兵把灵州城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找到她在黑牙子手里买的铺子，都能让她跑了。
一个农妇，这样厉害？陈齐觉得自己又不太了解胡青，看来这个如意茶肆要好好查查了。
“让陈立盯好了那家如意茶肆，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还有胡家，也都得监察好了。”
陈齐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圆月，又是十五。
“那个胡清川怎么样了。”
跪着的侍卫立刻回答。
“胡清川去了州府，办事稳妥，很的方显看重，如今也掌管二百府兵，跟方显族里的一个子嗣关系不好。”
“嗯，让陈松动手吧，方显太贪，不办事，皇上也想处理了他，急的，处置干净了，别剩下。”
侍卫走后 ，陈齐把玩着身上挂着的荷包，是胡青留下的。
他在大肆寻找胡青的时候，听到人说胡清川多次对胡青出手相助，一个早就出了五服的族妹，也用得着他多次出手。
细细查看，才知道这胡清川分明是对胡青动了情了呢，只是不知道他很早以前就看上胡青了，还是他失踪后两个人有来有往才动的心？
那胡青呢，也有这心思？陈柳说过胡青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和人往来的，也没有和胡清川单独相处过，那胡清川又是怎么喜欢上的胡青？
呵，连名字也很相像呢，胡清川，胡青娘，可惜了，命不好，跟着个贪官，很容易没命的。
没有人注意到陈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阴鸷的眼神让人恐惧。
到了四月，春暖花开，陈齐带着陈齐两个人跟着工部侍郎一起去了灵州，他这次是辅佐，一直跟在人群后面，除了几个官员，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武义将军。
“大哥，为什么咱们要悄悄来灵州呀。”
陈柳擦干净手里的珠帘，掀起窗帘，问着骑在马上的陈齐。
“因为你嫂嫂要是知道大哥来了，又会躲起来，咱们偷偷的找，她就没机会躲了。”
陈柳像个小仓鼠一样，捂着嘴笑着点点头。
“大哥说的好像嫂嫂是老鼠，你是猫，正在捉她呢。”
陈齐心里一想，可不就是猫抓老鼠吗，一个很会躲藏的老鼠，一个瞄准目标不放手的猫。
“大哥，那我去参加乡试县试，五山哥他们会不会发现我？”
陈远似乎想起什么，胡五山也十八岁了，不管中没中秀才，也一定会关注乡试这些。
“无事，我已安排好了。”
陈远点点头，又开始看书了，五月乡试接下来就是院试，他得赶紧温温书。
“主子，如意茶肆就在墙后面，属下去年就栽了些藤蔓，主子可是住这里？”
陈齐站在石桌上，透过藤蔓缝隙，正好看得见如意茶肆的后院。
“好，你把少爷小姐安顿好。”
陈齐站在石桌上刚好可以透过一个很小的缝隙看见如意茶肆后院的三间正房。
一连看了四五天，也没发现有人，陈齐觉得奇怪，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陈齐并不知道，正好这几天胡青不在镇上，她一个人去了县城，县城五月初有盛大的庙会，很多人会去县城的庙里祈福烧香。
胡青这几年有机会也会偷偷去转一转玩一玩，带着面纱，也没人认识她。
“走一走，看一看，这里的杂技最奇特。”
“卖花，卖花，姑娘买朵花吧。”
“各位乡亲父老，我等初到此地。”
“冰糖葫芦，糖炒山栗。”
静安寺下好不热闹，胡青看的眼花缭乱的，是不是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扔进来讨上前的瓦罐里。
“小姑，二山打听了，这次来的钦差，姓兰，是什么工，工部侍郎，没有姓陈的。”
胡青点点头，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的茶肆被人盯上了，陈立那群人还一直在灵州一带，她基本都不敢怎么出门，最近总觉得晚上出来喝茶聊天都有人盯着，心里怪异的很，正好赶上庙会，跟着二山夫妻来县里玩玩。
“小姑，咱是不是想多了，没准陈齐早就放弃了，那个男人真的会一直盯着一个女人不放的。”
胡青看了看胡二嫂，摇了摇头，别的她不清楚，陈齐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她丢下和离书跑了，还在胡家人跟前给他扣了个朝三暮四的罪名，弄得陈齐大动干戈也要把她找出来，她可不认为陈齐是那种忍气吞声，被人黑了也不吭声的人。
“二嫂，你知道陈齐为啥每次上山都能打上猎物吗？”
胡二嫂摇了摇头，为啥突然提起陈齐打猎的事情。
“陈齐那个人，盯上什么东西，步步为营，死不撒手，就算两败俱伤也要得到手，尤其是什么动物让他吃了亏，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他就是猫上三天三夜，也要伺机而动，一举拿下。”
这事还是胡青在他打猎后有几次比较狼狈的时候，追问出来的。
村里谁欺负过他们兄妹三个人的，从来没有得到好处，还有那个郑秀才的下场，被人剁成碎块，胡九也惨死了，就连郑婶子也寥落，一个人疼死在家中。
胡青一直觉得陈齐失踪了，她也有些安心，毕竟自己曾经欺负过他的弟妹，难免被陈齐也记恨。
陈齐回来，她一方面觉得自己没办法像一个普通女子，能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另一方面，她属实对陈齐有点害怕。
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躲着，即使现在，她也不敢光明正大走在街上闲逛，都会佩戴面纱或者化上妆，装扮起来。
“嫂嫂？”
“二哥，你傻了吧，哪里有嫂嫂？”
陈柳缠着陈远带她出来逛庙会，陈齐把她们安顿在县里的酒楼里就不见了，她想看看嫂嫂嘴里说的热闹的庙会，就缠着陈远一起来了。
“柳儿，你看，那个黄衣服的女子，像不像嫂嫂？”
陈柳自己打量了一下，点点头。
“是看着像，不过她带着面纱看不太清楚呢。”
陈远让她镇定点，耐心等风吹过，果然一阵风带起面纱，陈柳一阵欢呼。
“嫂嫂，我，唔。”
陈远捂住陈柳的嘴。
“别叫，嫂嫂一心躲着大哥，你一叫，她又跑了怎么办，咱们悄悄跟着，找人通知大哥。”
这边胡青被一个卖首饰的摊贩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躲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也能被恰好来庙会的陈远二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