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年演讲

    1943年年终的局面是这样的：德国牢牢控制住法国荷兰意大利比利时等欧洲大陆地区。苏联的一部分国土依旧由德军占领，但经过希特勒的一系列明的暗的示意，元帅们都知道元首打算放弃苏联。

    古德里安将军受封元帅，被派往东线参详如何“装甲部队将来有序撤离”及整肃军纪。对。他的那套只负责作战任务，不滥杀平民和俘虏的治军风格被希特勒宣布订为德军东线纪律标杆。至于西线……因为希特勒和希姆莱双标严重，德军本来在法国就逛景区排队，买东西付钱。

    莫斯科则又一次怀疑德国到底是被个什么疯子统治：有一封信秘密送到了克里姆林宫。内容是德国元首表示愿意对苏维埃遭受的损失进行领土赔偿：用日本北方四岛和美国阿拉斯加赔偿。

    用，日本，在，1904年日俄战争中，占据的，和，之前，俄皇，卖给，美国，的，土地，当，德国，给，苏联的，赔偿。

    日本，现在不是德国的同盟吗？希特勒以为地球都是他说了算吗？

    这是疯子的操作。疯到拿给日本人看对方会以为这是离间造谣！没有人知道有一个未来，1945年雅尔塔会议上，美国就是用库页岛和千叶岛当筹码换苏联出兵，现在这套路被穿越者借鉴一下而已。

    并且——希特勒明白告诉莫斯科，阿拉斯加地下有储藏量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气，美国至今还没发现，但德国掌握着坐标地点。这情况实在是令莫斯科无法释怀。难道万恶的俄皇亚历山大二世将国家的一座宝藏就这么贱卖了出去？

    虽然现在拿着美国的大笔援助，但莫斯科也开始思考，要不要试试再从美国人那把阿拉斯加弄回来。

    “让我听听那个疯子今晚说什么。”含着烟斗的慈父领袖说道。

    元首将要对欧洲发表新年讲话。这次演讲非常特殊，因为元首将先后用德语法语荷兰语波兰语卢森堡语意大利语等所有控制区语言发布。

    他本身会好几种语言，即使是不会的语种，一天之内就能将要讲的段落流利背诵出来，深情并茂。记忆力和演说能力全令思嘉感叹怎么会有这种人。

    1943年12月31日，在星球大战宏伟的背景音乐中，守在收音机前的人精神一震。这个电台所播出的音乐实在是令人惊叹。那两首英文歌已经成了欧洲大陆最流行，年轻人格外喜爱的歌曲。虽然在英国被禁止——

    “我并非要奴役任何人。”元首的声音响起。“我有一个梦想。”

    “欧洲各国的朋友和人民，今天我对你们说，过去和现在。德国虽然遭受种种困难和挫折，但我仍然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是深深扎根于欧洲土壤中的。

    曾经我梦想有一天，我带领着德国，这个国家能自凡尔赛条约的压迫中起来，变得伟大。每家每户餐桌上都有牛奶和面包，而不是扛着成袋的钞票去换陋食果腹！现在这个梦想已经实现。

    我还梦想有一天，在英国的剑桥大学康桥之上，昔日公爵的儿子将能够和昔日工厂工人之子同席而坐，共叙手足情谊，而不是因为操着英语口音不同，从小只有森严壁垒。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巴黎这个唯我独尊，暴发户投机者聚集地，视外乡人如乡巴佬，歧视成风的地方，也将变成平等开放的绿洲花都。每一个巴黎人都带着如同蒙娜丽莎般的微笑面对他人。巴黎和外省的时髦距离不再是1法里10年。

    我梦想有一天，欧洲人的孩子们将再也没有语言和文字的障碍，他们能在一辆横跨洲际的列车上相逢，相识，荷兰人能和波兰人自如攀谈交友。异国情侣们手牵着手在白桦树下散步，观赏隼鸟振翅飞走，来年再看它们飞回来筑巢成家。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所有的欧洲内贸易再无关税壁垒，所有国家使用同一种货币，荷兰的鲜花每天出现在捷克的市集上，那花朵上圣光披露，满照人间。伟大的欧洲，伟大的拿破仑，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他们的英灵在俯瞰，俯瞰一个终于统一的欧洲，美丽的自由之乡。”

    元首在用不同语言各自重复一遍且全部感情流露。然后他又用德语法语波兰语等再加了一句，“所以，今天演讲的例子诠释了在欧洲大陆统一语种文字有多重要。谢谢。今天我宣布欧洲统一联盟开始筹谋——这会是一个漫长，甚至经历几代人的过程。但我相信，朝着这个欧洲大统一方向努力的人，都在建立震古烁今的功勋！”

    守在收音机前的听众有人大力鼓起了掌。有人默默思索。有人破口大骂。唐宁街的主人脸色铁青。占领区的法国人开始想，统一欧洲的语言一定得是最美妙的法语。克里姆林宫烟雾缭绕，德国人在效仿苏联！他们也想建立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

    在东线奉命为将军担任德语演讲内容翻译的亚历山大伊万诺夫斯基少校则，心跳尤其剧烈。

    ——异国情侣们手牵着手在白桦树下散步，观赏隼鸟振翅飞走，来年再看它们飞回来筑巢成家。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所写。萨沙这辈子对组织唯一有所隐瞒的秘密就是，归来被审查时没说思嘉来自未来。

    她被迫困于德国希特勒手中，却依旧在努力改变世界。德国那古怪的停战操作，本以为大规模血战在即却硬生生扭转的库尔斯克局面，都突兀得令萨沙直觉，世界没沿着某条路走。

    现在一切有了原因。

    他心爱的姑娘，坚毅聪明而内心强大。她并不愿意看到战争夺走双方千万生命。无论是苏联人还是德国人的。

    虽然萨沙驾驶轰炸机投弹或者歼击机护卫领空时，出手从不犹豫，死在他飞机翼下的敌人成百上千，劫机时也能冷静异常地安排杀死犹太监工，但萨沙奋战无非是希望日子回到正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能顺利长大去大学，妈妈们不必担忧冬天没有柴火，莫斯科的高中学生能笑着全体毕业合影——没有战火，没有铺天盖地死亡名单，没有不死不休仇恨。

    他的姑娘多强悍，居然让邪恶法西斯念出一个美好的欧洲。无论德国人是否真心实意，他的姑娘无疑和他心意相通，志向契合。萨沙明亮的眼睛望着天空，手指轻触胸口收藏的金星勋章红绶带，温柔笑了。

    元首演讲的撰稿人确实就是他的某机要秘书。可别以为思嘉有什么权力。她被软禁在总理府很难出去，所有决策最终都是希特勒本人拍板。她充其量算一个，嗯，纵横家后裔。就是春秋战国时期游说合纵连横的张仪苏秦的接班者。她还包揽合纵连横：欧洲各国是一定要合的纵，苏联是最好连的横。最终抗击的大魔王是美国和狗腿子大英帝国。

    斐迪南永远也不能忘怀她坐在桌前，专注写稿的模样。她沉思，蹙眉，下笔，修改，忙起来一心一意眼里没有其他。她的眼神坚定，她整个人都会发光。她写了多久，他就聚精会神悄悄品味了多久。

    “德国毕竟是个容克贵族影响根深蒂固的国家。现在贵族依旧是国防军的主导者----军队拥有国家而非国家拥有军队……你这样的人，斐迪南，是不是认为战争是一件荣耀的事啊？”

    他和她也能一起聊天吗？德国少校表面镇定极了，“我会听从指挥，严格贯彻到底。这就是军人。我想去意大利，北非，加入战场为国家效力，为德意志民族争取生存空间就是荣誉之战。不过现在，我不确定。海因茨告诉过我苏联那边发生的一切----他说焚烧村镇侵犯女性屠杀手无寸铁者，绝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斯大林格勒城外冰天雪地里甚至有饥饿士兵啃起地上带碎肉的冰雪……每一寸土地都是红色。无论是德国人还是苏联人，瞬间都能变成残缺不全的尸体，生命都像扔进烈火的干草。他说，里希特，血腥疯狂才是战争的真面目——我在思索。”

    见识过地狱的第六集团军生还者海因茨和他表弟关系亲近。算是开始醒悟的容克贵族吗？思嘉居然朝斐迪南笑了笑，“不过你在北非还是打得很漂亮，得到了勋章。”

    斐迪南心跳加速，背着手站立笔挺，“因为我负责消灭飞行员。我竭尽全力让他们在炮火编织成的网中升天，谁也别想逃走。”

    ----他就是要映射苏联飞行员，哪怕思嘉生气。果不其然他又把天聊死了。

    “您不能光说不练。”思嘉在新年初始便劝告元首。“欧洲得抓生产力。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海德里希当年怎么管理的捷克？在被刺杀之前，异常成功。

    他提高了工人工资。推行工厂食堂作为工人福利，工人全部拥有失业保险，他增加举办音乐会。定期处决黑市奸商，哪怕是德国商人。他将捷克的日常生活用品物价平抑稳定，还增加遗孀孤儿老人的福利。一系列操作下，抵抗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不是此人同时倡导灭绝犹太人，他真是……所以搅屎棍英国一定要灭掉这个让捷克一步步甘愿走向德国的人。

    但毫无疑问，这就是统治欧洲正确的路。

    在新任“军备与战时生产部部长”施佩尔的监督操作下，德国开始“收购”或者“参股”某些占领区的企业。大规模推行工人食堂。食堂食物充沛，加班超过两小时除了加班费还可以打包一份礼包带走回家，足够供养他的家庭。

    思嘉的一个建议也得到了采纳：一切为了提高生产力，让国家机器运转生产出更多的生活军工必需品、那么为什么不让女性也得到工作机会呢？培训后她们同样能够拧螺丝搞电焊制造武器组装枪支——苏联可就是这么干的。

    希特勒也想要钢铁洪流。所以，在欧洲统一区，一部分迫于生计的妇女们决定为德国工厂工作。在同工同酬的条例下，她们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和男人挣得一样多！

    有人开始不满，那凭什么，我还要做饭洗碗操持家务？我暂时也不想再生孩子，那会耽误我赚钱。

    当地男人们最先感到这群娘们的变化。之前用美貌风情身体交易换面包生存的女人越来越少，一些良家妇女也拒绝做家务了！而挽着德国军人的胳膊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女人不减反增——因为德国组织了一种叫联谊的玩意儿，每周都让德军未婚小伙子和工厂女工聚会交际。希特勒一改禁止日耳曼血统和别的血统发生关系的命令，居然也允许看对了眼的男女申请预备军婚。战争结束后夫妻想留在该国还是回德国都可以。

    “当心间谍。不过驻占领区德军的小伙子们也有七情六欲，这样更有利于德军在各国维持稳定局面，还能促进融合。”思嘉和元首聊天道，“表达您审美设计的军服虽然在苏联没有防寒保暖效果，但在法国可是好装备。能把德国军人的颜值拉高一截。”

    “不过一旦德国败了，她们可就惨了。”

    一辈子确实做到对女士彬彬有礼（不含集中营里那些）的元首，得知德国惨败后，法国男人突然又威武雄壮起来把这些和德国军人交往过的女人全都脱光剃头游街后，愤怒了。

    一个对法国男人出口恶气的计划由此诞生——1944年上半年，德国及旗下控制的法国报纸曝光了一个袭击事件！法国，一位法国姑娘（为保护隐私不公布真实姓名），因为交往了一个德国军官，两情相悦并提出结婚申请，第二天竟然在回家的小巷里被一群法国男人绑架侮辱！这帮人剃了她的头发，殴打她，吐她口水还进行了侵害——骂她为什么不老实待在家里给父兄做饭洗碗，为什么看中了德国男人？嫌弃法国男人活不够好吗？你这小贱人快承认错误！法国男人才是世界上最男人的男人！

    这群暴徒被路过的巡防队抓获。小姐送去医院，他的德国未婚夫露了面，报纸上那是一个英俊非常的年轻人，眼中含泪，表示要带她回德国。

    元首痛斥怒骂了那群该被枪毙的法国男人，直言法国姑娘拥有她自己的择偶权，嘲笑法国真男人就该出来堂堂正正决斗，而不是没那胆子只敢欺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的这位士兵通晓六国语言，擅长搏击和射击。还有哪个法国男人不服？出来挑战！别猥琐地缩着！”

    这话加粗黑体铺满大街小巷的报刊。一时间法国男人成了众矢之的，胆小鬼，快速投降举白旗，不敢抵抗只敢欺负女人等等词汇不断加注。就连海峡对面的英国报纸也忍不住跟风黑法国人。没办法，就是忍不住。

    “法国投降的速度还比不过苏联人在一栋楼里的抵抗时间”。

    莫斯科看着这种德文标题——算了，希特勒的操作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苏联惊讶的了。

    也是从1944年开始，各国所有珠宝艺术品烟草皮草葡萄酒，超过一定面积的房产和土地交易全部收取百分之三十到八十的税费。但居民生活日用品价格降低，配给渐渐丰富。

    文化艺术方面也效仿海德里希的政策。意大利举办披萨节和歌剧季。法国进行选美比赛和巴黎电影节。荷兰评选郁金香品种冠军，阿姆斯特丹运河上有划艇比赛。大部分占领区的欧洲人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根本抵御不了深陷安逸和娱乐。抵抗？抵什么抗？欧洲统一挺好。

    这种情况下，德国在法国征兵数量达到了当地德军的四五倍。一批法国青年涌来。他们要穿帅气军装，他们要洗刷法国男人只会投降的名声——元首麾下的我是统一军，不是白旗法军。

    德国在1944年春天开始，一步一步稳固欧洲统治，成功打压抵抗组织---思嘉取了个新名字叫反统一者。当然逮到了也不枪毙。轻罪罚款加扫大街清洗墙壁：就是把包括他们自己贴的反抗标语清洗干净外还得把整个城市里的都清洗掉，不干完不终止。只有造成了人员死亡的反统一者才会被严惩。

    那些“反统一者”，在街头清洗着墙壁时还往往会被路过的人指点笑话，他们渐渐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所做事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