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圣的战争
回到现代的思嘉试图总结规律，落地坐标从女劳役营房到男劳役营房，再突然改变，先后送她去了禁闭室萨沙身边和那纳粹军官房间。这其中的联系是什么？
……男与女，苏维埃战士和纳粹，都是正反两面的对应关系。萨沙和那纳粹的本质差别大过男女差异。送我穿越的神秘力量可能是想观测人类样本的极端性多样性。她胡乱猜测想，浑然忘了萨沙和费迪南是唯二两个在集中营和她身体接触过的人。但一个是保护她，一个是殴打她。锚点就这么先后最终锁定。
时间的规律她倒是已经掌握。这次思嘉权衡计算，到了那边有至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当睁眼，发现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闭环境，她反而感到安心：她回到萨沙身边了！
“萨沙！”她轻轻唤他。
啊！
手机的光亮下，那些该死的铺地带刺铁丝还是横亘在地！萨沙！！糟糕！！萨沙蜷曲着倚在靠墙的稻草堆里，光亮刺激得他微微睁眼！他衣衫褴褛浑身都是血迹！状态甚至比上次恶化！
思嘉扑向他。她顾不上问他怎么没包扎，连忙拿出新的急救包和便携水袋，要再给他吞一粒急救药。
逼近了才发现他用背死死抵着墙，身体在遮住什么。她连声呼唤他，叫他张嘴，以吸管撬开他破裂的唇——苏维埃战士的咽喉一动不动，头始终低垂，
思嘉扳动他瘦得突兀的肩膀让他横躺在自己腿上枕着，她触碰到他的肢体，滚烫的温度，是那种即将燃尽生命的可怕热度！她更惶恐地发现一手都是血，脓血斑驳！她咬牙含泪努力塞药灌水——萨沙烧得连意识都混沌不清，却还是牙关紧咬。
咽不下水，那颗据传能救命的保险子也卡在牙关。
思嘉手指哆嗦着要把药丸往他喉咙推，“求求你张口咽一下，萨沙！是我啊！”
昏迷的战士却还是不肯妥协。他的精神甚至判断身体还在受刑，咬牙不吐一词深深刻在这幅硬骨头的意志里。哪怕依稀有人不住叫他的名字。萨沙也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思嘉想尽办法让他恢复意识。包里还有什么？退烧药吗？她抖着手去翻，手机掉了！她连忙捡起：屏幕的微光照亮了刚刚被萨沙抵住的墙。
她看清了墙壁上的新刻俄文。是用急救包里的剪刀一笔笔刻的！跨越了所有语言文字障碍的思嘉睁眼看着，鼻子发酸。
“——西侧墙角有藏起来的药物。一名预备党员留。亲爱的同志，隔着时间我和你对话：我们自幼所心爱的一切，宁死也不能让给法西斯。我坚信天必定会亮，阳光会来，请坚持，再坚持。”
思嘉眼泪都快夺眶而出，她一手捧着他的脸颊，一手飞快在手机调出了一段视频，铿锵有力俄文歌曲音乐在黑暗中响起，那旋律简单却蕴藏巨大力量，振奋激昂，是苏联卫国战争的不朽纪念碑。
“你听啊！萨沙！苏维埃战士唱着这首歌，在1941年红场阅兵后直接奔赴战场！一路唱着它让德国人胆寒，唱着它在1945年春天攻入柏林！你听！多好听！！”她哽咽着贴近萨沙的耳朵，祈求道，“求你了！听一听，萨沙！”
神圣的战争。不朽之作。亚历山大红旗歌舞团男声合唱天下无双，他们诵吟着战士的誓言，每一个人热血澎湃的誓言。
Вctaвan，ctpahaoгpomhar，
一个伟大的国家正在崛起
Вctaвan，ctpahaoгpomhar
她要开始残酷的战斗
cфaшnctckoncnлontemhoю，
与黑暗的法西斯力量
cпpokлrtoюopдon
与被诅咒的部落
kakдвapa3лnчhыxпoлюca
愤怒在此刻变得高尚
Вoвcemвpaждe6hыmы
像波浪一样翻腾不熄
nдetвonhahapoдhar
这是一场人民的战争
cвrщehharвonha！
是神圣的战争！
Пyctьrpoctь6лaгopoдhar
愤怒在此刻变得高尚
Вcknпaet，kakвoлha，
像波浪一样翻腾不惜！
Дaдnmotпopдyшnteлrm
我们会惩罚每一个罪犯
Вcexплamehhыxnдen,
所有罪恶的想法
hacnльhnkam,гpa6nteлrm,
强盗或是劫匪
myчnteлrmлюдen
折磨人民的人
hecmeюtkpыльrчephыe
这黑色的翅膀
haдpoдnhonлetatь,
飞越祖国大地
Пoлreeпpoctophыe
她幅员辽阔
hecmeetвpaгtoпtatь!
让敌人不敢进犯！
kakдвapa3лnчhыxпoлюca
愤怒在此刻变得高尚
Вoвcemвpaждe6hыmы
像波浪一样翻腾不熄
nдetвonhahapoдhar
这是一场人民的战争
cвrщehharвonha！
是神圣的战争！
视频还包含有珍贵的历史影像剪辑。红场阅兵式上，保家卫国的战士踏着方步，毅然决然投入战场，几乎无人再回来。
“你看看啊，萨沙！看一眼你的战友同志！你怎么能倒在这？你知道布列斯特要塞吗？苏联战士坚持了三十天！还有现在！此时此刻的斯大林格勒！你的战友们在浴血奋战，每一栋楼每一条巷子都在殊死搏斗！他们守住了！红军战士用血肉之躯守住家园！他们在坚持！你怎么能就这样倒在这！？”
她用力掐着萨沙的臂膀，抽噎哽咽。
萨沙血糊糊的眼睛翕动了动，他听到了！思嘉使劲抓着他，“你不想再看一眼你心爱的一切吗？你的祖国！这场战争会结束！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将取得多大的成就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那双眼睛睁开，渐渐聚焦。
思嘉惊喜若狂地在萨沙血糊糊的眼睛上亲了一口。她的手指飞快卡着塞进了他嘴里，硬是把药丸推到了他舌头后，“快咽下去！不然我就用自己的舌头来逼你吞了！”
萨沙喉结艰难滑哽，吞咽。
补液水袋的吸管又立刻跟进。思嘉小心翼翼扶着他的头，让萨沙枕着她的腿，满满喝下了几小口。她轻按他胸口让他止住呛咳，给他擦脸。萨沙的神智逐渐清醒了些，因为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又开始焦灼----
“对，我又来了。只要你在，我就回来。别忘了我说过想追求你。萨沙。”思嘉一边絮絮叨叨说话，一边忙着剪开他身上的破衣服，用外伤喷雾剂简单处理狰狞伤口。
刑讯造成的伤害严重，背部尤其惨不忍睹，思嘉害怕地想起了俄罗斯电影《卓娅》里德军怎么打人——萨沙遭遇的只可能更重。
不能让他再呆在这个阴暗脏污环境里。
萨沙勉强抬起手指头，轻触思嘉手腕，往外有气无力地一勾。
“不。”思嘉明白他的意思，斩钉截铁拒绝，“我不会走。你想都别想。我就是要来这里。”
她卷起绷带，为他简单包扎，再扶着他挨墙小心靠好。仔细聆听到外面毫无动静，又调低音量，给萨沙播放了一遍视频：苏军在总理府插旗，第三帝国覆灭，顺便又喂他咽下一颗退烧药。
萨沙更用力地抓着思嘉手腕，先点头，再摇头。
多奇妙，他的心思我全知道。思嘉捧着他面颊，坚定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的问题。但萨沙，我恳请你，给我一个成为和你并肩战斗同志的机会。我会学习，我能成长，我也有自己的独特优势。你等着看吧，萨沙，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她彻底删掉手机上的视频，拿出特意携带的瑞士军刀，翻出钳子，恶狠狠剪短四周那些带刺铁丝，三下五除二就在禁闭室里清理出一片稍大的空间----萨沙出神地望向她的军刀。
思嘉还是秒懂。“军刀会是你的，一切你想要的工具我都会弄来。请等时机----你现在得养好身体。”
“我一定能救你出去。等着我，萨沙。”
把军刀折叠收好，她径直走到禁闭室门口，深呼吸几口，突然恶狠狠地拍起了门，同时用德语大吼，“喂！快开门！！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把门打开！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给我把门打开！”
她制造震天巨响。外面的党卫军看守终于听到了吵闹动静，他们本来以为苏联人快咽气了！谁知禁闭室里离奇多出来一个凶狠的女人！就是那天凭空消失，费迪南少校吩咐无论在哪里发现她第一时间禀告的女人啊！
门开了，党卫军迅速包围。思嘉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毅然走了出去。她感到萨沙焦灼的视线落在背后----她转头，冲他安抚地点头，希望他安心。
“快走！少校召见你！”
被“押送”的思嘉知道了那人的军衔原来是少校。她即不知道，也不关心那个军官叫什么，反正都是一头披着像模像样人皮的畜生。穿越落地点如果是相反的存在，那么萨沙毋庸置疑代表高尚，死纳粹就是没底线的侵略者！对待这种灭绝人性的货色，我也不需要拥有任何道德底线。等他被挂上绞刑架那天，我一定在下面鼓掌庆贺！还要放一万响鞭炮呢！
费迪南在她眼里多了一层叫反人类的浓厚滤镜。所以哪怕明明对着雕塑般的雅利安标准美男子，她也丝毫感觉不到赏心悦目，只觉得这个人活似屠杀机器，毫无人性。而且凭什么呢？萨沙遍体鳞伤衣衫褴褛，这么个东西却披着羊毛呢大衣，衣冠讲究？
“看来，你们一点儿也不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消息了是吧？”她仰头盯着大檐帽下的那副尊容，怒气冲冲，“所以我说提高萨沙和其他人的待遇你们就当没听见。”
“小姐，他们还活着没被枪决就已经是特殊待遇。”费迪南平静说道，他为她拉开椅子，“很高兴您又回来了。今夜我将继续与您谈话，正式记录谈话内容您不介意吧。”
“不。我要医生！集中营的医生呢？”思嘉颐指气使，恶狠狠道，“我说的是提供正正经经治疗的医生！而不是搞出那些可笑低劣试验的废物医生！”
费迪南并不奇怪她知道集中营的医生秘密使命以及对犯人干了什么，他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摘下帝国鹰军帽放在一旁，金发在灯光下耀眼，“所有的医学发展都建立在一次次实验上，哪怕在后来者眼里很低劣可笑。但是，是发展的基石。”
“那是。感情死在医生丧心病狂试验里的人们还很欣慰自己为人类做出了贡献。”思嘉挖苦说，“我忘了这时期的医生水准有多低劣。行，我就要一间干净的房子，把萨沙他们抬出来，给与基本救治你答应不答应？”
思嘉把带来的急救包扔在费迪南面前。
男人打开看了看，“小姐，你自称来自2942年。可你带来的药物纱布，我感觉和我们现在的包扎物差别不大。”
他在试探自己。
“因为太过跨越时代的东西在量子通道会产生时间斥力。我带不过来。”思嘉冷冷说道，“我们那个时代有专门的纳米修复医疗舱。看，我说的词语你都不懂，你就别指望那些东西能在现在的德国制造出来，如你所说，连基石都没有就别妄想搭建高楼大厦！”
费迪南轻轻笑了下，为她用同样的话回敬自己。未来人也真是一只张牙舞爪的……他把急救包还给思嘉。
“不如请您提供一下战争的精准走向，证实一下您的身份。”
“是吗？那请你先说一下大概一千年前----”思嘉望天想了想，“法兰克王国统一又分离过程中的战役精准过程，证实一下你读过什么军校----你是不是进不了柏林军事学院？”
换了个人这么挑衅，费迪南早就下令党卫军拖出去。但这个女人可能真的来自未来，对帝国至关重要，所以费迪南觉得自己可以容忍她的放肆。
著名军校里希特菲尔德毕业的年轻少校思考着，努力回忆，坦然说，“那些战役的时间距离现在太久远。我只知道大概的过程和结局。”
“我也一样！”思嘉听到塔楼钟声，她的着急溢于言表，赶忙说，“我知道大概的过程和结局！你赶紧让人治疗萨沙和安妮他们！！否则——”
连威胁都没说完，她又当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