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最后的考验
这一年的雪格外的大,挥挥洒洒,如鹅毛裹满整个世界。
自此时的视角望去,天地间茫茫一片,俱是荒莽苍凉之气,难怪都说泰山气势雄浑,天下无双。
我随着老段在这条泰山南麓的小径上,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漫无目的般,不知终点在哪。
他是前天凌晨把我从香喷喷的被窝里拖出来的,原本我搂着丁铃睡的正香,深更半夜被穿的整整齐齐的丁铃推醒,也不管我睡眼惺忪,就说有人在楼下等。
我打着哈欠下楼,就见到了老段,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不是穿着囚服的老段。
我点燃一根烟,揉着脸醒神:“老段,你是起夜以后睡不着了,来找我聊天吗?”
老段嘴角似笑非笑:“我听人说,你在外面逢人就说我哪哪都好,就是起夜多了?”
我嗤笑一声,抽了两口烟,终于清醒了点:“一把年纪了,又不丢人,我还没说你撒尿都断断续续的事呢”
老段脸上忽然浮现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聂哲,你好像不怕我了”
我接过丁铃递来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擦擦嘴角,有些无奈的对他说:“我怕你干嘛,我的什么都是你给的,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你还是太嫩了,眼里的杀气都藏不住,能干得成什么事?”,老段目光炯炯,忽然右手对我举起,就像手持着一把枪。
我捂着脸苦笑一下:“老段,你别说你有超能力,用手当枪也能杀人”
我的话还未落音,就感觉我的脑后被顶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一把手枪。
我拧着僵硬的脖子回头,丁铃面无表情,持枪对着我的后脑勺。
我的定力再好,都掩藏不住惊讶的神情,转向老段苦笑着说:“我果然还是太嫩,你就是让我猜一万次,我也想不到会被她用枪指着”
“少废话,快穿衣服滚!”,丁铃银铃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穿衣服,慢吞吞的问老段,说咱们去哪,老段说带你去爬山,丁铃在一边声若银铃,说你多穿点
出门的时候我逮着丁铃在脖子上狠咬了一口,屁股上狠打了一下,说你等老子回来,你他妈以为只有你有枪吗,回来看我怎么用枪顶你的!
丁铃脸红的不行。
还是湾流g800,还是牛逼哄哄的乘车直接开进停机坪,不过安检,直接登机。
宽大的真皮沙发椅上,我跟老段对面而坐。
“老段我才知道你这么奢侈啊,敢情这飞机就是你的交通工具啊?”
老段端着酒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蹲了20年苦窑,奢侈一点怎么了?”
“说的也是”,我看到两个笑颜如花的空姐小姑娘,在前面捂着嘴偷笑,对老段眨眨眼:“那什么,我去后面睡觉了,睡得很死,你慢慢忙”
老段理都不理我,老神在在的遥望窗外。
“那谁,你们俩都过来,扶这老头上厕所去,耐心点,他漏尿”,说完我头也不回,直奔机舱后沿的长条沙发,劈头盖脸裹着毛毯,沉沉睡去。
好家伙这一趟爬,我跟老段在齐小腿深的雪地里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直走了快两个小时,才来到这个小山坳。
山坳里藏风避雪,一座小院如亘古存在般静静伫立,小院青墙乌顶,裹在纷纷白雪中,说不出的好看。
老段不声不响,站立在小院紧闭的门前,仰头出神的望着门上的牌匾,貌似有无限的感慨。
“天下一门”。
好大的口气。
我看着无限萧索的老段,似是被他感染了,弄得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啪啪啪,老段拍响院门上的铜环。
片刻后,院门嘎吱一声打开,院里出来一个身穿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一言不发怔怔的与老段对视,片刻后两人紧紧相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人味”的老段。
小院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前后足有三四进,全是由厚实的青岩垒砌而成,敦实中透着秀雅,说不尽的意态无穷。
院里有个硕大的火盆,我就坐在火盆边烤火,老段跟院里闻声涌出来的两个道士亲热的拥抱相见,那模样,如亲兄弟般亲昵。
我像个外人一样被自动过滤了,也只能尴尬的在一边烤火,让那仨人亲亲热热的含着热泪长吁短叹。
小院面对院门的正厅里有一张长案,案条上供奉着一块乌沉沉的石牌,我心生好奇,走上前去细看。
那石牌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上面依旧清晰可见的篆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文字:“天下太平”,也不知为何,我心头陡然一热,就感觉连呼吸都不畅了。
“上柱香吧”,老段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小院的最后一进,是一个单独的居室,左右两侧都是满满当当的两屋子书,正厅是一套带着卫生间的卧室,现在这里点燃了壁炉,烘烤的整个小屋温暖如春。
我跟老段围坐在壁炉前,他自见过前院的那两个道士以后,脸上一直挂着由衷的笑意:“恭喜你,终于走到了这里”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心情沉重,不知道该怎么接老段的话。
“天下一门是判官身边最强的辅助,他们这个小道观在册的弟子永远不能超过四人,绵延一百余年,秉承教诲,严苛收徒,所以才能保证初心不失,个个都是热血的好汉子”
“对比起判官,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抽着烟,听着老段喃喃自语。
“你想要的,我给你了,自你对着石牌上过香,这一门人,就认了你”
老段也不介意我没接他的话头,就是自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龙首铜钮印章,轻柔的用袖角轻轻擦拭,然后郑重其事的摆放在我们二人手边的小桌上:“天下太平令”
那枚印章小巧玲珑,表面精光锃亮,也不知道被这老头在手里抚摸擦拭过多少次。
我还是没有说话,他又自腰间摸出一把枪,摆在小桌上:“我说过,你的命总有一天要还给我,现在我给你一个二选一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的直视着我:“拿起令牌,打死我,成为真正的判官,或者,把命还给我”
我的心一片慌乱,连跟老段对视都做不到。
“你说的对,我早就料到井上家会报复,因为你怯懦的虚伪仁慈,但是我没有提醒你,就是为了让你身边的人多死几个”,老段嘴角忽然浮现残忍的冷笑。
我眼前浮现胖子那满身累累的伤痕,禁不住浑身颤抖,伸手提起了枪。
“做题吧,这是你最后的考验,做错了,你就会死”,老段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是一种我熟悉的神情,上位者,看着死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