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特殊状态
南山坡重归平静。
风轻云淡，仿佛无事发生。
…
“大小姐。”
穆峰拱手垂立。
无需多言，自是处理妥当。
穆玲素笑得优雅迷人，玉手微微一抬。
穆峰再行了一礼，默默退去。
从始至终，对郑翼下手这件事，在穆玲素看来都微不足道。
她能用最寻常的语气，吩咐最残忍的事。
“沈纤纤，你大概会很痛吧。”
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悠扬飘荡。
…
苍梧海总是飘逸着迷人的霞光，燕尾鸥面对修士的时候虽然很凶，但无人的时候，自由翱翔的样子，也不失色彩。
郑翼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从前向往的美景，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逐渐模糊…
坠落…
坠落…
爹…
娘…
噗！
水花飞溅，又融于浪花之中。
…
“呃，啊…”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
少年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间简陋的卧室，一张床，床边一个陈旧的大木箱子，一个洗得褪了色的架子。
剩下的空间走不了两步，除了大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是用木板封了口。
这里是？
我怎么在这里？
啊…
少年仅仅只是意识清醒，身体动一下都要命。
我这是…重生了？
他看了看眼下的情形，大概有了判断。
真惨啊，灵魂竟然附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不知道是谁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想着想着他又自嘲地笑了。
诸葛流云！你还要天真到什么时候？这修仙界，还有什么低下限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想起前世的一幕一幕，他的内心就一阵气恼。
罢了，罢了，既然因缘际会让我获得新生，那么这一世，很多事情就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好在灵魂与身体有着紧密的联系，以前世掌握的功法，要恢复这具身体，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诸葛流云当机立断，开始调动自己的灵魂力调理身上的伤势。
周遭的灵气缓缓朝他汇聚而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总算不是那么要死要活了。
这孩子的身体底子倒是不错，可惜了。
他又不自觉地想着。
都是苦命的人啊，郑翼是吧？从今以后，我就是郑翼了。
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似是对郑翼有了个交代，他又开始回顾起自己的人生。
情绪的波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轩辕若雨！你这个贱人！枉我一生为你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最后竟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原来你留在我的身边从来就只是利用，这么多年的情意，终究只是个笑话…
好，很好。
轩辕若雨，你大概想不到我命不该绝吧？
你等着，我迟早会回到沧溟域，你的噩梦，不会等太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诸葛流云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郑翼的意识迷迷糊糊醒转过来。
此刻，他的状态十分奇特。
明明自己的意识还在，身体里却有另外一个意识主导，也就是诸葛流云。
更奇怪的是，他可以听到诸葛流云的心声，诸葛流云却好像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
拜托…我还没死透呢！你就开始接管我的人生了？
还要帮我报仇？我谢谢你啊！
前辈，你是真惨…
郑翼在意识中说着，诸葛流云却浑然不觉。
“小哥哥，你醒啦，太好了！”
门未关，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直接走了进来，见“郑翼”醒了，激动得边跑边喊。
“外婆！外婆！小哥哥醒了！”
没过多久，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来到房间。
老人穿着打着补丁的粗麻布衣，头发盘起，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一双眼却并不浑浊，显得十分有神。
“孩子，感觉怎么样？”
老人关切地问道。
“婆婆，是你救的我吗？”
“郑翼”言语清晰。
老人听着似乎连皱纹都舒展了许多，人清醒，能说话，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
“小哥哥，是我在海边发现的你！”
小孩邀功，然后又不好意思地道：“不过我拉不动你，是外婆帮你拉回来的。”
诸葛流云这时才注意到屋外隐隐传来的海浪的声音，原来他处在一间海边小屋。
“谢谢婆婆。”
诸葛流云想爬起来，被老人轻轻按住。
“没事就好。”
老人帮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对外孙道：“顺子，去帮小哥哥把药盛出来。”
“好！”
顺子积极地跑去了小厨房，这几天他都认真地看着外婆煎药，喂药，在一边寻机帮个忙。
“郑翼”醒来，无疑他是最高兴的那个。
在诸葛流云看来，凡人的汤药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不过他还是配合地将草药喝了个干净。
让他意外的是，草药之中竟真有灵药的成分。
也对，这修仙界，一些低阶灵药也很常见。
老人见一切顺利，又探了探他的脉搏，见他恢复良好，虽然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纠结。
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她不需要知道。
“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了。顺子，我们出去吧。”
“嗯！”
顺子掉头，牵着老人的手走出去，不时还回头看看。
两人走出屋子，诸葛流云还能听到顺子的声音传来。
“外婆，等小哥哥好起来，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了？”
“就知道玩。”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外婆你自己说的要交朋友嘛！”
“是，那顺子要听话一点，小哥哥喜欢你就会陪你玩了。”
“顺子最听话啦！”
…
诸葛流云听着祖孙俩的对话，不知怎么的心情无比平静。
他的双眼怅然，似乎这样平凡地活着，也是一件幸事。
不！
另一个声音极力反对。
我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诸葛流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又开始运转周天灵气，加快身体的恢复。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
郑翼就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只和诸葛流云共享着视觉，听觉，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
在一片混沌之中，超然物外。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郑翼看到了一个气旋。
他可以肯定不是通过眼睛看到，但确确实实是看到有这么个东西存在，十分奇妙。
正琢磨着，突然传来诸葛流云惊疑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不…
不可以…
撑住！
郑翼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慌乱。
同时，那气旋旋转得也更加剧烈起来。
诸葛流云整个人也跟着混乱起来。
我才刚看到希望，不可以…
轩辕若雨！
郑翼！
大衍玄体…
怎么会…怎么会…
老天！
为什么！
我不甘心…
我恨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