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为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给他讲过去的故事。
唐潇心中有个大概, 之前只是猜测,此时听着一直往耳内钻的湿润气息,猜测变成了肯定。
唐潇沉默。
他不说话, 裴青轲也不催促,只神色悠然地看着他。
像是在观赏一个精美至极绝世罕有的白瓷瓶。
肌肤精致漂亮,五官恰到好处。
看上去坚固而稳妥,实际上脆弱且易碎。
像理智与感情。
她一贯捧着护着,此时心里却忽然有了肆虐的冲动。
裴青轲眸色越来越深,放在唐潇腰间的手越来越紧,眼见着就要失控。
低喃地问:“嗯?为什么呢……”
脖颈上忽然被环上一双手,他的身体甚至朝她贴了贴。
唐潇歪了下头,声音带些糯,“……我不知道呀。”
一点都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唐潇并非是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他虽然随性,但一贯很有底线,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再如何也不会越过不该越过的那条线。
他是唐丞相的小儿子,唐府的小公子, 因为性情不爱张扬,在丰都的名气虽比不上以清逸轩为首的四公子,但家世摆在那里,也并非无名之辈。
尤其是前夕她设局之后,关注他的人愈加多。
他的一举一动,皆有人观察。
他敢毫无顾忌地和她来风无山庄, 说明他并不在乎,或是说,与和她在一起相比, 其它的他都不在乎。
他心中自有底线,但她可随意跨越。
更衣时用光的勇气全数归来,此时更加一筹,唐潇贴得更近,轻声唤她:“姐姐……”
胆子真是过分的大。
裴青轲道:“怎么?”
唐潇问:“你说是为了什么?”
裴青轲定定看他,沉默几息后将人带远一些,“只是让你来这里看看罢了……”
她今年已经三十又四,再如何冲动,也能压抑。
他退一分,裴青轲便想逼他一分,想看他局促羞涩,但当小公子真的士动起来,她却又只能冷静克制了。
两人些微分开,虽然依旧是亲昵暧昧的距离,但浓烈已经转淡,变得似有若无。
唐潇磨了磨牙,很想咬她一口。
当然咬是不可能真的咬的。
氛围所致,他敢勇敢一次,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敢做挑起氛围的那个人,尤其是在对方明显已经退缩的前提下。
“……看我什么?”
唐潇问,他正准备把手臂放下,就听她道:“闭气,抱紧我。”
唐潇下意识照做。
裴青轲潜入水中,两人一同朝下游去。
唐潇以为池底会有什么好东西,比如罕见的景色或是珍贵的夜明珠,谁知她只是带他游了一圈,而后又回到了池边。
唐潇趴在池边玉台上,大半身体都在水中,与裴青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罩衫已经全湿,随意地仍在石子路上,周围热气氤氲,浅声细语。
风无山庄除了温泉,还有不少地方唐潇都很喜欢,比如马场。
唐潇身体情况比从前好了不少,再说两人关系也不似从前,裴青轲不用再牵着马绳教他骑马,而是可以挑一匹高头骏马,两人同骑。
几天时间,唐潇进步飞速,后来已经可以独自骑着温顺的马跑了。
三月末,裴青轲收到了杨坨的信。
裴琛钰召回了手下几位大将,在府中议事,数日未出。
情况有变,只得结束在风无山庄悠闲惬意的日子,裴青轲带着唐潇赶回丰都。
唐潇终于不用一直坐马车,道路较为平坦的时候,他可以骑马。
小公子肌肤娇嫩,只握了半日缰绳,手中居然磨起几个水泡。
沿途客栈内,唐潇伸着手,另一只手横抬,遮住自己的眉眼,“挑、挑破了吗?”
裴青轲拿着烤过火的针,试探数次,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没有。”
总觉得无论从哪个开始挑,他都会很疼。
裴青轲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小水泡,无奈道:“怎么这么不注意……”
这话与其说是对唐潇说,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这几天忙于赶路,他又什么都不说,她才一直都没发现。
还是方才她看他握筷时的姿势不对,才察觉有异。
唐潇道:“我也不知道啊,骑马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谁知道会起水泡呢?
他哼哼唧唧道:“之前学骑马的时候明明就没有起过……”
唐潇深觉裴青轲在诓他,“姐姐,你教我的骑马技术是不是就只能在马场骑马?在大道上骑马肯定是要用其他姿势!”
裴青轲道:“你之前在马场骑三息歇五刻,水泡都懒得来找你。”
一旁端着蜡烛站着的小侍无声乐了。
唐潇自己也知道,放下遮着眼睛的手,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我觉得还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可疼起来还不是他疼?
“对,是我的……”
裴青轲见他分神,手速极快地将他手上的四个水泡挑破,撒好了药。
唐潇还没来得及喊疼,她已经开始准备往他手上缠纱布了。
唐潇连忙阻止,“姐姐姐姐,用不着这个,真用不着!”
他就只是骑了半天马,手上长了几个水泡而已,挑破就行了,根本不用撒药,更何况是包扎?
会被人笑话他娇气的。
“还是包扎一下更好,碰到会疼。”
裴青轲专心缠着,任他扯着白布条捣乱,认真系好未结,“好了,换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没有才包扎过的那只“娇气”,只起了两个水泡。
裴青轲将针重新过火,继续和他瞎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才将水泡挑破。
唐潇想象中纵马而过,身后尘土飞扬,马上人已经潇洒离去的场景,始于离开风无山庄第一日的午间,终于黄昏时出现在手上的几个小水泡。
明明已经学会骑马的小少爷,硬是被按着坐马车回了丰都。
最多也不过就是可以偶尔和裴青轲共乘一骑走一段路。
回到丰都后,裴青轲先将唐潇送回唐府,当天并未进宫,第三日换了一身随从的衣饰,跟着一位臣子进了勤政殿。
那位臣子甫一入殿,便自觉退至一旁,安静得仿佛一团空气。
勤政殿的人都已被遣退,裴青轲略整衣袖,道:“她要在春猎动手,目的应该是你。”
前些日子做局,裴琛钰或许真的信了她们三人生了嫌隙,又或者没信。
但她和裴允泽不睦的消息已然传出,若裴允泽出了什么意外,裴琛钰完全可以把一切推给她,再借着诛杀谋逆的正当理由出兵丰都,除了可以调用先帝留给她的势力外,甚至还可以收编一些如今的忠皇党。
对裴琛钰而言,不管如今丰都的情况是真是假,只要杀了裴允泽,总归都是有利的。
春猎时皇帝离宫,周围守卫没有宫中严密,是绝好的机会。
裴琛钰已经调将研讨,肯定势在必行。
裴允泽点头道:“朕看了皇姐的信,春猎时就劳烦皇姐了。”
她只要安稳做一只钓出裴琛钰的饵便好。
裴青轲沉默片刻,道:“我和你一起去猎场。”
裴允泽闻言惊讶道:“皇姐……”
继而言辞拒绝,“不行,皇姐你知道的,从内突围肯定比从外进攻更难,为大局着想,你更应该带兵在外,在琤王发难时来解救,而不是和我一起当诱饵!”
丰都现今一定还有裴琛钰的眼线,春猎时带的兵将不可以和往年有太大差别,否则容易被怀疑。
在内被围,并非万无一失。
裴允泽都知道,裴青轲不可能不清楚。
裴青轲道:“你是皇帝,不能有任何闪失。”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琤王抓住,不惜任何代价,不能再让她为祸下去了。”裴允泽笑笑:“裴家并不缺我这一个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文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