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正殿门前。
“唵阿嘎尼尼嘎尼阿比拉……”
老住持面对黑洞洞的大门，闭目垂首，双掌合十不断捻动手中念珠，嘴里低语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秦弥代好奇地在他身后停留了一会儿，留心倾听咒文内容。
“是《不空大乘净心孽教王经》吧。”
等老住持念完，秦弥代突然开口，单手拢着外套，一副对经文十分熟悉的模样。
老住持微微侧目，阴笑了一声：“没想到小女娃对我佛了解不少。”
“是很了解。”秦弥代微笑地纠正。
前世清理邪物的出勤，佛教类的十之有九是密宗分支相关，她清理过的密宗邪物比老住持岁数都多。
什么阿玛如、肉莲、天杖……
总之是搞事大户，不敢把自己摆上明面的密宗一抓一个准，直接拔刀，问都不用问。
“尸体在大殿里，我们找到住持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内念经。”小警员灵醒了些，提醒道。
“哦？这么说住持才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喽？”横沟警官一条眉头，扭头看向住持，“住持，请问既然这里发生了命案，您为什么不报警？”
“哼，他死于菩萨的怒火，是尝到恶果了！既非人类所为，又如何轮得到警察来管？”
“呃……”
横沟警官脸色一黑，对后面的警员招招手。
“先去看看情况。”
毛利小五郎也跟了上来，柯南和小兰不落其后。
踏着青石垒成的台阶走到高大的门框前，视线投入门内的一瞬，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
其他门窗尚未打开，阴沉的黑影落满整个大殿。
两侧十数尊多手多臂多目菩萨、正中的高大佛祖尽数沉没在黑暗之中，面对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那道身影，仿佛居高临下地审判着他的罪行。
那具尸首背对众人跪坐在蒲团上，颈椎被拗断，怪异而不自然地下垂，鼻尖几乎贴到胸口。面部狰狞，浑浊的双目却不曾闭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它的背部一片血肉模糊，好似被人强行撕去一整块凹凸不平的皮肉，褴褛的衣衫和着干涸的血一条条挂在身上，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
此情此景，如犯戒之人正在向佛祖忏悔。
……
警方在正殿拉上了警戒线。
“住持，请问您什么时候到达案发现场的，在这里做了什么？”
“你们莫非怀疑是我这个出家人杀了人吗？！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寺庙，从未破过戒！！”
“您、您别激动……我们只是走个流程，我们当然相信您，只是问问您是否注意到了什么，好确定死亡时间……”
“哼……最好是这样……但这样是没用的，神明迟早会给不忠诚的人降下惩罚，他是自食恶果了！”
“是、是是，不过您看我们还得写个报告呢。”
“愚昧……我今日凌晨三点起床来到正殿念经，发现他受罚而死后便站在门内诵经，没有往里面走过。”
“您一直这么早做早课？”
“呵呵，平时是五点，但我预感神明就要显灵惩罚恶人了……”
“呃……神明显灵啊。”
横沟警官看着眼前神神叨叨的老住持，尴尬地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春海和尚。
“那您呢？”
春海穿着一身青白僧袍，双手抱胸，狠狠皱着眉头：
“我五点才起床，寺男比我早不了多少。刚刚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当时我们准备直接去打扫卫生，就发现了五重塔的两具尸体，正殿这边还是你们的人说才知道的。”
“是的没错！警察先生。”穿着白背心的寺男惶恐未退。
“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横沟感觉有些奇怪。
刚刚有警察下井看了状况，井底的确如秦弥代所言，有本应作为建筑材料的钢板、钢筋，还有社长被掏空了的钱包。
那么重的钢板掉到井底，正殿还发生了这么激烈的斗争，却没人听到任何声音吗？
“……确实没有。”春海思索着说。
老住持和寺男也摇了摇头。
横沟警官沉吟片刻，转头走到门口，深深注视着殿内的景象。
屋内承重柱、房梁、墙壁上均有着或浅或深的几道利器划过的痕迹。
诡异的是，虽然尸体伤势极重，但现场竟几乎没有留下多少血迹。
从血迹分布情况来看，凶器之一竟是一尊多臂菩萨手中的法器之一——金刚杵。
五股金刚杵为哑铃状，两端成五股笼状，中央一根金属轴自两端露出锐利的尖端，其中一端上沾满了鲜血。
“这么看，简直像是这个菩萨像活过来杀的人一样啊……”一位鉴识课警员对同僚低声道，“老实说，我有点发怵。”
“可不是邪门儿了嘛。”同僚也低声回复。
然而大殿死寂而空旷，微小的声音立刻传遍了整个房间。
横沟警官狠狠瞪了他俩一眼，警员立刻噤声了。
这帮不省心的家伙，都不知道维护一下警察形象的吗？
横沟警官叹了口气，目光向下放在了地面上。
水泥地面上散步着凌乱的脚印，带着来自寺庙之外的细碎泥土，踏遍整个地面。
仔细观察着这些或完整、或仅有足尖、仅有足跟部分印记的脚印，似乎能想象出脚印的主人是以一种怎样诡异的动态在这片空间中腾挪辗转——
时而足尖点地扭转身体、时而足跟踏地剎停、时而踏地飞腾、时而踏墙借力……
但诡谲的是，整个空间内只有死者一人的脚印。
就好像……
他曾和某种不存在的生物搏斗。
……
……
毛利兰抱着膝盖坐在大殿外的石阶上发呆，鼓着脸叹气。
“如果新一在就好了，那个推理狂，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乌黑柔顺的发丝间传来闷闷的声音，连头顶的尖角都蔫蔫地塌了一些。
“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少年干哑的声音，毛利兰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脊背，还没来得及转头打招呼，便感觉双肩一暖。
“咦？等等，秦，我不冷……”毛利兰想要把衣服递回去，但肩头那只手微微用力按住了衣服。
“有点阴冷吧，这鬼地方。”秦弥代笑着在她身边坐下，“难道吓到了？”
毛利兰耳朵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道：“我不太擅长应付这些鬼怪一类的东西。而且，从五重塔那边开始，我就一直感觉这里阴沉沉的……可能、可能因为天气不太好吧！”
毛利兰认真找着借口，希望不要给新同学留下她胆小怕鬼的错觉。
两人顺着她指向天空的手指仰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
沉默。
“咳咳，那找工藤同学有什么用，难道他还兼职阴阳师吗？”
秦弥代善解人意地主动转移话题。
“哎？”毛利兰没想到她真的听见了自己的自言自语，脸颊一红，比比划划地狡辩，“因、因为他是大侦探嘛，如果能证明是凶杀案，那我就不怕了——当然，秦同学也是很厉害的侦探！”
“诶～如果是凶杀，那凶手也是变态杀人魔吧。”秦弥代说，“和鬼怪有什么区别吗？”
说起这个，毛利兰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头顶的小尖角唰地立了起来，握紧纤手轻轻挥拳，打出一道破空声：
“当然有啊，毕竟我的空手道可不是白练的！”
秦弥代看着少女柔嫩的脸颊、雪白的肌肤，想起漫画里她拳碎电线杆、脚劈铁门的模样，不由得带入了自己的脸，顿时沉默了一下。
不得不说，即使把毛利兰放在前世自己的组织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肉搏能力了。
但前世那些狂战士可都是要么肌肉棱角分明硬如钢铁，要么壮如棕熊脂肪下潜藏力量的家伙，而小兰……
按照常理来说，从身体肌肉来看小兰远未达到极限，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就有些恐怖了。
等等，同理推断，该不会京极真也还有上升空间吧？
嘶。
秦弥代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幽幽落在了小兰的身上。
她非常好奇小赛亚人们的身体素质。
“听说你拿到了关东空手道大赛冠军啊，真是厉害。”秦弥代悄悄靠近，盯着她的腿和胳膊瞅，疯狂暗示道，“毛利同学肌肉应该练的很棒吧。”
“没有啦，还远远不足呢，可以给你捏捏看。”毛利兰笑了笑把胳膊伸过去，目光掠过秦弥代腿部的肌肉线条时微微一顿问道，“秦有什么喜欢的运动吗？”
“嗯……剑道？”
秦弥代胡乱说了个和自己沾点边儿的东西，凑到小兰身边，一脸稀奇地捏捏胳膊，捏捏大腿，戳戳肚子。
柔软的脂肪下潜藏着一层薄而硬的肌肉，皮肤柔嫩细滑，手感恰到好处。
“真不错啊……”
秦弥代一脸赞叹。
这种形状漂亮而富有弹性、线条流畅而纤细的肌肉蛮适合实战的。
摸摸。
摸摸。
摸摸。
……
柯南再次被从现场丢了出来。
他坐在地上摸着下巴叹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真是一个奇怪的案件，目前为止对嫌疑人还没什么头绪。
发了会儿呆，他突然察觉到一个问题。
自己在现场浪了那么久，这次小兰怎么不去找他？
想起小兰最怕这些神鬼幽灵一类的玄学东西了，柯南若有所悟。
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先去找找她好了，说不定还能蹭蹭小兰的运气，灵光一闪……
小侦探蹦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四处张望着寻找小兰的下落，最终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发现了她的身影。
咦？兰旁边的那个人是秦弥代？
柯南虚着眼瞪着秦弥代的背影，双手插兜醋意上涌，迈着小短腿往那边走。
可恶，贴那么近做什么？渣男，流氓，下流，等着吃小兰的铁拳制裁吧——
柯南想起工藤新一遭受过的重击，气哼哼地想着。
然而，看着秦弥代的手离毛利兰越来越近，他呆住了。
……小兰怎么不打他。
……小兰怎么这么开心。
秦！弥！代！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