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高大的香樟树挡住冬日午后明媚的日光，簌簌微风裹挟着浅淡的风铃草香味，洒满教学楼后的林荫小路。
陆前理奈拿了两罐冰汽水，走到树荫下的椅子后，一左一右贴了贴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的脸：“喏，苹果味，我的最爱。”
她从后放绕过来，坐在两人身边，率先拉开易拉罐的环，喝了一大口：“你们不要害怕，所谓校园怪谈呢，全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关于秋祁穗，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吗？”陆前理奈扭头问：“不管对案情有没有帮助，通通都可以说出来。”
铃木园子夸张的抓着陆前理奈的胳膊，压低声音说：“绝对不是简单的校园怪谈那么简单！！”
她扯扯毛利兰衣摆，企图拉一个证人：“小兰也知道的吧！就那几个人肯定不会是自杀的类型啦！！”
“园子……妄议死者不太好啦……”毛利兰小声反驳了一下，她组织组织语言，道：“那几位出事的学长学姐，其实全是学校的不良团体。”
“平时在操场后面会经常见到他们，确实……不太像是有自杀倾向的人。”毛利兰中肯的说。
铃木园子补充道：“不仅如此，那位从高知县转来的秋祁学姐，似乎遭到了他们的霸凌呢，被同学看到之后反应给了老师，但是他们不肯承认，秋祁学姐也没有表态，校方没证据，最后就作罢了。”
陆前理奈眯了眯眼睛：“在那之后呢。”
“三个月后秋祁学姐就退学了。”铃木园子说：“不过有同学听小道消息说，学姐已经离世了。”
陆前理奈一怔：“去世了？？”
毛利兰扯扯铃木园子的袖子：“其实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其实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陆前理奈点点头：“那秋祁穗在校期间有什么朋友吗？”
“因为不是一个年级，所以我们也不太清楚……”毛利兰想了想：“不过又一次社团活动结束后，我路过三年级的教室，有看到秋祁学姐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讲话哦。”
毛利兰笑笑：“当时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看秋祁学姐的表情，那应该是她好朋友呢。”
“啊对了对了！”铃木园子又说：“如果硬要说朋友的话，秋祁学姐和清水老师关系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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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黄色的窗帘上用同色的丝线绣了盛放的木棉花，窗台上摆着两盆看不出什么品种的绿植，正沐浴着阳光蓬勃生长。
陆前理奈坐在柔软的白色沙发上，呼吸间全是浅淡的柑橘香气，应该是有聚气凝神功效的精油或者香薰。
“抱歉，久等了吧。”
陆前理奈回过头，靠墙的中式屏风后走出来一名身材纤细高挑的女性，浅栗色的长卷发用一根木簪子松松挽起来，草绿色的修身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大褂，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株修剪得体的玉兰花。
陆前理奈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铭牌上。
心理辅导员清水千惠
清水千惠把手里刚泡好的茶放在陆前理奈面前的桌子上，青花瓷茶盏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气氛中格外明显。
陆前理奈蓦然回神，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清水老师，这里的东西很新奇，我多看了两眼。”
清水千惠毫不在意的笑笑：“我个人非常喜欢中国的文化，其实仔细感悟的话，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是非常能让人戒骄戒躁心平气和的东西。”
她长了一双格外温柔的瑞凤眼，陆前理奈又有些走神了。
“对了，”清水千惠说：“听说你是刚转来的高三学生吧，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陆前理奈摆摆手：“不是的，我只是路过这间教室，才好奇走进来看看。”
她站起来微微鞠躬：“给您添麻烦了。”
清水千惠眯眼笑笑，温柔的宛如水边低垂的杨柳：“没事就好，不常有学生过来，如果喜欢的话，欢迎你经常来喝茶。”
陆前理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清水老师，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清水千惠摆了个手势：“架子上的书和照片都可以看，影碟机和音响也可以用，我还有份报告要做，就不陪你了。”
陆前理奈看着女人拐进了小隔间，慢慢收敛了脸上羞涩的笑。
她转头来到书柜前，柜子上摆满了心理学的书和外国名著以及心灵鸡汤，最上面的架子上是一些看不出年岁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主人公大部分都是清水千惠参加养老院或孤儿院的志愿照片，还有几张和学生的合影。
“没什么特别的啊……”陆前理奈小声自言自语。
她伸手拿了那本最大的相册，打开慢慢翻看：“难道是我想多了吗……也对，本来也就是瞎猜的，果然是有点离谱了吧……”
干脆还是让藤江出来给整个帝丹高中安上虚拟监控吧，这种每秒都要动脑子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忽然，陆前理奈的手指微微停住。
她缓缓触碰一张毫不起眼的老照片，那是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孤儿院合影。照片上的清水千惠看着比现在要年轻很多，看起来不是志愿者，更像孤儿院的长期工作人员。
她抽出照片，细细摸了摸边缘，确定是有些不规则的毛边，像是美工刀裁掉了一半。
“理奈同学，要上课了哦。”
陆前理奈飞快的把照片藏进制服外套的口袋，应了一声，把相册放回了原位：“那我去上课了，打扰老师了。”
女孩小跑着离开的身影瘦小又轻盈，清水千惠拿着杯子倚靠在门框边目送她离开，热茶蒸腾起的袅袅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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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救救我救救我。
陆前理奈飞奔在教学楼后的小树林边。
一不小心忘记了心理咨询室和教学楼几乎是一南一北两个角了，这下好了，转学第一天就迟到，身为警察真是给小孩子们做了个好榜样。
“喂，那边那个小矮子——”
陆前理奈脚步一顿。
嘛，肯定不是在说我，我这周才量的身高，已经有1617了。
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六五。
陆前理奈继续往教学楼里跑。
“呀，那个小土豆是听不到吗？”身后的嚣张声音似乎又靠近了一点：“说你呢，偷穿大人衣服的臭小鬼——”
啪的一声，陆前理奈虽然没有回头，但依旧精准无误的打掉了向她衣领伸来的手。
“喂！你找死吗！？”
陆前理奈回头，淡淡的看着这个和伊达航差不多身形的男高中生，对方染着乱七八糟的黄毛，制服大敞，身上染着一股刺鼻的劣质烟草味。
“我，非常讨厌别人说我矮。”
男高中生愣了一下，转而夸张的大笑，扭头跟背后的几个同伴夸张大笑：“喂，你们听到了吗，这个土豆说讨厌别人说她矮。”
看着笑成一团的几人，陆前理奈叹了口气：“日本的教育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她毫不畏惧的阴阳怪气成功激怒了几人，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化妆夸装浓妆的羊毛卷女生，粉红色的美甲划了划陆前理奈细白的脖颈：“土豆，听着，我们找你有点事情，劝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过来。”
陆前理奈环顾四周，地势开阔，确实不是个让她传道授业解惑的好地方。
她扬起一个甜美乖巧的笑容，笑眯眯的把浓妆女高中生的领结扶正：“好呀，我们去哪里？”
在对方愣住的表情中，陆前理奈眨眨眼：“正好，我找你们，也有点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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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道题就讲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下课来问我。”关未老师放下粉笔，扫视一圈台下的学生。
她皱眉：“有人见到陆前同学了吗？”
学生们都摇摇头。
黑草爱忽然站起来，凳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她垂着头，脸藏在眼镜下和头发的阴影里，瘦削的肩膀紧绷，微微有些颤抖。
关未老师愣了一下，思及平日里女孩一向沉默寡言又乖巧懂事，所以还是尽量温柔的问：“黑草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关未老师，”女孩的头又低了几分：“我想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等关未老师回答，就埋头冲出了教室。
“……”
关未老师清清嗓：“好了，同学们继续把52页后面的练习题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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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学校的小树林都是事件高发区。
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单杠上，咬着一根棒棒糖，腮帮微微鼓起来，深棕色的短卷发用苹果发圈扎成一个小揪揪，亮蓝色的裙摆被风吹起，拂过她纤细的大腿。
陆前理奈抬头看了看太阳，伸个懒腰，从单杠上轻盈的蹦下来，缓步走到最大的那棵榕树下。
几个哎呦哎呦哼哼唧唧的不良被几件拧成一股绳的校服外套捆在树干上。
察觉到面前缓缓靠近的影子，黄毛不良一个战栗，大声说：“陆前同学！！真的非常抱歉！！！”
陆前理奈掏掏耳朵，活动一下脖子：“免了，我知道你们道歉也不是真心的，只是暂时向武力屈服而已。”
她把棒棒糖咬碎，淡淡的问：“不过我确实有事找你们。”
挨揍挨的最轻的女孩赶紧说：“陆前同学想知道什么？我们消息灵通的很，肯定会告诉你的！”
“你们，认识秋祁穗吗？”
几人同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