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嘘——”
陆前理奈刚刚摆起来的攻击姿势逐渐放松下来，她拍拍松田阵平捂着她嘴的手，示意对方赶紧放开。
“松田警官？”陆前理奈呼吸一口混着陈旧气味的新鲜空气，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
“你听——”
两个人此刻姿势怪异的缩在走廊转角的破桌子下，陆前理奈几乎整个人都被松田阵平笼罩在怀里，对方独有的雪后松木味近在咫尺，她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衬衫领口下的喉结。
“……”
在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中，陆前理奈逐渐听到了不属于这个废弃建筑物的诡异声响。
“叮咚叮咚，今天的眼保健操时间，正式开始啦。”
“请小朋友们跟着星星姐姐的节奏，一起——做操咯——”
原本欢快的声音混着呲呲啦啦的电流声在走廊里回荡开来，陆前理奈探出头，正门口问询处的破广播不知道怎么自己开了。
细密的鸡皮疙瘩从后背一路爬上脖颈，陆前理奈心里大喊三声晦气，哭丧着脸问松田阵平：“现在怎么办？”
松田阵平被她的小卷毛扎到脖子有点痒，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到底谁在装神弄鬼搞到爷头上，所以下意识的抬手，在女孩炸毛的脑袋上安抚性的揉了揉。
“有人故意搞出这一出，不就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吗。”
被揉懵了的陆前理奈：“……”
可恶，好一招声东击西！
黑暗中没意识到身边的飒爽女警已经气成馒头，松田阵平详细跟陆前理奈讲了刚刚的情况。
“阿笠博士过来接走那几个小朋友之后，我先从右边开始看，以前应该是儿童诊疗区，没什么特别的。”
“我路过问询处来找你的时候一切正常，走到大概第三扇门的时候广播忽然响了。”松田阵平和陆前理奈微微拉开距离，从口袋里摸了摸，只找出来个拆弹用的小手电筒。
他顿了顿，抬手把小手电固定在陆前理奈外套的前胸口袋上。
“这个应该可以撑两个小时，开关是旋钮式，向左扭可以关闭。”松田阵平站起来，俯视着她：“走吧陆前警官，停在这里可不像样子。”
陆前理奈搭着他的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土：“会是什么人故意装神弄鬼吓我们呢。”
女孩咬唇沉思的样子像是一只一头雾水的炸毛小狗，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松田阵平也算摸清了，陆前警官确实不是脑力派的。
她从不避讳自己的短处，也不屑于炫耀自己的长处，不爱抢风头，也不遮锋芒。
自信又坦荡，热血而善良。
“松田警官？”陆前理奈被这家伙眼神中稍纵即逝的温柔吓得不轻，心里想着总不至于三分钟的时间就被鬼附体：“你还好吧。”
松田阵平回过神，欲盖弥彰的扭过头轻咳一声：“看来我们需要上二楼了，陆前警官。”
陆前理奈：不是很想去:<
但是松田阵平似乎真的打定了主意，在陆前理奈愣神的功夫，人就已经走出了好几米远。
想到对方把唯一的光源给了自己，陆前理奈跺跺脚，三两步跟上。
“松田警官！你小点声啦！”
“唔？陆前警官是这么小心谨慎的性格吗？”
“诶！你莽什么啊！等等我啊！”
在两人离去后，走廊尽头哗啦作响的折叠门后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屋外初升的月光照亮他森白的眼睛。
-
医院二楼是住院部和康复区。
搬迁剩下的桌椅零零散散的堆在走廊，护士站的桌子上留下很多已经泛黄的病历，吊瓶架统一扔在墙角，金属在月色下反射出冷色的光。
陆前理奈一边躲开地板上的碎玻璃，一边压低声音道：“我觉得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小猫，咱们还是走吧。”
松田阵平摸摸床铺上的灰尘，扭头挑眉笑她：“原来陆前警官天不怕地不怕，怕黑啊？”
陆前理奈正要反驳，忽然被他拉住手，扯进了柜子后的阴影里。
松田阵平的手带着很明显的枪茧和拆卸炸弹留下的细小伤痕，不算细腻，但是分明的骨节和微凉的温度格外让人安心。
“你看。”
陆前理奈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苍凉月色下，走廊尽头的废弃轮椅缓缓向二人藏身的方向滑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晚更让人毛骨悚然。
吉田步美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
“隔壁班的同学都说废弃医院里有拿着电锯的丧尸医生，还有坐着轮椅的僵尸护士！自动亮起无影灯的手术室，还有半夜三点响起的广播……”
陆前理奈抓着松田阵平的手猛摇：“松田！你看到了吗！那个！轮椅上的僵尸护士！”
松田阵平倒是比较惊讶连爆炸都不怕的陆前理奈怕黑又怕鬼。
他又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小卷毛：“是人为的。”
陆前理奈懵懵懂懂的抬头。
松田阵平拉着她走出来：“离太远的时候我没看清，现在已经确定了。”
他一脚踹翻嘎吱作响的轮椅，翻了个儿的轮子还在空中不停的转：“这就是个普通的电动装置，是有人利用了传言，故意做给我们看罢了。”
陆前理奈皱眉：“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松田阵平走到一间输液室的窗户边，他屈起食指，用关节敲了敲玻璃，陆前理奈仔细一看，是一片小小的雾气。
“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
松田阵平点点头，继续说：“我查了资料，这个医院大概废弃了一年半，所以窗台边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但是厕所的水龙头边很干净，而且有潮湿的痕迹。”
“证明至少这两天是被使用过。”
“而且桌子上散落的报纸，最新的一份是这周三的超市特卖广告。”
陆前理奈眨眨眼，从他手里接过，果然看到了不少街边传单，甚至还有上一期米花日报。
“总不可能是这里住了人吧。”陆前理奈嘴角抽抽：“我宁愿去睡桥洞，也不想住这种地方。”
松田阵平好笑的看着她：“好了，我们快点找猫吧，不管那人究竟为什么要赶我们走，但总归现在连手电都没有，查起来也不方便。”
陆前理奈自从知道这些都是人为之后，胆子大了不少，她主动说：“你没有手电，我去里面看看吧，马上就回来，再一起去三楼。”
松田阵平看她不像逞强的样子，就点了点头：“路上玻璃很多，你自己小心。”
小姑娘随意点点头，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松田阵平收回视线，靠着窗户，借助屋外莹白的月光，随意摊开了那几分报纸。
“全家超市便当打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米花百货大楼换季上新，凭积分可领取惊喜好礼……”
“28日走失一只博美小狗，脖子上带蓝色项圈，如有好心人捡到必有重谢……”
“五丁目国府大道发生肇事逃逸事故，逃逸者照片如下，请广大市民踊跃检举揭发……”
松田阵平挨个看完，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点燃一根烟，透过袅袅雾气，看向窗外的月亮。
总觉得有那么一丝违和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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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陆前理奈正踮着脚冲站在药品柜最上面的小三花招手：“喵喵，不要害怕呀，来姐姐这边～”
小猫咪警惕的后退一步。
陆前理奈笑得像是无良拐骗犯：“喵喵～姐姐这边有超级好吃的小鱼干哦～你这两天没回家，你的主人可是很想你的哦——”
趁小猫没反应过来，陆前理奈眼疾手快，借助墙壁，轻盈地跳上正常人根本上不去的柜子，把小猫咪一把捞进怀里。
她长舒一口气：“太好了——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小三花不舒服得扭了扭。
“坏家伙，看你还敢不敢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陆前理奈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去哪玩啦，浑身湿答答的。”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陆前理奈摊开了手。
她一怔，瞳孔猛地一缩。
手心全是暗红色的几乎干涸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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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强烈的手电筒光照过来，松田阵平眯眯眼睛，下意识地用手遮挡。
对方又晃晃他：“这里是危楼，外面写了严禁入内，你是进来干嘛的？”
松田阵平适应光线后，看到对方是个中长头发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穿着蓝色的工装，看起来应该是巡逻保安。
“警视厅搜查一课，”松田阵平向他出示警官证：“来找点东西。”
那人皱眉：“这边是工业废区，几乎没什么人过来，你们要是查东西，白天来就好了，晚上黑灯瞎火，出了事情谁负责？”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
那人又道：“等你的那位女警同伴过来会和之后就赶紧走吧。”
松田阵平在窗柩上按灭剩下的半截香烟，徐徐的说：“半年前五丁目的国府大道发生交通肇事逃逸案，凶手在工业区附近的监控盲区失去踪迹。”
“看照片是个人短发微胖的青年。”
那人拿着手电，警惕的后退一步。
“如果说他逃逸之后一直缩在废弃医院里，靠凌晨的打折便当生活，外貌发生一定的变化，也是有可能的。”松田阵平徐徐的说。
那人大喊：“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断罢了！！警察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吗？”
松田阵平飞快接话：“你之前在哪？”
“我一直都在前面的广场上巡逻！！”
“那就对了，”松田阵平扬起一个凉凉的笑，捏着拳头冲他打去：“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女警同班呢？”
那人一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果断撒腿就跑。
他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又熟悉地形，松田阵平一下子没抓到他，就在马上就跟丢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平地飞出三米远。
陆前理奈冷然地叉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用油漆装神弄鬼还涂小猫咪一身的混蛋罪不可赦！！！”
她肩膀上的小三花：“喵喵喵！”
松田阵平：哇。
今天陆前警官的格斗术也稳定发挥了。
松田阵平走过去，把摔的七荤八素的犯人拷起来：“我们准备报警吧。”
陆前理奈配合他，把地上的人拉起来，又把小猫咪揣进怀里：“说真的咱们米花町治安也太差了，走到哪都得义务加班……诶，你怎么不走啊。”
松田阵平的声音在月色中清冷而低沉：“他还有个同伙。”
陆前理奈挑眉，一脚踹在男人小腿上：“你同伙呢？赶紧出来，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反抗了，我们加班都很辛苦，你们能不能稍微体量一下啊。”
犯人哭丧着脸：“我就一个人肇事逃逸，又不是抢劫盗窃之类的罪，哪来的同伙啊。”
看着两位警察明显不信的表情，犯人大喊冤枉：“我已经被抓了，还有必要骗你们吗？我真没有同伙啊！！”
陆前理奈皱眉，看向松田阵平：“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眉目间全是严肃：“不对，刚刚他在一楼放了广播之后，我们就去了二楼，通向二楼的路只有一条，按理来说我们不可能遇不到。”
“还有窗户上的那片雾气，应该是人躲在那里之后呼出来的气体，按照那个高度，对方的身高应该和我不相上下，”松田阵平拎着已经落网的凶手：“这人明显比我低半头，不是他。”
陆前理奈慢慢道：“所以，三楼还有人……”
“在看着我们？”